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不想见我？”颜渊冷冷问道。
“……”
绥摇摇头，叹道，“你知道他心里有人了。”
颜渊一时面色铁青。
摇光拉过秦时，稍稍把他挡在后面，他是知道龙族这位君主的秉x_ing的，除了商无，他可谁都不放在眼里。心情不好的时候，抬手灭几个小妖小鬼都是很正常的。
秦时由他遮着，看他们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自己的那位救命恩人走了，也许，是又去找那人的转世去了。而这个刚刚为商无挡了几分雷劫的龙君，伤痕累累，却不见商无来慰问他半句。龙君旁边的那位黑衣男子，似乎是龙君的下属，但那浑身气势又不太像，倒是隐隐约约有在其主之上的样子。
秦时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便静观事态发展。
颜渊似被绥那一句话激怒，冷笑着吐出一口血沫，连连怒道：“好，好，倒是我成了个笑话了。”
“你告诉他，我再不缠着他了，由他去找那个凡人去吧。”
“本君若是再去找他，就不叫颜渊！”
他说得急了，没忍住咳出血来，黑衣的男子沉默着给他拍背。
摇光默默腹诽，商无为什么不喜欢他，他自己还是不清楚么？
商无那个大爷，平日里温声细语地哄着都还冷着张脸呢，又怎么能受的了x_ing子骄纵的小少爷。这两人要是真的在一起了，那不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么。
绥则轻声与颜渊解释，道，等自己见了商无一定要他去龙宫赔罪。
他也觉得商无这事办的不妥，再怎么说颜渊也是为他分担了一些雷霆之力，他倒好，成了神拍拍屁股就走了，连句话也不跟人说。
绥在心里腹诽商无，却见颜渊仰起头，重复了昔日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然对他道：“不必了，告诉他，我今日与他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
绥一时无言，对颜渊身旁的黑衣男子道：“送你家主子回去吧。”
他还有半句话没说。
颜渊也许是被雷给劈懵了，什么恩断义绝，他和商无，除了瑶池宴那次说过几次话，还有哪儿的一点情意……
那黑衣男子轻声道：“见怪了。”说过，便扶着颜渊要带他走。颜渊看着是还要说什么，却被他扶着，只能走了。
两人已腾云走了一段路程，仍能听到颜渊在骂那男子：“见怪，见怪什么？蠢才，有这么说自家主子的吗？！”
那男子不说话，微微抬手，不知做了什么，但见颜渊闭上了嘴，不再说了。
“……”
摇光倒是在他走后，发表了一番肺腑之言：“你说，非要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有什么意思呢？”
绥也是很赞同他所说的这番话。
但他还是要很负责地跟摇光说一句：“说的很对，但是……你家美人儿走了。”
摇光变色，忙转身去追。
“雪雪，等等我！我说颜渊呢，没说你啊！！”
☆、第三十二章.在意
摇光追上秦时，看着他冷淡的表情，摸了摸鼻子。他想起方才绥看他时戏谑的眼神，不禁有点怨气，他堂堂一个鬼君，追个人却这么低声下气的，倒是让绥看了个笑话。
摇光一路闷闷地跟着秦时，一直到了地府，刚才心里那个别扭的结越来越大，竟是一直没开口跟秦时解释。
秦时回到地府，便到内殿里整理文书，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他每天都是这样！摇光气郁地想着。
秦时根本不看他，也不说话，把一摞摞玉简分门别类地放在一起，再起身放到摇光在的案前。
“你就不跟我说句话？”摇光终是忍不住拉住他手腕，问道。
“……殿下。”秦时瞥他一眼，“好像是您一句话都不说的。”
“我——”摇光气结，“不管，你听我说完再走。”摇光抓着他腕子，触手柔腻，就是不想放开。
秦时微微颔首。
“我刚刚那句话不是说你。”
“嗯。”秦时点头。
“嗯？”怎么反应那么平淡？
摇光去看他神情，但秦时始终冷漠，一点都没有触动的样子。那，那他不在意的话，为什么还走了？摇光不解。
而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秦时，从来没等过他。即使表面上秦时是他的下属……
被抓住手腕没法动作的感觉不太好，秦时等他片刻，便开口，“如果没别的事，我可以先回去了吗？殿下。”
秦时稍微用力挣了挣被握紧的手腕，就挣开了，有点惊讶。
摇光被他这疏离的态度弄得心中更闷，赌气回：“你不想跟我共处一室，随时可以走。”
秦时怔怔，轻声道：“哦。”
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摇光看着那清瘦的背影，和前次那个在殿门口转头就走的背影重叠在一起，心头百般情绪翻涌。他从来都这样，不管自己做什么，对他好或者不好，都一副全不关心的样子。
凭什么，他总是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却让自己在意得不得了。
摇光拳头攥紧，狠狠砸在案前，那极寒冰玉制成的书案竟是轰然粉碎，案上的笔墨也都落在地上。
秦时脚步未顿，就要走出殿门。而不过一瞬，摇光已到了秦时身后。
秦时发现自己脚下重如千斤，再动弹不得。他回头，对上那双幽绿深邃的眸子，见到里面掀起的惊涛骇浪，心神一窒。
摇光双目隐约泛起血色，他为鬼君多年，杀伐y-in暗之气积压颇深，陡然没控制住释放出来，压得秦时面色发白。
秦时没见过他这样子，摇光总是云淡风轻，面带笑意的，以至于刚开始秦时都不太信他是真的鬼君。
“你就真的不能接受我么？”摇光压抑到极致，反而很平静地问他。
他第一次下了心思来追一个人，却是一败涂地。他不问秦时的过去，不问他和那皇帝的纠葛，甚至不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他觉得，自己对秦时从来都是平等的，他从始至终，要的只是这个人而已。
摇光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对秦时好，秦时就会看得见的。
但，再多的感情，总得不到回应，也会失落。
摇光只是在那一瞬，暂用术法定了他的脚步，秦时现在想走，随时可以走。
秦时在陷入那双绿眸的下一秒就移开了，他解嘲一笑，问摇光：“绥君对您不够好么？”
摇光愣了。
☆、第三十三章 我只想对你好
云破月开，清辉洒遍人间，万物都变得可爱起来。
摇光怔了一刻，笑意止不住地漫上脸庞，痴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秦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一时有点被他笑懵了。他转身便要走，却被摇光抓住手臂，身后的力度陡然加大。秦时脚步踉跄，后背撞上坚硬结实的胸膛，是温热的感觉。这样的姿势靠的太近，以至于能感到摇光心跳的声音。
“你干嘛……啊！”
秦时正要推他，却陡然双脚离地，竟是被摇光像提东西一样直接抱了起来。
摇光眼中有万千星子，抑制不住的雀跃：“吃味了？”
“没有！……”
秦时恼羞成怒，被他从背后抱着，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一切都太轻飘飘，以至于感觉脑子都充血，变得热烫起来。
摇光用力抱紧他，狠狠吸一口他发间的清苦香气，喃喃道：“绥对我很好，很多人都对我好，但这不一样。”
这世间的百般好都不一样。
“我，我只想对你好！”
“……”
再次听到的情话热烈如初，身处冥府，却一直笼罩在温暖的煦光之下，秦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是幸运。他在暗处过惯了，从没想到，做了鬼却能重新感受到阳光的温度。摇光是黎明的晨光，他太耀眼，太崇高，永远都该在亮处接受众人的跪拜。而自己只是卑微y-in暗的虫豸。秦时都唾弃自己活得太y-in暗，所以从不奢求光明的东西。
赵凛以前说，我给你的受着便是，我不给的，你就不要再想。
而摇光却说，留下来，做我的夫人，我会永远守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
他说，我只想对你好。
冰封许久的地方被阳光照得久了，化为潺潺消融的雪水，水声过处叮叮咚咚，搔动麻木的心。
秦时到现在真的肯承认了，他不再试图去挣开那个可靠的怀抱，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心跳。
他承认，自己真的在意了。
怀中人不再动作的时候，摇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激动，他轻呼一口气，拦腰摸到秦时袖子下的手握住。
秦时由他握着。
摇光慢慢掰开他攥着的手，摊开掌心，覆上去。秦时的手心是冰凉的，但他却觉得比任何东西都要暖。他放下秦时，在他耳后轻声道：“试一试，跟我在一起。好嘛？”
秦时低下头，眸中如雪水融化时的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