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濮顾璟摆手，“我没有入住。”
“哦。”唐森见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道，“那濮老师继续爬，我也要运动了。”
“好，唐先生慢走。”濮顾璟道。唐森走过他身后，他忍不住悄悄舒出一口气。
“濮老师。”唐森不等濮顾璟透完气，就在濮顾璟身后三步顿下脚。
“嗯？”濮顾璟猛然停住舒出一半的气息，转而去看唐森。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唐森道。与其说是问，还不如说是提醒。
濮顾璟心跳停了一拍。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唐森是不是记得，在晨曦中学的时候，他曾从他身边匆匆走过。虽然那两年只看见过他几眼，可就是因为这样的面熟才会有这句问话。
唐森似乎也没有非要得到答案，淡淡一笑就从楼梯上走下去了。
濮顾璟看着唐森一步步往下走，直至看不见人影，最后只听得到轻微的脚步声。他到底是认得我，还是单纯怀疑？濮顾璟揉了揉眉心，带着这份纠结继续上楼。
缓缓下楼梯的唐森，也是满腹心思。这还是他第一次走楼梯，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特意的。他只有周一到周五带着唐恩祈住在这里，周六周日都是回城东爸妈家里的。现在这个时间过来，完全是因为落了一件东西需要回来取。他正要刷门禁的时候，就看到了濮顾璟顿在电梯之前，随后转而去爬楼梯。唐森走过去看了看电梯上的数字，正是显示下降的标志，且没几楼了，应该是等不了一分钟的。唐森进电梯之后，回想起早晨濮顾璟特意的回避，总觉得他这是为了在电梯里避免遇到他。
为什么要回避？唐森自认为自己长得一点都不严肃，再说他又不是x_ing格y-in冷乖戾，哪里会惹得他一再回避自己？对一个陌生人自然是不会这样的，那就说明濮顾璟在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么，濮顾璟在躲他什么？
原本只打算走个两层楼梯就转电梯的唐森，硬是从33楼走到最底楼都没发觉。只不过，这么漫长的楼道路程里，他都没能想起，到底是哪里惹到濮顾璟了。
之后，濮顾璟再没有在电梯里遇见过唐森。周日是唐森并不在文渊盛世，周一濮顾璟休息，将一些必需品搬去租的屋子里。他租下的那一套房并不在51栋，自然就降低了与唐森碰面的可能。每天过去开窗关窗，濮顾璟也是避开了最高峰的时段。这样，直到唐恩祈上课，濮顾璟才避免不了见到唐森。
唐恩祈才学琴一年半，濮顾璟教起来毫不费力，只是听课座上坐的是唐森，他不免时常走神。刚开始唐森拿着ipad在安静看文件，濮顾璟教得还算专心，甚至差点忘了这件琴房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后来，他感觉到来自侧后方的视线，才开始不自然起来。是他讲的故事太多？可是，他有把控好教课节奏，把应该要教完的内容都一点点交叉进去了。那么是他们的声音影响了他看书？琴房外面有专门提供给家长等候的休息区，唐森明明可以去那里，会更安静一些。
濮顾璟感觉到脸一点点地热起来，看向唐恩祈的时候余光几次扫过唐森。如此往复，脸就更是热了。
“阿濮老师！”唐恩祈脆脆的声音拉回了濮顾璟全部的神志。
“嗯？”濮顾璟看他。
“阿濮老师你为什么一直看叔叔！”唐恩祈清澈的眼睛看着濮顾璟，“我也很帅的！你看看我！”
濮顾璟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吞吞吐吐道：“不是……我……”
“濮老师，”唐森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是不是我坐这里，影响了你上课？”
“没有！”濮顾璟否定道，随后才想起，“叔叔？”唐恩祁竟然叫唐森叔叔？不是爸爸吗？
“怎么？”唐森挑眉看他。
“恩祁不是你儿子？”濮顾璟脱口而出，“不，不是，我以为恩祁是你儿子……呢……”
“明明是恩祁宝贝的叔叔！”唐恩祁对濮顾璟道。
唐森点点头。他看了一眼脸色变换好几道的濮顾璟，问道：“我还是单身。怎么，我看起来那么成熟？”若唐恩祁是他儿子的话，怎么也得是在大学里生下的。
“不老！很年轻！”濮顾璟道。
唐森就那么看着他。
濮顾璟的眼角止不住地上扬，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态，立马描补：“我……还以为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儿子了，你看，还这么可爱，然后……我……”
“羡慕？”唐森还是那么看着他。
“不不……呃，羡慕，”濮顾璟想想又不对，“不羡慕……呃……”他很想给自己一嘴巴，不羡慕是在说唐宝贝不好吗？真不会说话！不过，羡慕的话，是想对他表明自己很想娶老婆生孩子？不不，他可不想娶妻生子！
唐森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抿了抿唇。现下的濮顾璟好似突然没有了前两次的拘谨，眼底里也没有刻意的平淡疏离，而是带着满满的笑意。唐森想起前两次遇上濮顾璟时，他在摆出平淡疏离的神色之前，来不及收敛的笑意，电光火石之间好似明白了什么。
“阿濮老师……”唐恩祁眨巴了一下眼睛。
“唐宝贝很可爱，”濮顾璟皱了皱眉，现下才知道自己口拙得很，“我……只是单纯感慨唐先生这么快就有爱人和儿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唐森点点头，随后起身：“我觉得，我留在这儿好像影响了濮老师上课，不如就在外面等吧。”
“哦……”濮顾璟满腹绕来绕去的言语理了半天，都没能表达清楚心里的意思，不过他见唐森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应该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他明明不是这样别扭的x_ing子，为什么碰上唐森就成这样子了！刚刚的话答得一点都不好，唐森大概会觉得他很不稳重！
“阿濮老师？”唐恩祁瞪大了眼睛看他。
“嗯！”濮顾璟闷闷一应。
“老师为什么要拿头撞书啊？”唐恩祁问他。
濮顾璟立马将头探出来，坐直了身体：“没有，书本很香，老师闻了一下！”说完，他心里一动，缓缓将头侧向侧后方。透过透明玻璃门，濮顾璟看到唐森坐在休息区，正对着他，似乎……将他方才撞书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濮顾璟立刻将头转回头，不禁扶额长叹！为什么总这么丢人！
“阿濮老师？”唐恩祁见他又是撞书，又是扶额，立马关心道，“是不是头痛？”
“嗯，头痛！”濮顾璟下意识道，“非常痛！”这一次他立马回神，他收敛全部的乱七八糟，恢复如常的平静，“好了，我们来说下一首曲子。”
“阿濮老师别不好意思！”唐恩祁道。
“什么？”濮顾璟被他没头没尾的一句弄得有些不明白。
“有很多人喜欢看叔叔的，阿濮老师不用害羞！”唐恩祁道。
“很多人？”濮顾璟凑过去轻轻问道。
“嗯，”唐恩祁认真地点点头，“叔叔长得好看呀，大家都喜欢看他！我们幼儿园李老师就是，还有这儿的前台姐姐，还有小区的物业姐姐，还有爷爷n_ain_ai家那边的邻居阿姨……嗯，很多很多。”
濮顾璟顿了一下：“来来，把这首曲子视奏一下！”
“阿濮老师，不先说故事吗？”唐恩祁感觉到老师好像突然不高兴了。
“嗯，这首曲子没有小故事！”濮顾璟干巴巴道。
“那……阿濮老师，什么叫视奏？”唐恩祁还是问他。
濮顾璟扶额，昏头了！他开始指着音符，收心教琴：“来，先看一下，这首曲子的有几个升降符号……”
钢琴课结束之后，濮顾璟拉着唐恩祁的手走去家长休息室。他看到唐森闲闲地坐在沙发里，一手捏着ipad在看，一手松松搭在沙发扶手，姿态随意却不失礼，神色认真却不呆板。知道唐恩祁不是唐森儿子之后，濮顾璟看着唐森的眼神也就没那么刻意避讳了。
唐森一抬头，便看进濮顾璟眼底里，是他熟悉的笑意。他淡淡一笑，起身道：“濮老师上完课了？”
“是的，唐宝贝上课表现很好，认音很快，又很细心，真的很不错！”濮顾璟道。
唐森见他不再掩饰眼里的笑意，心里对一些事有了几分肯定。他点点头：“那也是濮老师教得好！哦，对了，我刚才去排课老师那里一趟，发现濮老师四点那一档都没有课？”
“是的……”濮顾璟点头。
“我这么想的，我这个时间点都没有功夫过来接唐恩祁，”唐森道，“能不能麻烦濮老师每天接一下唐恩祁，顺便在濮老师这儿上一节练琴课，等我下班了过来接？”幼儿园就在琴行旁边，而且琴行本身每天都有老师去幼儿园接四点档课程的小孩子，上完课正好是家长下班的时间，这样十分方便，很多家长都是这么做的。
“可以的。”濮顾璟点头，“只是，我们琴行每天都有固定老师去幼儿园接孩子的。”
“我比较相信濮老师。”唐森道，他自然知道有别的老师过去，可他不放心。但如果换了濮顾璟，他可以放心的。他道，“我刚才跟琴行办了一张特别的接送卡，濮老师只接送唐恩祁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