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种 作者:七声号角【完结】(89)

2019-06-24  作者|标签:七声号角 强强 励志人生

  “我不管他有没有等我,我只尽我一份努力。我来美国的目的是为了变强大,变独立,我没开玩笑。”

  “他一直想给我安全感,但我没感受到。后来我发觉,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

  立正川要给季元现一个名分,从此名正言顺。

  季元现要的光明磊落,他给。季元现要的堂堂正正,他也给。

  立正川想不出更有效、更忠贞的办法,于是他承诺结婚。

  立森没阻止,高三那年打他,也是情非得已。

  “我对你下狠手,母亲看了会心疼。妇人之仁嘛,看你喜欢男人,总比被我打死好。”

  “后来母亲私下责怪我,说我没轻重。你看,你是老幺,你真的受宠。”

  “所以我也没怪你,打就打了,”立正川说,“反而把我打清醒。”

  “让我看看自己,当年有多不自量力。”

  第五年,立正川本该回来。不料爷爷病重,小脑出血,送了几次急救室。立正川在爷爷弥留之际,曾握着立老爷的手,跟他说:“爷爷,我想跟您坦白一件事。”

  “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当年高三那个男生。他叫季元现,他可好了,比谁都好。”

  “爷爷,我撑不住了,我想回去见他。我也想带他来见您,他真的好。爷爷,你会喜欢他的。爷爷,我真喜欢他。”

  立正川到美国第五年,立老爷因病逝世,享年七十六岁。老爷子走时,立正川没掉泪,只一个劲儿说,未来我会带他来看您。我说到做到,一定带他来。

  立老爷为国效命一辈子,最后却没归故里。他葬在纽约,只有数位亲人出席葬礼。

  那天下雪,不一会儿墓碑上垫了层白。立正川双手揣兜里,他站着,直到嘴唇冰凉。

  他想,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前尘往事不作数,没爱过的人,失去过的人,也就不作数了。真遗憾。

  他想,我和季元现,不要遗憾。

  彼时,立家正在美国发展子公司,兄弟俩约定由立正川带队开荒。什么时候公司立足,什么时候回国。

  立正川改了国籍,没道理再回国从军从政。立家干脆转型,彻底下海经商了。三年时间,立正川几乎全年无休,别提和谁发展感情。

  要说有无追求者,肯定有。男人女人热辣开放,某次立正川出差,恰巧与所住酒店有生意合作。晚上回房时,暗中站一光屁股男人,川爷疲惫不堪的心登时吓飞。

  事后才知对方是酒店高管的儿子,前台拿了房卡,特地来献身。

  立正川揉揉太阳x_u_e,无奈道:对不起,我硬不起来。

  这事儿立森笑他两年之久,立正川一本正经答:我说实话,当年差点累趴下,我能硬就不是人。

  “所以,今天你没给那小子卖惨,什么也没捞着,灰溜溜地回来了?”

  立森合上资料,笑得满脸揶揄。

  “季元现挺有意思,嘴硬心软。你只用跟他讲,为了早点回来见面,两次喝到胃出血,三年累出低血糖,五次差点出车祸,八年没有x_ing生活。保管拿了护照跟你跑。”

  “去你的,我是那种人?”立正川打算回房休息,临走前叮嘱立森,“你也别多嘴,他不用知道这些。”

  “哦,情种。大情种。”

  立森撇嘴,一挑眉,眼里满是笑意。他喝几口牛n_ai,又叫住立正川,“那你跟他说结婚的事情没。”

  川爷面色微僵,似戳到痛处。他不想回答,却架不住立森灼灼眼神。

  立正川靠着门框,双臂环抱,点头道:“说了。”

  “他没答应?”

  “也不是——”

  立正川斟酌词句,思考怎能将“他没拒绝我,也没答应我”这件蠢事讲得委婉动听。半响,没结果。

  他只好实话实说:“季元现给我随口背了段般若心经,还挺溜的。”

  立森:“什么意思。”

  “他说他修佛呢,不能破戒。”立正川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单手握拳置于唇前,脑子里闪过季元现严肃又可爱的表情。

  “然后他双手合十,对我说施主,阿弥陀佛。”

  真你妈夭寿了。

  立森连连失笑:“就冲你前男友这态度,完了,你凉了。”

  “没凉,哪儿能啊。全世界都凉了,我跟他也不会。情有可原嘛,分开八年,忽然前男友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要和你结婚。换你,你信?疯了差不多。”

  立正川耸肩,毫不在意。他是志在必得。转头关门时,立正川伸脖子对他哥提醒,“还有,注意措辞。什么前男友,那是我爱人,未来老公。”

  临走不忘管顿狗粮,立森十分没脾气。他无奈挥手,“行了,赶紧滚犊子!”

  待立正川消失,立森收敛笑意。他桌上放着全家福,小小的立正川紧紧抱着立森脖子。他伸手拿过,缓缓用指腹摩擦。

  当年那么小一人,也真是说长大就长大。

  高三毕业,立森机场送别立正川时,说过一些话,令立正川感触颇深——你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变得自强且独立,谁也不会对你指手画脚。传家的事不牢你cao心,有我。

  正川,等你拥有真正爱一个人的能力时,我会助你。

  当大哥真累,立森关掉台灯,任窗外月光铺洒。他手中水杯有余温,心想,不过只宠一个弟弟,倒还吃得消。

  立正川强势回归,S市太子圈内即刻刮起狂风劲浪。饶是季元现低调到开大众,也没躲过朋友的狂轰滥炸。什么“你前男友回来了,有啥想法。”、“你们会不会复合,不复合我上了!”、“现哥,分手还是朋友吧。我们家跟他有个生意,帮忙说句好话?”

  诸如此类,品种繁多。季元现望着那些凭空长出的“朋友”,满脑门官司。我他妈跟你熟吗,这又是什么傻逼,那又是什么蠢货。

  直到某天,立正川忽然出现在环保局办公楼下,季元现吓得愣是给自己加了个班。

  没多久,他从秦羽那里得知——秦掮客为了给艺术展扩充排面、增加场地,转头把季元现卖了。

  “谁让那地儿姓立呢,啊。我哪儿知道他家什么时候买的呀,兄弟。”

  “两百万嘛,啊。钱少?嚯,钱少不是钱啊。”

  “少爷,做生意不容易,您多担待点。”

  季元现气得咬牙切齿,持续一周勤奋工作。其实他也想问问立正川,你说的可当真。这么多年,估摸真修出一点佛x_ing,整个人佛得要命。

  他不怕倒行逆施,不怕重新来过,就怕立正川开玩笑。季元现觉着立正川有气,怨他也好,恨他也罢,耍他都可以。只要立正川愿意。

  可季元现受不了立正川拿感情开玩笑,天知道他有多期待。

  两相僵持,立正川再蠢也该明白季元现的意思。他不去蹲点,倒是每天一束鲜花按时打卡。从不迟到,比当年上学还准时。

  办公室里哀嚎一片,扬言季元现私下脱团的行为十分不厚道。对他们这群老畜生造成暴击伤害,需要请客。

  这事不知怎的,传到领导那里。再九拐十八弯,季夫人也略知一二。季元现对外人可以敷衍无视,唯独遇上季夫人,只有交代的份儿。

  “……唔,是,”季元现靠着办公室窗台,下午开党会,他落得清净,“妈,你都知道你还问我。嗯,我俩才见面……能干什么,什么也没干!”

  “哎不是,妈妈。您能不能对儿子自信点,我是赔钱货吗?”

  “你不是,”季夫人一笑,风情万种。她今日精心打扮,端庄典雅,专门出来应约。季夫人看着桌子那头的男人,问,“儿子,你猜今天我和谁见面。”

  “哈?”现哥脑子生生短路,“谁?”

  “立正川。”

  季夫人说。

  “哦对了,他约你月末去天文馆。你去吗?嗯好,你去。”

  季元现目瞪口呆,差点将玻璃窗给卸下来。

  “不是!妈!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您别乱说——”

  “我儿子这几年软得不行,你不强硬点啊,他就跟那青蛙似的。戳一下,动一下。”

  季夫人声音优雅,语意难掩焦灼。恰似每一季度清仓大甩卖。

  季元现:……

  “呱。”

  心烦意乱地收起电话,他揉揉头发,心乱了。立正川到底要干什么,先是买通秦羽,又私下约见季夫人。难不成,他来真的。

  季元现嘴角提起笑意,擦觉自个儿宛如木奉槌。又赶紧板起脸,暗示自己不准太开心。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想,若立正川再来一颗直球,哪怕前方万丈悬崖,他季元现二话不说,抬脚就跳!

  可想是这么想,那日之后,川爷再没主动显身。季元现的期望又一次落空,他盯着桌上日渐凋零的鲜花,一言不发。

  八年,足够让季元现无法勇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不起小孩那种无所畏惧的情情爱爱。他不是要脸面,纯粹怕失望。

  愈是年少得意,风流倜傥;长大成年后,愈低调沉寂。

  但也说不准,或许就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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