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吾道清狂 作者:殊予瑾之(下)【完结】(16)

2019-06-25  作者|标签:殊予瑾之


  就在此时,浑身s-hi漉漉的柳寸芒拿着一颗骷髅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神色凝重:“下面白骨成山,枉死之人怕已数不清了。”
  “这么说,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仙山……”顾怀环顾着四周的船,耀眼阳光下大小船只随着海浪沉浮,映着碧海蓝天,美得像幅画,但他恍惚间却仿佛看见一个巨大的屠宰场,声音也微微泛寒,“而是个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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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多少人被活生生抽干鲜血,葬身茫茫大海?多少人曾自此处绝望地望向这片他们以血液浇灌的土地?他们从何而来?为何被困在此地?又是如何消失?难道他们已被人解救么?又或者,已全都化为海底的累累白骨?
  天地俱寂,只剩海浪声声,没人能给出回答。
  远远望去,照川岛上绵延不断的葱郁,仿佛是碧血凝结而成。
  众人默然半晌,都没说话,各自满腹疑问地再次回到舱中细细搜索起来。
  顾怀站在船上,闭上眼,强大如天眼的神识骤然放出,如朝光扩散到照川岛每一个角落,又仿佛将这一整片海域缩地为寸,化作眼底掌中之物,无一处不透彻明晰。半晌,他蓦地睁眼,眸光一动,忽一抬手,闪烁在岸边沙石间毫不起眼几朵白花凌空而起,如乘风而起,飞速落入了他的手中。
  他双指捻着花梗举在阳光下,花瓣上银斑点点,竟仿佛连成了一个符咒,他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凌横波激动不已地自另一只船跃了过来,瞧了几眼,莫名兴奋之色都化作一片疑惑:“……这花,我竟从没在海上见过。”
  白樱樱接过细看半晌,蹙眉摇了摇头:“我也不识得。”
  柳寸芒亦道:“莫说海上,即便是在钟寂界中,我也不曾见过。”
  顾怀转眸一看,谢琀正远远靠在船舱上,凝眸望着下方的海水,似已陷入深思,对此处竟充耳不闻。
  “想什么呢?”顾怀几步走到他身边,摊开手将花递在他眼前,“快看看,这是什么?”
  谢琀捏了一片看了几眼,道:“……这花不似是自然而生,或许是一个精通符咒与仙种之人所创之物。”
  顾怀讶然望着他,总觉他是信口胡说:“自创物种?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谢琀挑眉一笑,眉眼间一股矜傲之意,凑在他耳边,声音极低地道:“我就能做到。”
  “……”顾怀将信将疑地盯着他,“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什么符咒?”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谢琀眼珠转了转,“以前你怎么让我听你的?”
  顾怀失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像这样。”
  谢琀瞧他一眼,拇指抚了抚仿佛被春柳拂过的左脸,嗤笑道:“我以前可真好哄。”
  “……”顾怀磨了磨牙。
  见他一副又气恼又莫可奈何的模样,谢琀嘴角笑意都忍不住溢了出来,得意洋洋地将手臂绕过他肩头握住左手,头抵在他肩上,拨弄着他右手掌心的花瓣道:“好吧,我便告诉你……你瞧,这片花瓣上的银点虽能连成符文,却只是极小的一段,这花上的符咒恐怕不是一两朵花连成,而是由岛上所有这样的花连成。”
  顾怀被他揽住,忽觉心间出离宁静,因这岛上诡异残忍之事而生出的隐约不安都如潮水退去,眨了眨眼,霎时间岛上风暴骤起,落叶萧萧间一片白花被席卷着很快便朝如一条素带般飘了过来。
  顾怀用乾坤袋接了,翻手一并塞到他手中,一笑:“喏,有劳。”
  谢琀掂了掂乾坤袋,侧眸道:“……说得轻巧,酬劳呢?”
  这边众人早已都别过眼去,白樱樱望着海岛,半晌,忽叹息道:“岛上既已空无一人,这些邪恶之物,我们便一把火烧了吧。”
  “且慢。”凌横波忙按住她捻诀的手,劝道,“这些血玉脂牺牲了那么多人才能长出来,你若烧了,岂不是让他们枉死?”
  白樱樱警惕地看着他:“那你道如何?”
  “既然种都种了,长也长出来了,此时烧掉亦于事无补……”凌横波斟酌着一句话还未说完,柳寸芒已接口道:“不错,不如全都交给你苍海派‘妥善处理’,如何?”
  凌横波呵呵一笑,神色坦然:“……柳公子说笑了,我岂会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若真烧掉,着实可惜了些。且不说是否交由我苍海派处置,若能将之用于救助修仙界中那些苦遭灾厄之人,又或是奖赏除魔有功之士,岂非有益得多?”
  “自然还是烧了干净,这种东西若是流传出去,后患无穷,不知还有多少人要因之枉死。”说话间,顾怀和谢琀已走了过来,“当年七界峰联手除种,都未能将之斩Cao除根,如今,便让我试试吧。”话音一落,顾怀双手一扬,离火三昧箭骤然离体而出,真火流炎,如烈日坠天,铺天盖地般向照川岛而去,整片天地都被熊熊烈焰湮没,仿佛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凌横波双眼一眯,仿佛被火光耀得睁不开眼,眼中却闪过一丝痛心惋惜之色。
  就在此时,碧海扬波,如有大鹏击水,仿佛蛟龙欲出,三千里波涛都汹涌而至,刹那间巨浪澎湃,白浪高有百丈,宛如一头无形巨兽,眨眼竟将照川岛一口吞没,淹没在千重海水之下!
  白樱樱一声惊呼,凌横波亦双眸一亮,“咦”了一声,柳寸芒已霎时消失,身影出现在惊涛骇浪之后,欲要堵住那些人的退路。
  顾怀眸光微冷,离火三昧箭去势不停,在空中化作一片流火纷纷,骤然向四面炸开,千里之内的海域皆微微震颤,数十道人影霎时间自海浪中腾空而起,纷纷转身遁逃,被离火三昧箭如影随形地追了上去,顿时一片惨叫。
  谢琀一扬唇,手中千变化作千根缚神索,“咻咻”几声破风而过,眨眼便死死捆住这群人,乘风破浪地拖了回来,如同捞起数十尾垂死挣扎的鱼,甩在通天船的甲板上,还在不住地翻腾喘息。
  众人回到船上,顾怀一一看去,缓缓拢起眉——这群人似乎并不是来自同一个门派,衣服颇为杂乱,有的是一身黑衣,一看便是死士,有的则衣着华贵,仔细看去颇为眼熟,似是在什么七界峰集会上见过,粗略一算,便数出八九个门派。
  这些人跟了他们一路,不下百人,他早已感应到,不过是佯作不知,等着瞧他们想做什么。没想到不过是烧个岛,便炸出这么多来。
  “燕峰主饶命!”其中一人十分机敏地趴在地上,疾声道,“我只是个路过的散修,前来瞧个热闹罢了。”
  “唬谁呢?”柳寸芒踢了他一脚,“跑幽冥海来瞧热闹?我还不知道此地竟也有如此热闹的时候。”
  那人便不吭声了。
  凌横波佯怒道:“谁掀的风浪?”
  “是我。”一大乘期修士开口,抬眸望着顾怀,“燕峰主,如今三仙山所有人无故消失,您焉能如此Cao率决定将此岛烧做灰烬?即便岛上再无任何线索,也当将证物留下。”
  顾怀打量他一眼,认出这是个横霜界的大能,心中不由微微一沉——不过是三个地处偏僻的岛,怎么会将七界峰的大能卷进来?此事只怕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谢琀眸光落在他身上,暗流汹涌:“说的不错,这些血玉脂可烧不得。这么大的一片林子,究竟是谁种的?又为谁所用呢?”他勾唇一笑,在船舷上敲了敲五指,“依我看来,若是单由照川岛上修行之人所用,只怕燕峰主便不是如今独一无二的圆满期了,也未免太过扎眼,但若是将之卖出去,岂不是惠及无数修士么?”
  ……是啊,这么大的一片林子,这些血玉脂八成不是自产自销,只怕早已形成一个足够隐秘又十分健全地下贩卖网络,才会在七界峰眼皮子底下存活了这么久。
  顾怀微微一惊,霎时间也明白过来,眸光乍冷:“不错,什么人会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此地?只怕是花过大价钱买这血玉脂,却忽听闻三仙山出事,心中忧虑难挨之人吧。”
  “血口喷人!”那修士已被离火三昧箭重伤,面色苍白地冷哼一声,“燕峰主,你岂可轻信谗言?你可知你身边这位是什么人么?流舒界谢琀,杀人如麻,手段残忍,十年来将界中十几个门派灭门,连垂髫小儿都不曾放过,简直十恶不赦。他出现在此地,又巧言令色,一心毁灭证物,只怕三仙山惨遭灭门之事亦与他脱不了干系。”
  其余修士纷纷应和:“不错!”“我们不过是前来查探罢了!”
  顾怀凝起眉——在东灵雪山之时,谢琀的诸般事迹还只在流舒界中流传,连他也是从古玄钟处得知,而此时不过才过了十来日,竟已仿佛传遍了修仙界。
  谢琀冷笑一声,本欲反唇相讥,转眸却瞥见顾怀神色凝重,似有触动,心中蓦地一沉,周身寒气四溢,杀意骤起。
  “别!”顾怀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安抚地缓缓地扣紧了,这才转眸看向众人,冷冷一笑:“杀人如麻?呵,若说杀人如麻,谁能比得过我?若真有人买卖血玉脂,自然会有人记账,孰是孰非,迟早真相大白。你们既然不服,便请先在这通天船上待上数日,静待证物吧。”说着他朝白樱樱递过一个眼神。白樱樱微一颔首,素手一扬,便将这数十人皆装入了摘天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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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仙山的事远比他所想的更为复杂。
  月光下满船清辉,顾怀坐在船舷上,缓缓撑开了手中的那把旧伞,眉目中隐约笼着一抹沉思之色。
  起初他以为这是魔为他所设的一个陷阱,以旧物为饵,诱他来此伏击,后来又猜想是存心陷害于他……但不论是那种猜测,他都无疑将照川岛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然而此时看来,照川岛不仅不是个名门正派,还用极其残忍的手段以人血养树,甚至可能与诸多门派暗有交易往来……这么多年,这岛纵然地处偏僻,又有封印,却也不是什么滴水不漏之处,不可能一直都没人发现,但它却始终没有被铲除,其间不知有多少人——包括七界峰中的修士——都对此心知肚明地视若无睹,甚至乐得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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