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 作者:茶深【完结】(6)

2019-06-25  作者|标签:茶深

  小乙讷讷地把烟塞进屁股口袋,说:“徐哥,这南哥让我送来了,放心,我开车很稳的,保证一丁点都没碰坏。”说罢身手麻利地把纸箱划了,让徐嵩沅验货。

  他凑过去一看,纸箱里座着一尊密密的白锥螺镶嵌的财神像。“徐哥,这个可沉了呢,我帮你搬上楼吧。”

  徐母对儿子抬回来这么个东西很是诧异,他们家再夸张的装饰品都比这个强,委实不知如何下手,强颜欢笑了一下,说:“呃,那就放小沅房间吧。”一尊碰一下能扎人万点坑的财神像被拱卫在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和各色游戏篮球杂志之间。

  吃饭的席间徐母装作不经意蜻蜓点水提了一句:“你那朋友哪儿的啊,怎么给你带个这个?”

  徐嵩沅说:“呃,就,以前的同学。”

  “谁?赵鑫?诶,是不是你以前那个考去海南的同桌,叫什么磊来着?”

  “不是,你不认识的。”徐嵩沅扒饭。

  “你同学我还有不认识的?”徐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地意有所指,“诶呀,儿子大了,什么都不跟家里说了。”

  徐母的确没有不认识的,然而图南并不属于同学这个范畴。

  徐嵩沅洗了澡往床上一躺,和书架上那个古怪的财神像面面相觑。这东西砸下来,能给人开个瓢。

第10章

  图南的号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徐嵩沅正在给来拜年的两个初中表弟剥橘子,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台手机瘫在沙发上联网打游戏,他跟动物园的饲养员一样往嗷嗷待哺张着的嘴里塞饲料。

  “哥,你手机响了!”表弟目不转睛盯着花花绿绿的手机屏幕提醒他。

  徐嵩沅在游戏嘈杂电子音中从沙发垫底下捞出手机,图南两个字在屏幕上不断闪烁。他清清喉咙,举到耳边:“图南。”

  对面火急火燎地传来的却不是图南的声音,一个清脆的女声问:“请问是图南的朋友吗?”

  他不由得坐直了,“我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叽叽喳喳地打断他,“我们这里是第三人民医院,你朋友受伤了,在急诊室,你赶紧过来一下吧。”

  徐嵩沅把手机收进口袋,跑到玄关去穿鞋,“妈!我出去一趟!”

  徐母举着锅铲从厨房转出来,“去哪儿?待会你舅他们就要过来吃饭了!”

  徐嵩沅压根没听见,关上门走了。过了一会儿小伙子蹬蹬蹬地又跑回来——忘了拿钱包了。他脑子里闪了一个念头,把抽屉里的银行卡也c-h-a牛仔裤口袋里了。

  现在帮派间火拼已经很少了,顶多是小混混打群架。图南这个位置,也不需要再去靠拳头说服别人,他挥挥手,多的是一票壮汉争着抢着要给他卖命——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伤到图南。悬在心中虚无缥缈的隐忧突然被剧烈拉扯,变成了实在的痛苦。一种莫名其妙的悔意重击着他,苦涩的汁液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他早知道……

  他冲进医院大厅,有护士在那儿等他,拿着一大堆化验单,说:“诶,图南的朋友是吧,你先去缴费,然后推病人去照个CT。”

  小护士以为会叫来一个奇怪的人,看到徐嵩沅穿着谈吐都很正常松了一口气。那位“女病人”是拎着高跟鞋光脚走进来的,别人进医院难免有些萎靡,这位却始终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女孩子崴脚来看医生的也不少,她没怎么在意,人突然就倒了,大概是痛得有些意识不清了。不是崴脚,是肋骨骨折。这个部位和其他的骨折又有所不同,一般是遭受重击所致。

  徐嵩沅一边从钱包里掏钱一边听小护士说明情况:“病人早上是来我们这儿挂骨科的,刚挂完号就不清楚了,直接送到急诊。意识不太清楚,我们拿了他的手机,翻了最近通讯人找到你的。”小护士欲言又止,实在说不出口那位模样精致时髦的病人手机里除了徐嵩沅这个正常名字之外剩下的全是“欠我四百二的”“云通街打架的”“打架第一菜的”“打架第二菜的”。

  “他……他怎么了?”

  “肋骨骨折,气胸,医生怀疑还有肺部挫伤。”

  徐嵩沅心里咯噔一阵,跑去急诊室看人。图南正窝在病床上,脸色很不好,看人感觉焦距都不太对。护士把图南的私人用品一一转交给了徐嵩沅。图南伸手问他要手机。

  “不行,先去照CT。”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手机,徐嵩沅气不打一处来。

  照完CT跑完一大堆流程,医生看了片子说情况还算好,但运气好脏器胸壁都没怎么伤着,做个固定留院观察几天,应该就差不多能好了。

  徐嵩沅听到这里总算舒了一口气,想了想,跑去问小护士:“不好意思,我朋友情况比较特殊……”

  姑娘一脸了然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再特殊我们也见过了。”

  医生过来给图南上固定,看到徐嵩沅还站在床边,伸手就要拉帘子,扭头道:“家属出去一下。”

  图南躺在床上突然说:“不用。”他病病歪歪坐起来,三下五除二把套头毛衣脱了,看得医生两眼发愣。

  徐嵩沅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奇怪,好像男孩子的骨骼上栖息着女孩子的皮r_ou_,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不是没见过图南不穿衣服的上半身,他脑海中图南的身躯,还是高中那会儿那种青涩的未长开的少年的雌雄莫辨,做女孩子打扮的时候又让人有非礼勿视的错觉。而眼前的图南已经早就发育成熟了,他眼前的是对方糅杂着轻盈和坚固,让人恍惚的身体。

  图南抬手让医生给他缠胶带,扭头看徐嵩沅。医生正忙活着,图南的头发落在赤裸的肩膀上,看他左动右动都不舒服。徐嵩沅上前,帮他把头发挽起来。

第11章

  图南办了住院,徐嵩沅想碰他又不敢碰,觉得这人跟个玻璃架子似的,一用力就要被挤碎了。最后还是在小护士嫌弃的眼神下和护工一起半抬半抱把他放在病床上。

  “这个体重对于男孩子来说,是太瘦了啊。”小护士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徐嵩沅闭嘴不言。

  他办完手续取钱还有买了住院用的东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图南床边,感觉自己岌岌可危的侥幸心理被这次的住院事件几乎压垮了。他总觉得不会出事不会出事,可是又明知道,图南就是那种没事也会搞出事的体质,他哪来的自信图南会金枪不倒一路凯歌。

  早知道……

  图南肋骨断了三条,脸色都白了。听医生说他可能呼吸会很不好受,也有可能感染。他缓过了劲儿,又开始趾高气昂赶人:“都说没事,你赶紧滚。”

  徐嵩沅夜里执意要陪床,黑暗中听帘子那一头,图南哼哧哼哧的喘气声,他咬咬牙,假装无动于衷。

  因为还在过年期间,大部分住院的病人都请假回家了,一个四人间,除了靠窗的是个据说摔了一跤骨折了的老爷爷行动不方便,只有图南这一床。徐嵩沅夜不归宿,早上五点打了个的回家报备——老爷爷倾囊相授经验,要热水最好六点半热水房一开就拿暖水壶去排队,再迟人多起来可能就排不到了。

  家里都还在睡,他想了想留了个条儿,收拾了几件自己的换洗衣服走了。临走前还拿了一床沙发上盖着的小毛毯,图南说觉得有点冷。

  昨晚折腾了大半宿,两个人都没心思动,囫囵着睡了。早上徐嵩沅打了热水要给图南洗脸,图南抵死不从,道:“你打个电话让阿黄送我的东西来!”他胸口痛得不行,喘气都吃力,说话也没了气势,几乎是恳求徐嵩沅。

  徐嵩沅举着热气腾腾的大毛巾,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点头,“好。”

  “别说我住院的事情。”

  阿黄开着车把图南要的大包小包运到医院在的那条街的路口,一脸喜气洋洋,“南哥又要搬家了?”

  “还早着呢。”徐嵩沅接过东西,“辛苦了。”

  阿黄咧嘴一笑,“没事!南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您有事儿打电话!”

  可惜就是这样的阿黄,图南还是要躲躲藏藏,宁愿一个人忍着痛自己去医院挂号。明明他一个电话,叫过来的人能挤满医院一条走廊。

  “这是什么?”徐嵩沅在病床前举起一个塑料小瓶子,里面装着半瓶透明液体。

  “卸妆水。”图南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

  徐嵩沅小心翼翼端着化妆棉往里倒,被图南嫌弃:“你别那么磨磨唧唧的。”他昨天一定没睡好,眼底的青黑粉底也遮不住。

  徐嵩沅一鼓作气,结果倒了小半瓶。

  “诶呀你怕什么!”图南看他小心翼翼一寸寸在他脸上涂,感觉自己像一面刷漆的墙。

  “我怕进眼睛!”

  “这个进眼睛又没事!”他恨不得自己来。

  好不容易伺候这个挑三拣四的主儿洗漱完毕,医生领着护士敲敲门,进来查房,看到摘掉假发的图南又是一愣,笑了笑,走到窗边给老大爷测血压。

  医生量了体温测心跳,调了滴速,说了下年轻人恢复得不错,就出去了。

  医生查完房,图南躺着玩了一会儿手机,胸口隐隐作痛,怎么睡都不痛快,他扭头看到徐嵩沅坐在他床边,低头正全神贯注地在看kindle。——这人回家居然还特意拿了一个电子书来,怕不是想在这里过到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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