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寒梅 作者:无故南淮【完结】(19)

2019-06-23  作者|标签:无故南淮

  而且萧氏分支众多,不是没有制衡家主的力量,萧承存心历练萧翎,一点依靠都没留给他,对内对外都要他自己来,错综之下,也是焦头烂额。

  萧翎十分疲惫,由衷怀念从前游戏人间的生活。那时候心比天高,自以为能掌控局势,随便谈成一桩生意就觉得自己已经是家族支柱,梦里梦外都想着江湖大事,还自得于“浪子”之名,认为是金玉饰刀锋,令人目眩而不知其险。

  结果只是酒囊饭袋。

  他又想起曾经恨不得萧承多分派些事务给自己,暗地里钦慕他忙而不乱,还悄悄学过他严肃的神色,总也是不像,现在照着镜子,倒有七分相似了。

  “他娘的……”

  萧翎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谁,眼前恍惚,又浮现起谢子寻白衣的身影,烈日金光中襟袖翩然,端的是,好个谪仙。

  谢子寻隐瞒了钧籁剑失落一事,苏子京差点把香炉砸在他脸上,再有由这剑引出的后续,硬是把温和沉稳的人气得发抖,清阳对华阳的怨气又达到新的高峰,罪魁祸首玄机阁望尘莫及。

  李青衣内心瑟瑟,被苏子京逼着转述清阳弟子的反应,倒好在大家同仇敌忾,对谢子寻只有愈发敬佩而歉疚,都惭愧自己搜寻时没能寻到线索,助他一臂之力。

  苏子京听完,面色终于好了一些,看谢子寻泥塑似的坐旁边,连眼都不稀得抬一下,又怒又奈何他不得,忍了又忍,还是曲起手指在他额上狠狠敲了几下。

  李青衣都怕他把谢子寻脑袋敲爆了,一脸欲言又止。

  谢子寻生挨了两下,实在是痛,终于皱着眉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师兄……”

  这一声叫得苏子京手也软了,再想到自己这个内敛的师弟,外表静如止水,心中必定煎熬,愈发痛惜他受此劫难。

  他把玄机阁和华阳都记了一笔,连萧翎都上了清单,心里却明白,无论事后如何报复,都无法再使时间逆流,这段传闻将会伴随谢子寻,只要他、玄机阁和萧翎任何一方还在,便不会被忘却。

  从此以后,他不是白璧无瑕,所有败给他的人都能用这件事攻讦侮辱他,用言辞将他踩在脚下——“胜过天下又如何,不过是别人胯下的玩物罢了!”

  他们不会怜惜他为同门舍身,不会敬佩他忍辱负重,更不会惦念赞叹他的风仪。他曾经落入尘埃,从此便满身污秽。

  谢子寻倒是不甚上心,当年闳溟酒后无状,其实只是言语轻浮,是他反应过度,害得闳溟百年来受人嘲讽,他虽然不能理解闳溟的敏感过激,但因为一切根源都在自己,反而没有因此太过愤怒。

  他更在意的是玄机阁对玄象宗的助力和它下一步的打算,这是第一个正式c-h-a足到青冥与玄象之间的打势力,这个变动是否会引动更多的波澜,会不会使两派斗争蔓延到整个修真界,这些都必须要思量。

  玄机阁此前一直隐藏在幕后,唯一一次出手,闳溟捉拿谢子寻,同行弟子无法窥破迷障,不知闳溟身份,外界也就不清楚谢子寻失陷的来龙去脉,只能从玄机阁赠给玄象宗的物资推测两方已经结盟。

  现在玄机阁对谢子寻发难,将整个青冥宗视如无物,转头又大张旗鼓地和玄象宗摆了个百日琅华宴,却不发请柬,令有意者自由前往,摆明了是在招揽势力。

  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华阳首座陆安然偏帮外人,而这个外人并没有回报以青眼,热脸贴冷屁股的举止让部分华阳拥趸颇有微词。

  苏子京并不想听他若无其事地说这些,他现在宁愿谢子寻仍然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挂着个协理事务的名号成日游手好闲。

  如今这样,他心疼得紧。

  谢子寻又被苏子京赶了出来,原也无事可做,索x_ing闭关修炼去了。

  一月之中,清静得令人诧异,萧翎再也没有因心血入梦,也不再到他灵台扰人,谢子寻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这早已惯尝的滋味,乍然令人不适。

  于是将近一月时便破关出来,又听说苏子京发了狠,提着剑逼上玄机阁,要他们交出掳走谢子寻的人的下落。下手的正是闳溟,玄机阁哪里交得出下落,便被苏子京斩掉了三个长老,连带闳溟也断了一臂,登时腥风血雨,底下弟子见面也是相杀,半个修真界都乱作一团。

  萧翎更是大放异彩,掌权之初不露声色,连消带打,勾拢了自己的一批势力,然后动如雷霆,削去尾大不掉的许多无用分支,令众人服威,真正控制住了萧氏。

  这之后收门徒开市集纳财源不消细说,一向闷声发财的萧氏俨然异峰突起,成了外人的新谈资。其中还有个小c-h-a曲,萧氏与玄机阁合建的洞府,建造过程中忽然塌陷,双方派人探查,发现灵力核心竟然失踪,互相掰扯不清,合作也就此罢休。

  萧翎当初谈成的这桩买卖,便在他手里砸了。

  不到三十日,修真界中风云变幻,令人目不暇接。

  谢子寻看完这些消息,便想起了尚未了结的三年之约,心中动念,倏然化作一道灵光,向萧氏而去。

  了却与玄机阁的牵连却不是萧翎的决定。

  萧允寄学华阳时,多受陆安然照料,萧氏又与青冥宗大有渊源,陆安然因华阳弟子在东洲遇袭而请萧允稍加照应,且明里暗里试探了萧氏的立场。

  事情逼到眼前来,萧承看出青冥宗与玄象宗的战火已经烧向整个修真界,阵营之分不可避免,遂传信萧翎,让他靠拢青冥,撇开与玄机阁的干系。

  萧翎早有此意,干脆利落地把合作工程打了个稀巴烂,倒叫人重视起他来。

  连话本里的戏份都变多了。

  他倒没空想这些,现在闲下来只想发呆,对话本半点兴趣都没有。

  于是阖目出了会儿神,睁眼便看到谢子寻悄无声息地坐在旁边。

  萧翎三魂带走了七魄,一起逸散如烟,心跳不期然加骤,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谢子寻仍是白衣,纹理细密,暗光盈盈,腰身收窄,显得不堪一握,长发垂过腰际,柔柔地铺在地上。他一身黑也黑得浓烈,白也白得耀眼,只有一点唇红,润泽的引人采撷。

  然后那唇开启,只吐出一句话:“我来取回心血。”

  萧翎的心就冷了。

  他往纳宝囊中探出那只小玉瓶,无言地递给谢子寻。

  从此这浮如游丝的牵系,便断去吧。

  谢子寻接过,微凉的指尖与萧翎的手指交叠,然后下滑,握住瓶身。

  萧翎将将退开,忽然失态,几乎就要垂下的手反握住谢子寻手腕,一把将他拉倒。

  两人滚到地上,萧翎按住谢子寻的后颈,捏着那柔滑温暖的皮肤,差点想把他掐死在自己怀里。

  但他是胜不了谢子寻的。

  于是咬牙切齿,一口噙住谢子寻颈侧,眨眼便见了血。

  他和谢子寻,没有哪次能不见血。真是宿世孽缘。

  谢子寻约摸是守着诺言,没有反抗,被他就着伤口舔吻,弄得眉头紧皱,握在手中的心血也滑落出去,滚了很远。

  萧翎两下扯开他衣襟,谢子寻腰封尚未解,上身便被扒得乱七八糟,一边肩头露出来,萧翎根本不是在吻,是沿着那个渗血的伤口一路咬下来,留下许多牙印。

  谢子寻终于抵受不住,推开他的头,哑声道:“你属狗吗?”

  萧翎龇牙一笑,竟然没有顺着杆子爬上去调侃,反而又低下头,用劲倒是轻了一些,却还是用咬的。

  他要是能弄死谢子寻,现在已经把他一口一口地咬吃了。

  血腥味缓缓弥漫,谢子寻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体质,下意识地用力一推萧翎便要起身。

  萧翎紧揽着他,压着他伏在自己胸前,说道:“想拿心血,你和我双修。”

  谢子寻惊疑不定,感觉他像是知道了什么,正欲追问,萧翎却将他推开了:“不愿意就算了,你走吧。”

  变脸变得人猝不及防。

  萧翎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紧接着道:“现在,出去,离我远点。”

  谢子寻就被他激起火气,揪住他衣襟低头吻了上去。

  萧翎睁大眼,竭力感受这个笨拙的吻。

  谢子寻第一次主动吻他。

  难得难得。

  其中恼怒显而易见,磕磕绊绊的,两人嘴唇都发痛。萧翎反客为主,吻了回去。他一向精于此道,将细致缠绵都抛却了,恶狠狠地摩挲挑弄,谢子寻无法抵挡,渐渐失了力气,呼吸却急促起来。

  萧翎是什么都不想顾了,不想对他柔情蜜意,不想慢慢去挑动他的欲`望,也没有耐心细细抚慰。

  他只想把谢子寻按在地上,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怎么哭怎么叫,都绝不放他走。

  是谢子寻自己到这里来的,来了就不能再逃。

  可是他又知道,谢子寻并不愿意。

  他笑谢子寻单相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惊鸿落入心中,两年间对着一个幻影絮絮叨叨,他都耻于承认这样窝囊的行径。可他能怎么办啊,一步错就是步步错。

  多少缘分都错尽了。

  他留下一串嫣红s-hi润的痕迹,从肩上到胸前,直蔓延上浅色的r-u珠,那里被吮得红肿,又被恶劣地捏住,没有控制力道,痛得人脊髓里发颤。

  近似于凌虐。

  谢子寻更恼,灵力一吐便将他推开,却被听他道:“我看你不过如此,许下的诺言也做不到,皓齿红唇,却这样言而无信。”

  一时寂静,然后谢子寻又俯下`身,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萧翎痛恨这实力差距。

  谢子寻将他推到墙上,手抵着他双肩,又吻上他的唇。

  萧翎侧头避开:“你再这样反复无常,不如趁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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