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鸟不惊 作者:寒之草糖【完结】(8)

2019-02-16  作者|标签:寒之草糖


  肖安连头也懒得回,尽管知道园子里人散的差不多了,还是说了一句:“你扶我干吗!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走!”他那别扭性子林风曲怎会不知,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松了手,眼看他又摇晃了一下,便招手叫过一边侍立的小太监,吩咐道:“将肖大人送出宫,看他上轿再回来。”说罢自己先行一步。
  小太监将肖安送上轿,这才回去。那几个轿夫也不用吩咐,自己跟上林风曲的轿子回到王府。林风曲已经梳洗完毕,等着肖安被人搀进门,又给他擦洗了。肖安酒品倒好,不叫不闹的,只靠在熟悉的怀抱里迷迷糊糊的睡着,倒给林风曲省了不少力气。
  一切收拾妥当,已是夜深人静,林风曲揽着肖安躺上床,一夜无语,只剩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

  七 上朝

  第二天一大早,肖安是被黄桂的香气勾醒的,睁开眼,只觉头痛欲裂,眼睛一扫,瞧见林风曲坐在桌子旁一口一口吃着黄桂粥,而一双眼却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心里顿时来气,没好气的道:“你作什么这副嘴脸!”
  林风曲也不恼,将嘴里的粥咽下去,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嘴,缓缓开口道:“肖大人,本王不过是想提醒你,还有三刻钟就要上朝了,大人不会是第一天上朝就要迟到吧?”
  肖安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昨晚的事一件件浮现在眼前,赐宴、赋诗、封官、醉酒……
  自己似乎是得了个翰林,那么,今天就是自己第一次上朝的日子,可是,自己竟然、居然,睡到此时才起?!想到这儿,肖安觉得身下的床上都是刺,怎么还坐的住!立刻掀了被子,翻身下床。林风曲见他有些着慌,便在一旁给他递了衣服,看他手忙脚乱的扣着官服的扣子,有些不得要领,少不得上前帮他扣了。转过身,打了条湿毛巾,让肖安擦了脸,又端了青盐水与他漱口,最后,把肖安摁在凳子上,仔仔细细的帮他梳了头发,戴上官帽,总算是一切停当。
  肖安刚起床时迷迷糊糊的,也未曾在意,这一番折腾下来,早就醒了个透,皱着眉,问:“下人都哪去了,怎么这点小事也要你亲自做?你不急着上朝么?”
  林风曲笑道:“安,我服侍也服侍完了,你才想起来问,不嫌晚么?何况你第一天上朝,我自然是要亲自打理的。”
  肖安正急着,没心思跟他斗嘴,只打发道:“你先走吧,我吃点儿点心。”林风曲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肖安问了一下时辰,下人答说还有一刻半,也就顾不上好好用早膳,匆匆咽了几块梅花糕,就着林风曲剩下的黄桂粥喝了几口,便坐了轿子直奔皇宫。
  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在总管太监喊出皇上驾到的那一瞬间,踏进太和殿的门。肖安不过是个四品的翰林,只能站在最后一排,自然也没人注意他,只有伍凤、张言悄悄冲他拱了拱手。林风曲身为亲王,站在第一排左首,因惦着肖安,大臣们的请安也应的心不在焉,这时看见肖安及时赶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容不得两人多说,林风词已然在龙椅上坐下,开口说道:“众位爱卿今日有何事要奏?”
  只见林风曲上前一步,道:“臣有事要奏。今夏大旱,浙江巡抚李玉珍曾经上报朝廷请户部拨粮救济,皇上恩旨,着户部拨了二十万石粮食用于赈灾。只是,前些日子,浙江按察使崔巍上报说,二十万石粮食只有十万石分发到灾民手上,其余部分不知所踪,臣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
  林风词听了,眉头一皱,道:“十万石粮食不会不翼而飞,定是有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李玉珍本是个胆小的,料来不会是他。这样吧,你与刑部户部商量一下,拟个人选,就派他作个钦差大臣,到浙江走一趟吧。”
  “臣遵旨。”
  之后又议了几件事,都被林风词三言两语断了个一清二楚,看看时辰,林风词说了声:“散朝罢。”众人便一一去了。
  肖安这一个早朝不可谓不难受,宿醉的头疼劲儿还没消干净,早上没吃多少东西的肚子也空了,又因梅花糕口味偏甜,嘴里此时也觉得有些渴,偏偏还要站在这里听大臣皇帝一问一答的说话,心里火烧火燎的,只想快快回到王府,大吃大喝一顿。好容易捱到散朝,整个人已经开始发昏,也不等林风曲,自己先上了轿,催着快走,倒比上朝还快些。
  林风曲下朝不见肖安的人,知道他定是先回了。回到王府一看,果不其然,肖安正坐在桌子前大饱口福,各色菜品已然去了一小半,再不吃恐怕就没了。林风曲不由好笑,也不客气,坐下来自己吃着,肖安顾不上跟他说话,倒是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
  酒足饭饱。
  肖安因为饿的过了,又暴饮暴食,胃里有些难受,与林风曲躺在榻上,让他给自己揉揉肚子,林风曲一边揉,一边说些不相干的闲话。等到胃里的东西渐渐开始消化,肖安也已是昏昏欲睡。林风曲见状,拉过床角的薄被给他盖好,自己便进书房批折子去了。

  八 子矜

  第二日上朝,林风曲将昨日考虑好的人选禀报给皇上,又与刑部户部的尚书议了议,最终还是按他说的定了。今日早朝没什么大事,早早的散了,肖安一边揉着昨夜被林风曲折腾的发酸的腰,一边朝宫门外走去。
  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喊:“肖大人,请留步!”肖安回头,见是皇帝身边常见的一位公公,叫什么却是不知。只得站定,拱手道:“不知公公有何指教?”
  “奴才不敢当,只是皇上此时宣肖大人伴驾呢。”
  “哦?那还烦请公公前面带路。”
  “是。大人随我来。”
  跟着小太监到了御书房,只见伍凤、张言都在,皇帝也坐在御案前,面前摊着一副王维的《雪里芭蕉图》。肖安看这阵势恐怕是招自己三人来赏画的。
  嗯,算他有眼光,挑了一张摩诘的名作。
  看着他行过大礼,林风词说道:“三位都是新科进士中的翘楚,今日招你们前来倒没有什么大事。朕前些日子得了这王摩诘得《雪里芭蕉图》,想与众位爱卿品评一番。肖爱卿,不如你先说。”
  “还是伍大人先说吧。”他倒要看看曾经让林风曲想将状元之名许之的人,究竟有几分斤两,虽然有过一次交谈,不过那远远不够。
  “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伍凤也不是傻瓜,且不论肖安出于何种原因将这个机会推给自己,但能在皇帝面前首发心声,不得不说是一个好的开始。“臣尝闻苏东坡有言曰‘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味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现下依此画来看,此言不虚。摩诘既精于诗,又工于画,此画描摹芭蕉与雪景,看似不合常理,实际却大得诗家移情换景之精髓,不愧是千古名作。臣斗胆妄言,班门弄斧,让陛下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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