恰如春草 作者:悠悠水如天【完结】(59)

2019-02-17  作者|标签:悠悠水如天


  马车直接到一座小院才停下,很漂亮,就是围墙未免太高太厚了点。
  我看到水清浅就站在马车边上,淡淡的表情,眼中透著暖意。蓝色的宽袖长袍很衬他的肤色,温润包容,凉如夏日海风。
  “回来了。”他说。
  回来?我想起了无痕居。我已经很久没回那个地方了。
  这里的布局和无痕居有些相像。
  这片地的主人原是一个大户人家,後来那户人家破落了,水清浅就买下来做了据点的,我总认为不太吉利,不过价钱很便宜。房子院子很多都是现成的,只眼前这块风格显得与周边格格不入。
  上次来好像没看到。
  我说,“什麽时候建的?”
  他不说话。
  “什麽时候?”我又问一次。
  他仍旧看著我,不说话。
  我看颜料什麽都挺新的,估计建的时间不会太长。
  “你住哪?”
  他看了一眼我身後我就知道了。里面两张床,用屏风隔著。
  “穷到这地步?”
  “我守著你,方便照顾,也安全。”
  “哦。”
  我总觉得,他听见我的回答,似乎一瞬间松了口气。
  “其实可以不用建围墙的。”就算真建,也不用建这麽厚,那得费多少砖头?我这样,也跑不出去。“就算,我真要走,你还能真拦著我吗?”
  “不行,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很像妈妈出门,小孩子拽著妈妈的衣袖喊著“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连表情都很像。
  “我开玩笑的。”
  这小孩子,现在变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了。
  好吧,他原来也没有什麽幽默感。
  
  我现在除了他,也没有什麽人再可以依靠,再可以白吃白喝地心安理得.
  睡的不安生。
  半夜咳嗽,有人递水过来,还有一瓶枇杷膏。
  要不是半夜出现一张熟悉的脸端茶递水送药,我还真不知道水清浅这厮回来过。
  “什麽时候回来的?”
  “你睡过去不久。”
  “你回来我都没察觉。”果然是身体差了的缘故麽?
  “没点灯,我动作本来也轻。你现在一点响动一点光亮都睡不踏实,自然不敢让你察觉。”温温细语。
  他的眼睛在黑夜的冰冷月光中泛著柔和的色泽。
  “不觉的吓人吗?”灯都不点,在黑夜中看著那一张面目狰狞的脸不会被吓到吗?
  他反应很快,“我去点灯。我这样披头散发地半夜出现,确实会吓到你。”
  他不说我真的会忽略,他就随意地披著一件白色外衫,基本算是衣衫不整地跑到我面前来了。清瘦的身形,淡然的神色,在寂寥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荏弱,有股幽魂的味道。
  不过,就算是鬼。这位也得是一只豔鬼。
  “不是...我是说...半夜看到我的脸...不会突然被吓到吗?”断续吐出完整的句子,何时我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又如此婆妈?
  .....
  他花了一秒的时间来反应。
  “...”视线随著他温热的指尖细细抚过我的伤疤,“还疼吗?”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都结疤脱落了还能疼吗?
  我摇头,“你最近忙什麽?”早出晚归,人影都不见一个。
  “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来。”他没理我,替我掖好被角,径自转身向门外走去。
  亲自去做?
  我侧身躺著,看著他出去。过了很久,再进来时,手里端著碗飘著肉末的粥。
  其实我不是很饿。
  他喂一口我吃一口。刚煮出来的粥有点烫,他一勺子一勺子吹温了再送到我嘴边他
  其实,我的手还是能用的。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态度无比自然,和自己吃饭似的,没有哄孩子似的关怀热切,也没有照顾病人时嘘寒问暖的小心翼翼。就是太认真了点。
  至於麽?
  “为什麽白天都看不到你?”趁著刚吞下一口粥,他还没送上第二口的间隙问。
  他待我是好的,只是无视我是经常的。
  他跟没听到我的话似地,继续拿勺子舀粥。
  “师兄在这,你白天都不见人影,太不尊老爱幼了吧?”我玩笑似地问他。
  “我让宁非回来陪你。”
  “...我不太敢见他,他回到军中也好,先不要叫他回来。”
  我现在这样,谁都不好见。
  “你怎麽把宁非诓回军队的?”
  粥见底了。
  “你想借朝廷的力?”
  他不回答我只当他默认。
  “你想做什麽?你要对付谁?”还能有谁?
  “我要报仇。”
  朝廷哪里是好利用的,你得一分便宜,他必然是要叫你使上三分的力。後续的牵扯不清更是个麻烦。
  让江湖恩怨参上官府,实在不明智。
  “不要去。”
  还走?
  还走!
  
  “我现在好好的在这,你去报哪门子的仇?”
  这死孩子不说话了。阴霾一点点朝他的眉心聚拢,他又开始犯倔了。
  “我都没说要报仇,告诉我,你急什麽?”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不恨谁,真的。我现在就想好好过生活,也是真的。
  陈秦说过,我活著出来,就恩怨两断。再纠缠,对谁都是折磨,谁都别想安生。既然都断了,我又何必自找苦吃?胆小就胆小吧,无所谓。
  “他伤了你,总得付出代价。”阴郁的口气中透著恨意。
  都是一个师傅教的,怎麽就沟通不了了呢?他倔强的地不肯回头,脚步稍停又要继续往外走。
  我被他气到,半夜三更,他穿成这样,是要哪里去?
  “你还非要掺和进朝廷是吧?好,你走,走出这门你就别回来见我了!”我完全没有寄人篱下这是水清浅的地盘的自觉,相当神奇地吼出一句。
  他停滞一下,腿还是往外迈德趋势,“那我把门拆了。”
  拆了就走不出去了?
  我用力掀开被子站起来,“你拆,你拆!你家的门,我也不好拦你。你爱做什麽做什麽,最好把自己身陷险境,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最好逼的陈秦又发一次疯。他总舍不得伤你,我现在这样子,他估计也不会有什麽所谓的同情心,他也总能找到方法让我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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