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薪尝胆同人)忠诚背后 作者:luxihua1981/beiliya1981【完结】(5)

2019-06-25  作者|标签:luxihua1981 beiliya1981

如此范蠡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而归,几乎只用了赴楚时一半的功夫,便赶回了越国的国都。

进入都城不久,范蠡便抻着脖子远远的望见了越王宫,连忙吩咐仆从:“不停,直接入宫。”

“诺。”

不多时,马车已快到越王宫门,范蠡眼见这宫墙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惧意,越是想见,越是怕见,一时间各种情绪纠结于胸,倒令他举步为艰。

这样的自己,到底该以什么心态去见大王呢。

于是范蠡急急喝止,将车驾停在路旁,半晌之后,才轻轻拍了拍仆从的肩膀:“回府,先回府吧。”


直到车驾赶回自己的府门前,范蠡纠缠了一路的纷杂情绪才稍稍有些平复,人也跟着沉静了许多。然而当他入府准备拜见母亲却被关在厅门以外的时候,却还是难掩疑惑。

“母亲,范蠡回了。”

“跪下!”

印象中的声音丝毫未见苍老,反而显得愈加凌厉起来,范蠡虽不明所以,倒也不敢抗命。

“母亲,这又是为何呀?”

“我平日如何教导于你?”范母的声音从室内传出。

“母亲教导范蠡说,为人臣者侍君不可有二。”

“可你侍君而忠了吗?”

听出母亲的声音带了些许责备之意,范蠡不由也有些烦躁:“母亲,范蠡这不是回了吗。”

见范蠡语中毫无悔意,范母更是气愤难平,叱问的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你回来是为了我吗?”

范蠡闻此心中一震,怀里的剑鞘下意识的抱得更紧,停了片刻方道:“不,不仅仅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大王送与范蠡的这柄剑鞘。”

“你知道大王为何送你剑鞘?”听出范蠡话里带出的认错之意,范母的语气这才逐渐缓和下来。

“这柄剑鞘沉重得让范蠡不敢承受。”轻轻捧起剑鞘,范蠡不自觉的有些出神,“因为剑与鞘都是大王的半壁江山,而这剑鞘内,不可空置无物。”

“既如此还不赶快去向大王请罪!”

“是,母亲。”仍旧望着手中的剑鞘发呆,范蠡只觉得才有些平复的心绪却又重被搅得翻涌了起来,难以宣泄。

“范蠡这就去了。”


当他重新踏上越王宫殿,被侍者领着再一次跪至在自己当初请辞的地方候旨时,范蠡眼看着周围那些本以为再难相见的人事物一样样重现眼前,一路上盘桓于心的所有纠结踌躇竞仿佛忽然间被破散开来,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一时间悲喜莫名,难以言表。

然而也许是为了惩罚他吧,范蠡就这样抱着剑鞘跪在殿外,从上朝到退朝,从白日到掌灯,却始终没有等到大王的召见。

不过此时的范蠡已真正平静了下来,心中非但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忐忑,反而因着四周久违的环境,熟悉的氛围而倍感亲切舒心,跪着跪着,竟就那么搂着剑鞘躺倒在地上睡了过去。要知道,自打他离开越国至今,就再也不曾睡得如此安稳和香甜了。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范蠡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抵在自己身上,勉强睁开眼,才赫然发现是一柄剑,正担在他的颈项之上。

范蠡心下一惊,不由睡意尽消,却随即凭借笼罩着自己的这种异常熟悉的气息意识到来者为何,一时间顾不得颈前有剑,急忙爬起来跪正身子,恭恭敬敬。

“范蠡叩见大王。”

范蠡虽已惊醒,然而大王却并没有就此将利剑收回,反而更加贴近范蠡的喉间,语气不明的说:“你还知道回来。”

“范蠡不得不回啊。”完全不在意剑锋却及其敏感的捕捉到大王话中的一丝嗔怪,范蠡几乎是下意识的答道。

“为什么?”大王平静的问。

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范蠡立时敛住心神,低声说:“是母亲骂醒了范蠡。”

“怎么骂的?”似乎对范蠡挨骂一事倍感解气,大王一边以剑尖在范蠡的胸前颈侧来回摩挲,一边饶有兴致的问。

“她说——”咽下口中的唾沫,不知何故,范蠡忽然觉得随着大王的靠近,抵在自己颈侧胸前来回挲摩的冰冷剑锋竟似也变得滚烫了起来,在滑过的同时带起了一波波热浪,刹那间席卷了全身。

“你既已投身越廷,就应该好好呆在越国,做一辈子人不能同时侍两个君王。”

“你的母亲比你要深明大义。”完全没意识到范蠡的紧张,大王反而好似戏耍一般,先撤回了横在他咽喉上的剑锋,却又随即抵着他的前胸向下滑去。

“是。所以范蠡——”极力按耐下随着剑锋的滑动而卷起的热浪,范蠡闭上双眼,努力维持神智清明,“错了。”

“是错吗?”猛的将已垂下的利剑重又抵上范蠡的咽喉,大王厉声呵斥道,“是罪!”

“范蠡是有罪,不过也有错。”

“错在何处?”

自归越以来的第一次,范蠡毫不退避的抬起头,直直的看进大王的双眼,就跟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深深的烙印在自己心里似的,深情而专注,偏又刻意摇摆在忠诚旁侧,渲染得暧昧非常。

“错在——差点失去一位一生难求的知己。”

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范蠡,大王并没有斥责他这种多少有些逾越的凝视和言语,反而慢慢的将剑锋移至到一直被抱在他怀里的剑鞘入口处,然后猛的c-h-a剑归鞘,连同剑鞘一起举至眼前,眼神中似也逐渐聚起了一簇火焰,不时渗透出弥漫着的战火硝烟。

“可谓君臣合力,其力断金!你明白吗。”

“诺!”

再一次郑重的行毕君臣大礼,范蠡静静的看着大王离开的背影,却终于再难以掩饰自己身上的躁动。

就是这个人了。

范蠡明白,从今以后,他的思念、眷恋、生命乃至灵魂,都将一生一世的追随着这个人,缠绕着这个人,即便,必须永远掩埋在忠诚背后,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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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一念之差


文仲大人府上可是有丧事啊?

你们家才有丧事呢。

那你为何挂这么多丧物,自己欣赏啊。

是越国有丧!

你这个人哪,太任x_ing了。

你不任x_ing啊,要真说起来,你这个半途而废的军师怕是比我任x_ing多了吧。

你先别数落我,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在门口挂这么多丧物啊。

这里是我家,我爱挂什么挂什么,我还想把它挂到国门上去呢!

文仲大人,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知不知道大王已经做好了精心的准备,若我们等到吴国水师准备待续,它也同样会逼着你与它一战的,大王的意思是迟战不如早战!大王这也是无奈之下的一种选择,你又何必这么执拗呢。

好,我听明白了,原来你是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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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了,越国败了,这一仗,终于还是败了啊。

但,这是谁的错呢?

伏在奔驰的战马之上,触目所及的皆是断垣残壁,遍野哀鸿。升腾的烟尘,嘶哑的哭喊,绵密的交织在一起,竟铺天盖地得像是要将这漫天的飞雪都尽数掩盖了一样,惨绝人寰。然而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呢?

范蠡呀范蠡,你真是愧为越国的军师啊!

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吧。如果你不因一己之私弃越而去,如果你同文仲一样坚持己见,如果你尽力斡旋劝阻大王,如果——这场灾难,应该就不会发生了吧。

只为了一己私欲,只因为一念之差,没想到,竟真的是,天地不容。

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却连着扬起的沙尘与呼啸的风雪一同灌入了心肺之中,呛咳得范蠡几欲窒息,只得更加低伏下身,紧贴着马背,却仍旧不肯放缓行进的速度。

因为他还没有找到,那个对他来说比之国家、人民、甚至自己的x_ing命更加重要的存在,那个令他犯下了弥天大错的人,还没有找到。

其实对于这场战争的结果,范蠡同文仲一样,早已从一开始便预料到了,毫无胜算。但没有预料到的却是,当他面对决择的时候,竟如此轻易的,便动摇了。

大王的表情太过孤傲,大王的声音太过坚决,而大王看向他的眼神,又太过于期待了,这让他,如何说的出劝阻的话。

无法违背。当范蠡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他的脑子里所能想得到的,便只剩下应该如何尽己所能的达成那个人的愿望,仅此而已了。

所以他只能期望,期望文仲错了,期望他也错了,期望事情不会像他们所认为的那样发生,期望一切都会按照大王的意愿顺利进行,期望,越国,能赢。

但是原来,他是对了,却终于错了。

微微抬起头,范蠡眯起眼透过迎面扑来的风雪打量着周围的景物,才发现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之中临进了越国边界,赶忙双腿较力,催得胯下的战马更是疾驰如飞。

是啊,此刻还不是他悲天悯人自怨自艾的时候,不论于己于国,现在他最应该挂心的,都是尽快找到大王,平安无事的大王。更何况犯了一念之差的,也不止他范蠡一个人。

一手握紧勒马的缰绳,另一只手再度按了按揣在怀里的那份诏书,能保住大王x_ing命的那份吴王的诏书。

虽然范蠡并没有想明白,这个已经大获全胜甚至随时可以覆亡越国的吴王夫差到底何以会颁下这么一份宽大的诏书——只要越王回去投降,便不毁庙宇,不灭越国,不杀越王,这对于此时的夫差来说,已是宽大得甚至近乎于仁慈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保住大王的安全无虞,对于范蠡来说,便已然足够了。

夫差啊,不管你颁布这份诏书的本意为何,此举都将成为你这一辈子里面,最大的一个错误。

越过国界后不知道又奔驰了多久,范蠡终于远远的望见了一众越军装束的将士,望见了那抹虽历经磨难却依然显得孑然孤傲的身影。于是这一路上交织的所有忐忑不安、担心恐惧,便在看到他的刹那之间,安稳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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