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吾道清狂 作者:殊予瑾之(下)【完结】(24)

2019-06-25  作者|标签:殊予瑾之


  “不错,谢琀,你此次可真是令流舒界颜面扫地!”“何止颜面扫地,如今形势于我界大为不利,只怕燕顾怀再由此大做文章,迟早再次攻来!”
  一时间,殿上其余人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瞪着谢琀。
  谢琀微一颔首:“此事确因谢琀而起,我愿认罪领罚。”
  舒万里冷哼数声,眸中闪过一丝幽暗杀意,厉声道:“好,你既有认错之心,本尊便给你个赎罪的机会——一个月内,杀了燕顾怀,否则,你便以死谢罪罢!”
  众人闻言惊骇不已,面面相觑,心中都想,看来谢琀这回是活不成了。燕顾怀是圆满后期,连峰主本人都不可能杀了他,而谢琀不过合体期,焉能在一个月里取他x_ing命?
  孤云上前一步,拧眉道:“峰主……”
  舒万里怒火冲天地横他一眼:“休要废话!”
  谢琀唇角微微动了动,咽下一声冷哼,垂眸敛去眸中寒意,决然道:“好,峰主既然如此相信我,我定不会叫您失望。”
  舒万里一阵狂笑:“好!那本尊拭目以待,等着给燕顾怀收尸!”
  待谢琀领命而去,孤云跟在舒万里身后,转过殿后回廊,进了一间隐秘石室,忍不住再次开口:“峰主,此事不妥。”
  “不妥?!”舒万里回首就是一掌,猛地拍在他胸口,孤云闷哼一声,倒退数步,倚着墙咽下一口血,“云彻骨,你莫要忘了,当初你如丧家之犬,求我收留你们之时,答应了本尊什么!”
  “本尊不管你和你手下那群魔打得什么主意,本尊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凌家好过!”舒万里含怒瞪着他,声音中恨意森森。
  孤云站直了身子,缓缓道:“我自然记得,凌容与身有天龙神体,不死不灭,因此我才提议将他变成另一个人,让他亲手杀死所爱之人,灭凌家满门,要他身不如死。”
  舒万里冷冷道:“你若真的记得,就该引他去杀燕顾怀,而不是多此一举地设什么三仙山的局!你信誓旦旦说燕顾怀定会因此入魔,如今又如何?!我要他去杀燕顾怀有何不妥?若他杀了燕顾怀,一切如我所愿!若他反被燕顾怀所杀,日后燕顾怀得知真相,岂不更易入魔?”
  孤云拢眉道:“燕顾怀不可杀,这是大人再三重申之事。”
  “如今你在流舒界中,大人就只有本尊一人!”舒万里一拍桌案,沉声道,“你贸然行事,引火烧身,罪不可恕,自去后山领罚!”
  孤云垂眸,眸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是。”
  钟寂界中,万山如神锏默然伫立,在山柱顶上盘坐修炼的修士睁开眼,远远望着燕峰主领着一群人入界,神色肃然,面若寒霜,没多久云烟遮蔽的至高山顶便传来阵阵惨呼,似有人受刑。
  这些修士面面相觑,噤若寒蝉,纷纷躲入了峰柱内的洞府之中。这位燕峰主虽说打起架来心狠手辣,平日里却x_ing情平和,比起以往暴戾的钟峰主好了百倍,但一旦发怒,他们也不敢招惹。
  殿宇之中,顾怀审问了数遍那个胆敢私下与三仙山交易的王鞍可,把他吓得几乎昏过去,如实招出了自己知道的其他几名私下买卖血玉脂的人,方将涉案之人一并关进了钟家留下的地牢。
  夏黄泉带着几个人回禀:“峰主,我们已细细搜寻过,在殿中并未寻到薛心枕所言之物。”
  顾怀拧眉看向楚轻寒。
  楚轻寒四顾着殿堂,踱了几步,回身沉吟道:“或许薛师妹并未留下什么头发,只不过是……存心设陷,引那人前来查探。”
  立在殿中的廖君晗忽开口:“……这一招只怕不会有用。”
  顾怀抬眸看着他:“为何?”
  廖君晗淡淡道:“对方心思缜密,行事沉稳,不会上当。”
  绿堇儿负手上前一步,直视着顾怀,补充道:“不错,那日我们寻到那群魔时,他们束手就擒,就好像本就等在那里似的。之前他们刚要说到谁是将他们转化为魔之人,便被捏碎魔窍而死……依我看来,根本一切都掌握在幕后之人手中。这样的人,实在可怕。”
  “呵。”话音刚落,牧庭萱已一声嗤笑,讥讽地勾起嘴角,“不愧是乾元门的人,对魔的事倒明白得很。”
  绿堇儿霎时间柳眉倒竖:“你!”
  “庭萱!”顾怀微微摇头制止了她,转眸看着廖君晗,“多谢你们此次相助。当年乾元门与出泉宫的旧怨无非皆是因魔而起。我知道,乾元门中也并非所有人都为魔所cao纵,而你门中涉魔之人也早已被我所灭,如今既然已时过境迁,往事不必再提。你们如愿意,大可留在钟寂界中,助我查明三仙山一案中背后之魔。”
  “可以,”绿堇儿扬眉道,“但一旦查明,你需告知天下,是我乾元门助你除魔!”
  “自然。”顾怀点点头,回眸道,“夏黄泉,你将他们安置在宫中吧。”
  夏黄泉应了一声,带着几人走了,牧庭萱忽道:“安置在衍碧殿里吧,弃暗投明的都在一处才好。”
  衍碧殿正是柳寸芒这段时日待的地方……
  “……”顾怀忍不住望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柳寸芒,果见他如锋芒在背地僵住了身体,不由心生不忍,拉着她往后院去时便劝道,“当年他所犯之错,这么多年早已赎了,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牧庭萱默然半晌,红着眼低声道:“小师兄,你可以原谅他,但我不能……若连我也原谅了他,谁来铭记父亲的仇?”
  顾怀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听一旁昊蚩忽道:“那是因你找着了他,便不觉稀罕,是以自苦。我找不着,连个可恨的人都没有。”
  “……”顾怀拢眉看着二人,一时不知先安慰谁,转念一想,命运急转直下,自己竟是最幸运的那个,不由暗暗嗟叹。
  三人走进了后院,玉兰树下,面色蜡黄的阮夫子搁下手中书卷,含笑望来:“回来了?如何?”
  这院子本是个御花园似的地方,有湖水一泓,绿荫一片,繁花百种,可惜因顾怀懒怠打理,生出许多茂盛的杂Cao,看上去十分有荒野之风。
  顾怀踏过满地丛生的杂Cao,在他面前坐下,摇摇头道:“功败垂成。”
  他本想借机打上流舒界,没想到舒万里这老乌龟看上去脾气暴躁,却这么能屈能伸,直接将这一步棋弃了。
  阮夫子指尖点在石桌上,淡淡笑道:“昔日菩提灵界毁于一旦,皆因圣人黄黎一事给了六界峰攻击的借口,如今看来,舒万里倒也还知道以史为鉴。”
  “其实……不打仗也好。”昊蚩微微垂了头,把桌上点心推到顾怀面前,拢着眉道,“小师兄,我瞧司空师兄那里,烽火漫天,尸骸遍野,实在可怕。”
  顾怀拍了拍他的肩,正欲说话,阮夫子已笑叹道:“你是赤子之心,所想不错,但世事如棋,欲要无战,除非黑白不分。”
  昊蚩迷茫地望着他:“阮夫子,您总这么说,究竟何意?弟子实在听不明白。”
  顾怀亦抬眸望去。
  阮夫子含笑与他对视:“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
  水声轰鸣,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空中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一叶扁舟在奔腾的洪流中疾速打着旋儿,几乎要被巨浪掀翻。
  顾怀立在舟上,神魂发寒,浑身僵直,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知道,自己大约是在做梦,却也只能恍恍惚惚地望着前方崩塌的山河,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师兄弟消失在波涛之中,手脚冰凉,声音哽在喉咙中,半分也叫不出来,拼命挣扎,却被魇住般,怎么都醒不过来。
  “笨蛋。”
  正是满心悲恸,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之时,却忽听一句分明咬牙切齿又偏偏十分温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继而身后骤然一暖,被用力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一时间,仿佛滔天的急流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跳动着的心跳声。
  顾怀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去,那个百年里总是在这样的噩梦之中不知所踪的人正垂眸瞪着他,眉眼宛然,近在咫尺,分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半分也未改变,比他做过最美的美梦里还要美好而真实。
  顾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了,恨不得用尽全力抱回去,却又小心翼翼地克制着颤栗,怕一不小心就会醒。
  “……看什么,真傻了?”见他眼睛瞪得通红,凌容与心中难受至极,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眉心,声音都轻柔了几分。
  顾怀再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仿佛已忍了百年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的声音自齿缝间溢出,抖得音调不齐:“小坏蛋,你跑到哪里去了啊!”
  ……你到哪里去了啊?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理我啊?
  最初的几年里,他也常常做这样重逢的梦,每一次他都这样问,却从来得不到回音。后来日沉月升,沧海桑田,他曾踏过千山万水,寻遍天涯海角,问过无数个人,在每一个深夜里望向冰冷的黑暗,无声地质问着幻想中的影子,直到回忆渐渐模糊,希望也缓缓磨灭,再也不敢去想象重逢的画面,这样的梦境,也就再也没有了。
  想到此处,顾怀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他仿佛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怎么都想不起来,总觉得心惊胆战,下一秒对方又要消失,双手都紧紧攥住他衣衫,指节突起,掰都掰不开。
  凌容与见他面色苍白,神色凄惶,仿佛魔怔了一般,便觉被那目光捅了一刀似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揪了起来,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定然是明白不过来了,只好抵着他额头,低声道:“我不走……我们去逛月市,好不好?”
  顾怀紧盯着他眼睛,只听见前三个字,已忙不迭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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