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年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完结】(20)

2019-06-25  作者|标签:麦库姆斯先生

  白慈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蔺怀安如果最开始就想找二代,那他创业之始就不必那么艰难。他完全可以让林城帮忙介绍,或者直接亮明身份,又何必舍近求远的和老何一起跑市场,一单一单的求生意。

  再说,他有法国的前车之鉴,根本不可能将自己和权贵绑上一条船,任那些贪得无厌的人把他推到台前。他白慈爱的男人,一向机敏谨慎,不会去做权利的傀儡,也不会蠢到杀j-i取卵,坏到助纣为虐。

  见白慈笃定,阮琨也只能悻悻,“监证会成立的特别小组已经查过慈安很多次了,希望他真的是难遇的金融天才吧。”

  十一月末的中午,国内时间大概是半夜十一二点。

  白慈正和Ellen在餐厅吃饭,手机的短信提醒忽然震了几下。白慈起初没在意,仍专注用叉子在叉一颗圣女果,等到拿起手机才发现是好几条转账提醒,每一笔都超过了普通卡的最大额度。

  他还在发懵,第五条转账已经到了。

  白慈猜得出是谁,但是还是被那八位的数字惊到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拨通了那一串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白慈一颗心砰砰跳得厉害,手心汗s-hi,这才想起来紧张。

  蔺怀安知道白慈为什么找他,所以也开门见山:前几个月的,补给你。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慈听懂了。

  蔺怀安那头大概是信号不好,声音沙哑断续得厉害。

  白慈内心复杂,却仍有些颤抖:这是,和好的意思……吗?他之前一度别扭的“包养金”,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衔连起两个人。

  白慈的教养想让他对他说不用,出国访学期间他是有工资可领的,每一篇论文发表他都有几万美元的奖金可拿,他并不缺钱,可他说不出口,他是如此的欢喜,欢喜得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以至于傻乎乎的接了一句,讷讷的,“太,太多了。”

  信号很糟糕。蔺怀安似乎不想多说,只留下一句收下吧,就收了线。

  白慈不在意蔺怀安的冷淡,他能主动联系,他还在意什么细节?

  人头攒动的餐厅,白慈握着叉子,雀跃得想要跳起来。

  可很多年后,白慈听林城说起,才知道那一天四川康定6.3级地震,蔺怀安那时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去了那穷山恶水中,还赶上这么一场天灾。08年后我国的灾后救援明显的提升了好几个层级,就通讯方面,中国三大电信公司只花了三个小时就恢复了畅通,优先受灾区热线接入。

  蔺怀安当时肝脏破裂,埋在断瓦残垣中拨通救援热线,然后就用着最后一点电量给白慈转账,他当时甚至没什么求生意念,想的只有他终于可以说服自己联系白慈了。

  当时,远在白慈并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留意着几天后的,蔺怀安微信个签改成了王维的诗:春Cao明年绿。

  然后他开心的捧着手机笑。

  后来Ellen说,她那是头一次看到白慈有那么鲜明的表情,那几天尤其像个兴奋的傻子。她以前以为白慈表情冷淡是面部神经有点坏死,谁知道以前的白慈只是没有活着。

  白慈一念之喜,只觉得这世界生慧,万物复苏。

  他没有频繁的找蔺怀安聊天,只是隔两三天的问候一下,但是他开始迷恋上发朋友圈,各种个样构图美好的照片:抽了新芽的柳条,怀了小崽温驯母猫,课堂上卖萌的Roth,厚厚一摞的待看资料……他像个社交多动症人群一样,兴冲冲的发,兴冲冲的等着蔺怀安的关注。

  他之前看不惯的section里的男孩,也看得顺眼了,觉得他那头随意抓出来的发型也有种凌乱的可爱,看他撩猫逗狗的招女朋友,再可怜兮兮的求着女朋友的原谅,白慈心里在笑,“Don’t give her puppy dog eyes.”

  第五年。

  白慈已经在哈佛呆了12个月,但他的心态跟刚到哈佛时的完全不一样了。每个月1号成了他最高兴的日子,因为蔺怀安会准时打一笔钱过来。

  蔺怀安还是不主动跟他交流,白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和他怄气,也不敢太打扰。只是三月的时候,蔺怀安打过来一通电话,电话里他喝多了,神智有些不清,但他情绪激动的对他说了好多话,说对不起,说他恨他。

  那天阳光正好,白慈躲在厕所的隔间,看着百叶窗把阳光切碎泼在瓷砖上。他靠着墙壁,捂着嘴默默的听,然后默默的哭。

  之后阮琨和他联系,说他回校办事,看见蔺怀安搂着一个姑娘。

  白慈蒙了一下,下意识回复,“你看错了吧。”

  阮琨却发来照片。一男一女走在C大的银杏路上,姿态亲昵,阮琨拍得有些糊,但是白慈认得出,那个男人是蔺怀安。

  白慈面目冷静的把图片转给蔺怀安,问他那个女孩子是谁。

  大约过了几个小时,蔺怀安回复:C大中文系的学生,和你一样。

  和他一样。白慈乐了。

  和他什么一样?一样被包养吗?

  白慈觉得讽刺。他放下手机,走到外间阳台开始抽烟。他的烟瘾不重,只是忽然觉得,烟真是个好东西,不会让他这个时候无事可做。

  他原以为蔺怀安是和他一样的。他以为他们是两棵在夏天聊了很久的树,彼此看见对方的黄叶飘落于秋风中,于是互相道别,约定明年再见。他以为他们是有默契的,哪怕分开,却还是在固执的等着对方,他在地球这一端孤独着,他便也在地球的那一端守着孤独。

  原来他没在等他啊。原来他有人陪伴,有人与他共度良宵。原来“春Cao明年绿”的下一句,不是“王孙归不归?”。

  白慈刚见好转的失眠彻底恶化了。

  他摘掉了戒指,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们分手了,蔺怀安这样也没有错。也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伤心,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时候白慈成了唯心主义者。他觉得自己意志强悍,可以抵受住任何精神摧残。

  他买了一把美工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在自己的小臂上来一刀。

  他不是自虐,也没想报复谁,只是单纯的转移转移注意力。

  他还是有理智的,美工刀并不算锐利,割出来的伤口也不深,轻微的痛感有助于他保持清醒,控制好力道有时甚至不必出血。

  但他发现依赖上这种解压方式后,自己的频率有点不可控。他最开始还只是把刀放在宿舍公寓,后来他就直接随身携带,甚至有一次在课堂上他好好听着课,忽然抽出刀给自己来了一下。他习惯x_ing的坐在前排,当时他明显的看到,正讲课的老师都愣了一下。

  白慈同时也开始了爆发式的自_w_e_i,几乎像是个病情汹汹的SY患者。

  过于频繁的自渎,他能感觉到身体不适,但是他一边内心焦灼,一边乐此不疲。夜深人静时,他就一边看着经济学的各类公式,一边快速的捋动自己的下体,他比蔺怀安还要狠,有时甚至借用绳子等道具辅助,或者就骑坐在椅子上,lū 开y-in茎包皮使之b-o起,再坐压在会y-in和椅面中间,晃动着身体摩擦,直至s_h_è 精。

  是真的疼,白慈下体有时候会流血,高潮时,他激动得打摆子,平复之后,他就在无数个深夜里蜷缩着哭泣,也是那时候他才会承认,他其实是伤心的,从分手那一天起,他就开始那样的伤心。

  那段时间,他的心理状况、生活规律都开始严重崩坏,他去读帕特里克·卡恩斯博士的书,去求助医生和心理医生。他耐着x_ing子去听着专业医护人员说话,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听两个声音打架,一边的理智告诉他接受治疗遵从医嘱,但另一边的本能告诉他下坠的失重感没什么不好,就让他就此烂下去吧。

  白慈想过去找别人慰藉自己,有时候他甚至发疯了一样想。

  就找个人把他填满就好,谁都可以,就找个人带他走吧,随便一个都行。

  他记得他跟姓秦的男孩z_u_o爱时的那种畅快,那种悖德的释放感,也曾救他于水火。

  这并不难。y-in郁冷艳的东方气质,留着长发的美丽男人,向他献殷勤的男男女女太多了,只是打炮,他甚至无需撩拨就有不错的人选。并且,那时候白慈由内而外流露的感觉已经很不对劲了,很多SM爱好者都来勾搭过他。

  可白慈什么都没有做。

  他总能想到蔺怀安,想到电话里蔺怀安为他那么那么的伤心过,他就生出了漫天的胆怯,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白慈去重看《顽主》。八十年代的中国老电影,自由度让人乍舌,那里有一句台词,他痛苦的时候就默默跟读,念给自己听:

  “不要过早上床,熬不住了再去睡,内裤要宽松,买俩铁球一手攥一个,黎明即起,跑上十公里,意念刚开始飘忽就去想河马想鳄鱼,实在不由自主就当自己是在老山前线一人坚守阵地,守得住光荣,守不住也光荣。”

  不,他想。如果守不住,那没什么可光荣的。

  白慈那时候就知道了,他其实自己就没有打算放过自己。他忘记了爱他的原因,却总是还记得,要爱他。

  四月的某日,美国时间凌晨五点,白慈把最后的研究项目赶完,打通了陆桓朝的电话,申请提前回国。

  电话里的白慈太不对劲,他的声音听起来脆弱又彷徨,像是整个换了个人。

  陆桓朝难得紧张起来,问他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研究进展已经超出预期完成了,他不必那么逼自己,实在太累可以出去自驾游玩一圈缓解一下。他实在看好这个后辈,他的刻苦和聪慧他都看在眼里,有多少次邮件沟通,他们明明颠倒着一个昼夜,白慈却能做到迅速回复。

  白慈不领受他的好意,态度坚持的要回国,希望他可以帮忙。

  这一学期尚未过去,突然回国许多事都会非常麻烦。陆桓朝只能先安抚,说下周他去看小蓁,顺便去看你,我们到时候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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