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伊甸园(第十一部)避暑地乐园 作者:江上冴子【完结】(60)

2019-06-24  作者|标签:江上冴子

可是,甲田却觉得自己的好说话令人厌恶。有时候他甚至恨得牙痒痒的,只希望自己能严苛一

在流氓社会里混饭吃有时候就必须压抑住感情,冷静地做判断。

甲田对自己的生意脑筋很有自信。他认为,就算他没有当上甲田组第二代,大概也会开公司做生意。

然而,流氓真正的工作并不在做生意。他对骯脏的生意没有抗拒感,但是当他从事一些必须接受别人心里混乱的感情,却又要装作若无其事似地维持表面平稳的工作时,就会产生一种和自己内心的感情背道而驰的感觉。

譬如,当他以形同诈欺的形式掠夺即将破产的公司时,就会迫使老板的女儿下海赚钱帮父亲还债;但是,当他被迫利用流氓的立场去处理政治家或企业的丑闻时,反而有更深的渡危桥的兴奋感和罪恶感。

那是一种又苦又沉的罪恶意识。一般人都认为,因为是流氓,所以可以面不改色地从事任何骯脏事。

但是,有时候他会惊讶于,那些表面上假装正经的人的邪恶,远胜过任何混混或罪犯。

譬如千晶的父亲,表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可是却以儿子被玩弄为口实,认定对方是流氓,就要求一大笔遮羞费。

世界上多的是不认为用金钱把自己的龌龊归咎给别人一事有错的人。

甲田是经过一番挣扎才决定成为流氓,一辈子裹着这层污泥过日子的。

和千晶分手之后,隆行很认真地参加考试,进入有名私立大学的经济学部就读。在大学时代,他并没有玩得太疯。国中时期,他有「最不受管束」的称号,可是大学时代,隆行虽然有几个性伴侣,但并没有特定的对象。

不是因为他忘不了千晶,而是碰不到可以让他像喜欢千晶那样动情的对象。

『就因为没有好生意做,就因为是骯脏的生意,所以正经人没办法站到别人上面去。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他是在成子过世之后,才明白国中时岩雄对他说的话所代表的意义。

他找工作时,尽管是泡沫经济最严重的时候,但只因为他是甲田组的儿子就被剥夺了许多机会。

隆付以找不到工作为由,一毕业就到美国留学了。

当隆行开始想要在实力主义挂帅的美国找工作时,成子却因为脑溢血卧病在床。他急忙返国,还是没来得及赶上。

岩雄过了六十岁还在爱人家里穿梭,可是在成子的丧礼上,他却消沉得让人觉得可怜。

看到他那个样子,隆行才发现岩雄其实深爱着成子。

同时,他也感觉到,成子至死都爱着像孩子一样任性而好色的岩雄。

岩雄在成子死后也没有让爱人扶正。爱人终归是爱人,家里只安排了帮佣和部属,其它一切仍然维持成子在世时的样子。

——旁人是无法理解夫妻之间的关系的。

隆行觉得自己好象恍然大悟了。

于是,他试着在京都落地生根。为了在流氓这种黑暗的泥沼中求生存,就必须有出污泥而不染的坚强和骨气。

甲田觉得岩雄说的没错,要是不能比任何人了解人类的狡诈,就没办法走这条路。那不是使命感。

他觉得自己生为流氓之子,或许是一种命。

于是,他进入甲田组,在实习债务催讨的业务时,认识了中学生北野。

那像混血儿般的脸孔美得叫人心惊,白皙的肌肤之美让甲出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这孩子好象千晶。

不是因为他的脸孔和身材让甲田有这种感觉。

他虽然有着一张让人惊艳的脸孔,但是与容貌背道而驰的性格和千晶更是神似。

而且,北野比千晶更寂寞、更脆弱。甲田觉得他的个性比一般人强悍,脑袋也聪明,但是却没办法一个人生活。

旧伤在心中蠢动着。当时自己还是个孩子,所以不得不和千晶分手,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是甲田组的第二代继承人了。

他心想,我必须好好地照顾这孩子,直到他能独立为止。

我要这个孩子来代替千晶。我想尽情地拥抱他。甲田难以压抑这股冲动,把他带到旅馆去,强行说动了他。

从小就没有受到家庭呵护的北野有一张美丽的脸孔,却又无比的顺从、事情而惹人怜爱。

——我找到一个好孩子了。

甲田倾注所有的感情,忘情地宠爱着北野。

当他把北野当成真正的爱人,对他另眼相看的时候,他想起千晶在最后那一天所说的话。

『现在的隆行就像一个新玩具被抢走而耍脾气的孩子。……看不到其它事情的心情和真实是不一样的。』

当时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还产生反弹。

——原来指的就是这幺一回事啊?

甲田内心深处产生颤动的欢愉。

『我要言明在先,你一个小毛头不要以为可以吃尽天下所有女人。』

到甲田组工作之后,甲田沉重地了解了岩雄的话。

甲田马上就了解到,那句话并不只限于和女人的关系。他必须睁大眼睛找小老弟和部属,还得培育他们,背负起他们的人生。

他终于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言行举止左右着他人生命的沉重感。

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之前只因为『喜欢』就往前猛冲的作为,只是一种孩子气的作法。

隆行成为甲田组的第二代,将北野据为己有的时候,重新体认到不管那种感情多幺单纯、多幺专注,都只是小孩子的感情。

——以前的我果然是不成熟的。

甲田对自己产生厌恶感,同时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他告诉自己,必须让北野获得幸福。

可是,打从北野高中毕业,成了他的秘书之后,他们的关系就产生了变化。

一言以蔽之,北野变得比他更成熟了。

北野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比一般的男人聪明,这个事实让甲田感到高兴,但是就因为他聪明,所以他总会站在秘书的立场向甲田提出意见,提醒他玩火会造成多大的损伤。

——真是败给他了。

甲田不耐地想着。

北野平常扮演的是能干的秘书角色,可是一旦发现甲田花心时,他就变回爱人的角色。以秘书的立场提出意见自是无可厚非,可是他之所以会有严苛的批评,无非是出于个人的情爱。

甲田虽然不想拥抱一个不懂得嫉妒的冷血动物,可是北野的态度仍然让他产生沉重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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