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欢丞相+番外 作者:红尘晚陌(下)【完结】(59)

2019-02-16  作者|标签:红尘晚陌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皇权至上,夫妻反目,父子相杀,兄弟阎墙……又不是今天才有的。”李承祚声音缓和而悦耳,在林立甫耳中却仿佛催命的弦歌,“只把这些后世的祸乱怪在朕的身上,阁老有失公允了。”
  林立甫自然没有心情与他辩驳什么公平与不公,如今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走近,恐惧反而比那杀人的勇气更多些,顷刻之间占据了全然的上风。
  “你……你……”林立甫声音颤抖,双目圆睁,盯着李承祚,陡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有太后这万金之躯,“皇上当真不怕我杀了太后吗?”
  李承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母后放心,朕此生不会有子嗣,将立承祀为皇太弟,有朝一日,大虞江山都会是他的。”
  太后蓦然瞪圆了眼睛。
  林立甫愕然颓然。
  李承祚的声音悠然,长剑在手,随着他一步一步向前,映出璀然锋利的光芒,一一照亮了众人表情各异的脸。
  笑着的人才是无所畏惧,笑着的人总能勇往直前。
  李承祚道:“太后可还有良言向朕规劝?”
  随着他这一句话,沉闷了一天的天色终于变化,风骤起,暴雨倾盆而下,原本红火的宫灯皆被哗然的暴雨敲打零落。
  林立甫身后的私军被御林军全然拿下,参与此事的世家家主被一个接一个地揪出来按在陛阶之下,一朝的富贵与荣辱,一夕的权柄与生亡,在忍了许久的暴雨倾盆而下之时,全都落了幕。
  林立甫从未想过李承祚能将太后的x_ing命至于不顾,再无言语,手剧烈的颤抖起来,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此番行径赫然是垂死挣扎,蚍蜉难撼大树,终究该被洗刷尘世的无根之水飘忽带去。
  身后奏报之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林立甫忍不住回头去看,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李承祚脸色骤变。
  他的腿脚仍旧不算便利,暴雨之下伤口钻心的疼,可他的眼神是冷的,手中的长剑是稳的,江天雨幕盖尽天地,他桃花眼中杀气崩现。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在电光火石之下一把抓回了太后,也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将那一剑狠狠刺穿了林立甫的心脏。
  一道落雷当空劈下,照亮了一片混沌之中的暴雨晚色。
  太后木然站在李承祚身后,林立甫当胸穿过一柄青锋,双目徒劳睁圆,已经被击毙于御前,死不瞑目。
  李承祚并未抽回长剑,只是松了手,林立甫仰天倒下,而立于万人之上的帝王已经跨过乱臣贼子的尸体,将满面恐惧的太后留在了原地,转身重回了高处——一众或是惊惶或是惊愕的表情之中,只有一人淡然立于暴雨帘后,目睹这一番山河色变仍旧目光灼灼只在自己的眉目间,一如他当年在万千桃花之后初见的那个少年。
  “伤还好吗?”与记忆里如出一辙的人面露焦急,看向他道,“结束了,我们回去。”
  李承祚缓缓抬起眉目,细细的看向他,替他拂去了满面雨水,笑如往昔。
  “结束了。”他道,“我们回去。”
  恐是李承祚也没料到,此时叫住自己的竟是太后。
  “为什么?”太后看着两人准备相携而去的背影看去,问道,“为什么?”
  众人皆于雾水之中浑然不知太后之意,皇帝与丞相两人一人木然一人淡漠,已然懂得太后之问。
  到头来所问,竟然是问为何终究选择救她。
  昔年宫阙之间的秘密已经随着岁月淹没在冷肃的宫墙里,明哲保身也好,姐妹龃龉也罢,高位与荣华是否曾经击溃过自幼丧母相依为命的情谊,也都是世间兜兜转转不可说的命运。
  如今问来,爱恨仇怨,皆随事逝。
  李承祚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还是腿上的刺痛提醒了他。
  “朕与太后血脉相连,亦承太后养育之恩,今日之事,无所谓缘由,理所应当。”
  他说完,再不停留。
  蒋溪竹扶着他转身而去。
  李承祚的话不知太后听了作何感想,也不知别人听了会如何揣度,恐怕只有蒋溪竹能听懂李承祚究竟在说什么。
  皇权之路也许铺满鲜血,但并非谁都能舍,我终归与你们并不一样。
  天地终被一场大雨洗刷尽了血红的前尘。
  翌日,y-in云散尽,阳光普照,十方潋滟的天色里,乱世匆匆。
  +++++++++++++++++++++++++++++++++++++
  大虞天启四年,太后千秋,权臣林立甫、国公秦楚之公然犯上作乱,以太后为质胁迫天启帝退位,未遂,为帝所平。
  同年九月,发兵契丹,助契丹二皇子耶律真攻占王庭,后与之议,三十年互不犯边,边境安宁。
  天启帝自登基始,韬光养晦,终于天启四年,定内忧,平外患,终至大虞未倾,后世得延续太平盛世。
  天启帝终身未大婚,身后无子,立其弟睿王为储君,五年后逊位。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正文这章就算是完结了~
  其他没羞没臊地日常都放在番外里,没写完的细节也放在番外里~
  番外发一半送一半~感谢读者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


第116章 番外一 梦续
  晓月坠, 宿云微。
  天将大明之时。
  李承祚在这莺啼花乱的深眠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时光恍然回溯,拨云看月地回到了许多年前, 依稀是他熊出了天际的少年时。
  那一年, 太后已为后宫正位多年,明里暗里的较量过后,终于得先帝允许,从先前的承乾殿, 移到了坤宁宫。
  尘封多年的宫室即使在梦里也带着旧岁的黯然失色之气,满园桃花开到花尽, 唯有梨花白似冬雪, 纷纷而至。
  无声宫室中, 他在那里见到了先帝。
  在皇帝陛下的印象里, 先帝一向是个高大的男人, 也许是他从来只接受仰视的缘故, 总是令天下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而梦里的太子还是个小小少年, 仰视也看不清父皇尊容貌, 干脆就任他这样迷离地模糊着。
  人之一世,赋闲之人最怕梦到耕作, 学成之人最怕梦到苦读。
  而早已位登九五的李承祚,如今, 最怕梦到被先帝问功课。
  少年时候事事争强好胜,文章做得比齐王好,武功练得比齐王高, 却在吃尽了苦头之后方知木秀于林的下场,他敷衍得了天下人,却唯独不好敷衍父皇——文成武就固然招眼,但文不成武不就却足以招祸。
  梦里不知身是客,他早已不是昔年君前那战战兢兢的稚子,却仍然记得被先帝发问的恐慌。
  然而,先帝难得放过了他。
  梦里的先帝仍是意气风发时,不曾老去,不曾力有不逮,不曾风烛残年。
  他一身常服,眉目之中是与李承祚一脉相承的英俊,一双鹰目多了些冷硬的帝王之气,含光的双眸一转,风影之间仿佛皆是他指点之下的万里河山。
  “雨打梨花深闭门,赏心乐事谁共论……”先帝低声道,“唐生大才……可惜不曾济国经世。”
  李承祚在他并未落在实处的目光下抬起头,懵懂道:“大才亦是才,何必非要治国经世?”
  纵使在梦里,李承祚也准备好了迎接先帝的一声“糊涂!”,可惜他料错了,先帝只是淡漠地别过了脸,无意呵斥,只是漠然道:“不经国济世,何以护大虞万年,何以守天下太平。”
  李承祚的“欺软怕硬”与“蹬鼻子上脸”想必是从熊孩子年代就练就的神技,看着黯然失神不发一言的先帝,他突然生出了无限犯熊的勇气。
  “手有利刃,不为出鞘,只为震慑宵小;心有鸿鹄,不必展翅,只为浴火不息……上至皇家钟鼎,下至商贾走卒,只需各循章法便有太平。维系这些的人,坐庙堂之高,于处江湖之远,都是一样的。”李承祚淡淡道,“况且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况天下。生者总有一天会像母后一样化为尘土,父皇你万世为尊也留不得;大虞总有一天会步合久必分的后尘,我皇图霸业也守不得。”
  并未化为厉鬼也堪称和颜悦色的先帝终于如愿被激怒了,扬手狂风一般地招来:“逆子!那你守得什么?!”
  梨花如纷纷暮雪扑天而来。
  梨者,离也;无瑕之下亦有尘埃。
  人意薄于水,佳会终难重。
  任他再满是梨树的坤宁宫内伫立多久,那巧笑倩兮顾盼回眸的人也再不会回来了。
  一片纯白染了鲜血,再深重的情谊都在晕染的血迹中分崩离析,更何况缘浅。
  梦里的狂风卷走了漫天白雪,枯木逢春,原地开出了一树绚烂绯红,李承祚定睛回看,却是开过的桃花。
  先帝面露惊愕,却在他的梦里越退越远,而花前树下,如玉少年的背影也不再咫尺天涯。
  陛下,你没收拾完的烂摊子,朕已经替你收清楚。
  朕也许守不得这万里江山升平如故,却一定守得那一见倾心的最初。
  +++++++++++++++++++++++++++++++++++++++++++++++++
  皇帝陛下终究是笑醒的,然而梦里梦外的世界,对皇帝陛下其实都不太友好。
  梦里梦见讨债的爹,醒来也不安生,一睁眼,便是一张明媚的大脸。
  明媚的大脸上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噗嗤”一声笑了。
  “皇上梦见什么了?”宋璎珞道,“睡个觉都能美成这样。”
  ……皇帝陛下什么也没听见,只感受到了一脸唾沫星子。
  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觉得这日子没法过儿了。
  宋璎珞欲盖弥彰的接过宫人准备好擦脸的毛巾,意图趁皇帝没睡醒,先把自己的“罪证”抹匀,终于被皇帝忍无可忍的制止了。
  “你不是在宫里!”李承祚一边儿擦脸,一边儿露出一脸嫌弃,“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太后千秋经历了这么大一场动乱,宫里折腾的七七八八,李承祚雷厉风行地拔除了秦国公党羽后,便下令重修多间宫室,自己浩浩荡荡地摆了排场,带着上至太后下至朝臣,去了京北行宫避暑,堂而皇之地天天借“商议国事”之名和丞相你侬我侬,然而如今睁眼没见丞相也罢,反倒等来了煞风景的宋璎珞。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59/62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