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之极道贱师 作者:十年磨一贱(三)【完结】(62)

2019-06-23  作者|标签:十年磨一贱

然后潇洒地关了阮府的“大”门。

这只是一个破木板钉成的乡野小柴扉,而门两边蜿蜒围着的便是又低又矮的土篱笆。

十九抽了抽嘴角,弱弱地道:“也不知道睡在里面和外面有啥区别,罢了。”

于是这两个大人,四个少年就在他“豪华”的阮府外安营扎寨了。毕竟这四个少年在晋国呆了许多年,搭帐篷的手艺是越来越熟练了。

一边搭着,十四忧心忡忡地道:“我们叫老师一个人进去,会不会不妥?真担心啊!”

“我怎么瞧着老师好像很乐意单枪匹马进去似的。”十八嘟着圆圆的嘴巴道。

季诺白笑着点点他俩的脑袋道:“难道你们看不出咱们老师在屈意奉承他吗?他大概以为自己拍拍马屁,这位怪叔叔龙心大悦了就会答应教我们书法和绘画了。”

十八摊了摊手,甩了甩脑袋道:“于是,你们终于知道我们的老师有多傻多天真了吧,老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以摆平所有事情,把任何人都想得那样简单善良。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着了咱们腹黑二哥的道。”

十四也摇摇头,对于老师前一阵被哄去白水城一事表示痛心疾首……

用脚指甲想一想都知道,他去了那里必要被二哥各种欺蒙,小白兔掉蛇窟里还能有什么乐观的事情发生?能囫囵着出来已经是万幸。

十九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诸多兄弟里,只有他对百里葺鳞的看法复杂些,也不全是恨,还有怜悯、痛惜、甚至感恩。毕竟那段黯淡无光的岁月里,有二哥频繁的过来s_ao扰他、激将他,那一抹亮色足以让他觉得微微的温暖,让他不至于跌落到深渊最底层。

大头瞧了瞧人小鬼大、唉声叹气的四个少年,呵呵地笑道:“你们这是在发什么愁?咱们这下找着了要找的人,不是件大喜事吗?而且你们老师都已经卧底进去了,这拜师之事有门了!”

阿德却不像大头这样傻,好歹他也是孩子他爹了,于是懂得些人情世故,脸上浮现着极猥琐的笑道:“大头你这个呆子,他们这些小萝卜头是担心自己师傅被人吃掉了。”

大头又搔搔脑袋,不明所以地道:“他又不是唐僧,这里又没有猛兽、妖怪,哪来的什么吃人r_ou_的怂事儿?你别吓我。”

听了这话,那四个少年自然有些不自在,脸火辣辣地热起来。都怪阿德,嘴巴太毒,一针见血地说中了他们的心事。

他们的老师,本事不是没有,就算是面对嗜血凶残的倭寇铁军,他也能临危不乱、血战到底。但就是心太软、耳根子也软,人太单纯,总容易被人家花言巧语哄了去,特别是模样长得好的,例如常二这货。

阿德瞧了那四个羞涩的小模样,安慰他们道:“你们放心吧,这位是我家主子的同门师兄,料想应该兔子不吃窝边Cao的……当然也不敢怠慢你家师傅。”

十九狠狠地剜了阿德一眼,道:“谁担心来着,我们老师英明神武,法力无边,而且我们就在这外面,有什么响动我们也听得见,可以及时去救。”

说完这话,又像是自我安慰地和几个少年低声道:“而且老师向来喜欢和美男子交往,耳根子软那也是因为爱惜美人,瞧阮无痕那副尊容,老师必是瞧不上的。咱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几个少年点点头,觉得十九说的太有道理了。老师就算有点小好色、有点小花心、还有点小花痴,那对象也只会是美男子,不可能是这样的“山野村夫”,对于老师的品味,他们还是很有自信的。

常建这会儿跟着这位“樵夫”型才子进了农家小院,才发现这个小院并不小,因为门口是那样寻常,进了内门却并不寻常。里面是一个果园,种着望不到边际的桔树,虽是寒冬季节,桔叶却并没有凋落,反而绿油油、蜡挺挺地生长在枝头,俏皮极了。想必到了秋季,满眼皆是小灯笼,桔子红了,必可爱的很。

而这个桔树的分布也有讲究,在浓密的树枝间有一些诡异的小道,若没有人带路,是根本没办法找着正确的路的,这根本不是园间小道,这简直就是一个绿色的迷宫。

一路上阮无痕只是像瞧着件货物一样打量着常建,开口闭口都是:“为什么欧阳光曦会看上你呢?”“我还以为是哪样的神仙会被他这样惦记着呢!”“你还不如外面那个背药箱的少年长得好看。”

听得常建本来雄纠纠气昂昂的自信心一下子就被打了霜,蔫巴了。好吧,他家十九长开了,这世上能比他好看的,太罕见了……

大叔,您这样的大叔,居然还好意思吐槽我,我倒真想搞明白您这四大才子之一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听说其他三人里还有一位音乐家,两位王族公子。这一个艺术家,两个高干子弟与您齐名会不会压力巨大啊!

常建气恼地想。

常建现在一门心思就想让他教几个孩子学书画,但是这货一口就拒绝了:“啊,我不收徒弟的。”

“能破例不?”常建弱弱地问。

“不能。”大叔很傲娇地撇过头去。

“唉,就你这身打扮,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阮无痕。”常建开始走激将路线。

“信不信随便,嘿嘿。”某人不接招。

真是一拳打到棉花包,棉花包不疼不痒。

“你这双手还真看不出是书画家的手……”常建瞧了瞧他的手指,比樵夫还樵夫,黑黝黝、粗糙多茧,一看就是干粗活的人。

阮无痕嘿嘿一笑,笑而不语。

“才子我见得多了,能写会画的人我也瞧得不少,但是人家读书人的手啊,伸出来可真干净,就像我这双啦,白白净净,十指纤纤,这样才可以灵活万端,写出飘逸的书法,勾画出精致的绘画啊!哪像你这双,你这手就是去砍柴挑水的……你不会是阮无痕他家的长工吧?”常建不死心地继续激将。

这个年月又没有身份证,他说他是阮无痕就是阮无痕啊?

但是他这话还未结束,便吃瘪了。因为这会儿已经穿过了桔林,见着一个宁静如画的府第。一位白净的青年侍从忙过来迎那樵夫道:“公子,您可回来了,您昨晚出去怎么不给我们交代一声,叫我们好找,这不,那几个都漫山地去寻您了,这会子还不见回来呢。”

说完又去瞧常建。阮无痕说:“昨天去见他了,他是我师弟的朋友,来庞国游玩,要我接待,你去安排住处吧!”

那位青年忙行了个礼,去收拾打点了。

看了这位侍从,便知这府第不简单。

而阮无痕卸了身上的柴,也不换衣裳,就来到那偌大的旷场。旷场地面全是由巨大的白石板铺就而成的,石与石之间的接缝细微,放眼望去,是一整片白。

已经快要黄昏,袅袅的炊烟缓缓升了上来。

阮无痕也不再搭理常建,自顾地来了这个旷场,很熟练地随手cao起场边一支巨大的扫帚,把那一头伸进大水缸里,又提了起来,开始提起扫帚在那场上扫起来。

这时节,常建才知道那并不是扫帚,而是一只超大规格的毛笔,笔杆绝对比常建的腰粗。他拿着那笔,在那巨大的白石地面上写起字来。

只见他臂力惊人,舞得那大毛笔如流云流水,又气吞山河。

那不像是在写书法,更像是在书写着灵魂的呐喊。

他脚下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步伐,踏着生命的鼓点,踩着龙形虎步,最快速时接近轻功,脚尖着地,动如脱兔。

他终于写好了,居然只是两个字“常建”。那字迹说不出的风流潇洒、气韵天成,但又有着天然的霸气。常建写了一辈子的名字,却没有一个能敌这之万分之一。

这是非常硕大的两个字,常建正好站在“常”字那个“口”的中间。只怕常建现在横躺下去,也不比这口字的任何一边长。

那些水迹在石板上清晰如墨,但渐渐被夕阳抚过,被风吹过,越来越淡,最后变得隐约难辨。

现在常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但相信这人就是阮无痕本尊,而且显然被他的技艺惊呆了。

书写中的阮无痕,带着一点玩世不恭,霸气外露,像是不把这个天下放在眼里。

实在太迷人了!连那爆炸状的胡子和浓得过份嚣张的眉毛也凌乱得这么帅!

直到常建清醒过来,使劲儿鼓掌,阮无痕才翻了个白眼,淡然地道:“我不是在做表演,我只是在日常练字。”

“那你还有什么时候练画?我要围观,强力围观啊!”常建涎着脸问。

阮无痕托着下巴,道:“嗯,画画是个细活儿,我得先沐浴更衣,还得吃完晚饭。”

等到阮无痕洗白了,穿了身干净衣服,连胡子也刮了,来赴晚宴,常建瞧着眼前那个焕然一新的人,捶胸顿背、激动无比地忏悔着——谁说才子无貌,我真是瞎了氪金狗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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