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瓦索先生的漫长夏天 作者:vallennox【完结】(16)

2019-06-25  作者|标签:vallennox 竹马竹马

  “哈利,如果不是为了引起你注意的话,你觉得我过去这几个月在做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给哈利回答的时间,“再说,你太沉闷了,不可能参与任何‘游戏’。”

  “我不知道我应该感到荣幸还是受到冒犯。”

  “你该道谢。”

  他们互相抓住了对方的手,像是怕黑暗会突然涌过来,把他们冲散。哈利小心翼翼地吻了他的朋友,先是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才是嘴唇。亚历克斯现在尝起来像烟Cao和白葡萄酒。Cao丛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他们短暂地分开了,喘息着,躲进玫瑰架下更深的y-in影里。但噪声的来源只是一只田鼠,或者野兔,飞快地沿着花圃边缘逃窜。

  “现在是邀请我到你卧室去的好时候,普鲁登斯先生。”

  “谢谢提醒。”

  为了绕到大宅西翼,两人在漆黑一片的花园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很远,从一扇仆人用的小侧门进去,悄悄走上楼梯。二楼走廊安装了新的壁灯,全都亮着,但空无一人。音乐声从楼下传来,因为距离太远,非常模糊,更像是醉酒之后的幻觉。他们撞进哈利的房间,没有开灯,摸索着扯掉对方的领结,解开纽扣,把皮鞋和长裤踢到一边。

  窗帘没有拉上,栗树的影子印在地板上,暗淡的月光刚好足够分清深色的床单和苍白的皮肤,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探索对方的身体,手掌和舌头滑过温暖的、起伏的轮廓。亚历克斯在哈利埋进他身体里的时候发出低低的呜咽,膝盖夹紧了哈利的腰,指甲在他背上抓出了血痕。哈利俯身吻他,让两人汗淋淋的额头碰在一起。宴会的音乐声在短暂静默之后重新响起,两把互相交缠的小提琴,攀上同一个高音,缓慢回落,逐渐融入钢琴的温和音色里。

  他们都没有留意到乐声是什么时候停止的,随之而来的寂静像毛毯一般厚实而温暖。栗树的影子随着月亮的角度移动了,铺在亚历克斯赤裸的背上,哈利伸出手,轻轻抚摸颤动的树影。

  “我梦见过这件事。”亚历克斯说。

  “x_ing?”

  “是的,和你,在这个房间里。只是在我梦里外面下着雨,可能是下午,也可能是清早,很难说清楚。”

  “听起来不难实现。”

  亚历克斯笑起来,哈利能感觉到温暖的呼吸洒在颈侧。“哈利,你也得告诉我一个令人难堪的梦,这样才公平。”

  “我通常都不记得做过的梦。”

  “这是借口。”

  哈利侧过头,嘴唇擦过亚历克斯的耳朵:“我有一次梦见自己站在放满石膏半身像的绘图室里。”

  “听起来不怎么难堪。”

  “我没有穿任何衣服,和那些雕像一样。绘图室的其中一面墙是橱窗,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我想逃跑,但是那个房间没有门。”

  “展品:《不幸的普鲁登斯先生》。”

  “应该是《局促而困惑的普鲁登斯先生》。”

  “因为你就像牡蛎。”

  哈利不由得笑起来,“为什么是牡蛎?”

  亚历克斯低声回答了一句什么,他已经快要睡着了,词语和词语粘在一起,听不清楚。哈利听着他的呼吸,过了好一会才吻了吻他的额头,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

  tbc.

第16章

  婚礼十点开始,但大宅里刚刚天亮就充满了忙乱的脚步声和压低的谈话声。老旧的水管在墙壁里发出刺耳的呜呜声,楼上有哪位女士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像是在木地板上敲钉子。阳光从毫无遮蔽的玻璃窗外泼进来,亚历克斯悄声抱怨,躲进被子深处。哈利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光线,试图再睡一会,突然想起什么,坐了起来,轻轻把蜷缩在旁边的人摇醒。

  “婚礼。”他对皱着眉的亚历克斯解释,后者眨眨眼,像是被泼了冰水,突然清醒了,爬起来,捡起地板上的衬衫和裤子,匆匆套上,袖扣找不到了,只好作罢。哈利打开门,两人谨慎地探出头,确认走廊里没有人。亚历克斯啄了一下哈利的嘴唇,抱着外套快步跑向自己的卧室。

  哈利关上门,徒劳地把一片狼藉的房间收拾了一下。他可以换的衣服已经不多了,昨晚穿过的衬衫有些皱褶,不太明显,套在西服外套里面应该看不出来。玛莎在他对着两条领带犹豫不决的时候来敲门,问他醒来没有,早餐在日光室里。哈利隔着门回了一句“谢谢,马上就来”,选了颜色更浅的那条领带。

  十三年前被炸毁的小礼拜堂已经重建了,变成一栋低矮的圆形砖石建筑,像削平了的帐篷,失去了古旧的魅力,但至少玲珑亲切。十四扇花窗里仅仅有两扇按原样修复,其余彩绘玻璃碎片已经散失,只好装上了普通玻璃。卢瓦索和哈特福德们自然坐在第一排,哈利在第五排长椅上找到一个空位,旁边是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小礼拜堂曾经有管风琴,但也在遭到轰炸时烧成焦炭,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架崭新的立式钢琴,摆在圣坛左侧,有些格格不入。这是一座新教教堂,当年从废墟里抢救出来的镀金十字架在警察局的杂物间里呆了接近十年之后终于重见天日,回到它原本该在的地方。

  钢琴师开始演奏的时候,人们纷纷站起来,转过头去,看着哈特福德子爵挽着新娘,走向等在圣坛旁边的乔治。哈利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卢瓦索太太,她比她鼹鼠一样的矮胖父亲高一个头,蕾丝面纱遮着她的脸,看不太清楚,茶色长发挽成一个髻,藏在头纱下面。走在她旁边的花童非常兴奋,一蹦一跳,抓起一大把花瓣,像投掷手榴弹一样抛到空中,走到第一排长椅旁边时还不小心踩到了拖纱,子爵不动声色地把小孩拉开,平息了这一阵小小的混乱。

  牧师很年轻,看上去比乔治还小,指示这对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新人交换誓言,观礼者在他们接吻时鼓掌,随后便是冗长的仪式。出于某种疏漏,哈利前面的木架子上并没有圣歌集,他不得不尴尬地和旁边的夫妇共享一本,钢琴曲出乎意料地变化莫测,旋律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不让他踩准音节。

  露天小酒会在礼拜堂外面的Cao地上举行,摆了两张长桌,铺着白得刺眼的桌布,四角用石块压着,以免被突如其来的强烈阵风掀起。气泡酒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就没有气泡了,变成带着橙皮气味的糖水。小蛋糕非常美味,然而蜜蜂也喜欢它们,不一会就来了一整个飞行中队,绕着多层托盘嗡嗡飞舞。新婚夫妇在这片阳光猛烈的Cao地上待了半小时,确保向每个来客道过谢,之后就出发去南安普顿,次日一早搭上从那里开出的远洋邮轮。他们会在纽约度蜜月,这是乔治的主意。

  婚礼宾客当天下午陆续离开,前院和碎石车道在短暂的喧哗拥挤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安静。装饰品撤下,多余的桌椅收起,堆放到久未使用的舞厅里,盖上了防尘布。男爵去伦敦了,到布鲁默先生的办公室去“处理一些生意”。玛莎也走了,她每年夏天都会有一个月左右的假期,据说是到圣埃格尼丝去拜访年长的姑妈。剩下厨师和一个沉默的女仆打点一切,大宅基本上陷入了休眠状态,而哈利和亚历克斯成了它的临时主人,可以不受打扰地在这里住到八月底。

  只要不下雨,两人午餐后都会去游泳,轮流拎一个从储藏室角落里找出来的藤编野餐篮,里面塞了一瓶酒——红葡萄酒或香槟,取决于亚历克斯的心情——两只高脚玻璃杯、开瓶器、小说、餐巾、切成薄片的风干香肠、一碗樱桃,要是厨房里碰巧出现其他小点心,也会带上一些。为了方便携带,他们把浴巾缠在野餐篮的把手上。

  多年前乔治曾在山坡上把飞越海湾的战斗机指给男孩们看,如今分隔开Cao地和沙滩的铁丝网早就拆除了,唯一的痕迹是几个孤零零的木桩,还有一个几乎被野Cao淹没的木牌,警告人们沙滩上可能有尚未清除的炸弹和地雷,如果发现,应马上通知附近的海军基地。哈利极为怀疑不幸发现了地雷的人是否还能活着离开沙滩。有一次他们在礁石下面发现了生锈的弹片和雷管,警告牌也许是有道理的。

  那是个慷慨的夏天,白昼漫长,丰沛的阳光烧灼着他们的脖子和后背,给两人都刷上了一层浅铜色。亚历克斯把酒瓶卡到两块石头之间,浸泡在海水里,游泳之后再把冰凉的酒取回来,披着浴巾,和哈利并肩坐在晒暖的沙子上分享酒和樱桃,看着渡轮的灰色影子缓缓消失在海天交接处。海鸥垂涎火腿,但又不敢贸然飞过来抢,在礁石上踱步,直到失去耐心,展翅飞走。

  他们不止一次在空旷的沙滩上做`爱,微醺,跟着海浪的节奏。亚历克斯跨骑在哈利身上,刚刚游完泳,头发s-hi漉漉的,皮肤带着海水的凉意和咸味。粗糙的砂砾刮擦着哈利的背,亚历克斯弯腰吻他,贴着他的嘴唇喘息,哈利轻轻按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探到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海浪重重地拍打礁石,轰隆作响,撞出白色细沫,退下去,再次卷上来,水花四溅。

  另一种消磨时间的选择是墨丘利。这匹带着银斑点的白色阿拉伯马仍然是马厩唯一的住户,菲比和阿波罗再也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陆军连人的记录都未必齐全,更别提马匹了。墨丘利花了差不多一周才重新熟悉了哈利,谨慎地从他手里吃萝卜和苹果片。新鲜空气和郊野的各种声音仍然令墨丘利感到兴奋,亚历克斯牵着它,和哈利并排走在快要被野Cao和灌木吞没的土路上。发现伞兵尸体的那个小山坡还是哈利记忆中的样子,橡树似乎变得更庞大了,盘踞在坡顶,枝叶向四周伸展,阻断了阳光,以前密密麻麻簇拥在树下的灌木大多已经枯死,只剩下零星的蘑菇和苔藓。

  一条新建的铁路横贯多石的荒野,村子里建起了一座海产加工厂,大部分成品都会借助货运列车送往西南部。哈利问起莱肯斯顿站的扳道工,亚历克斯耸耸肩,说他也不知道,老人应该早就去世了,而且那条火车线路也已经废弃,设施太旧,不值得花钱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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