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之极道贱师 作者:十年磨一贱(二)【完结】(28)

2019-06-23  作者|标签:十年磨一贱

  他推开门,泉正站在几十米外,桃花花瓣寂寞地飘落在他的肩背上。

  他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地吩咐道:“泉,处理好,我们回宫。”

  泉马上风一般卷到他身边躬身道:“主子,这人如何处理,请明示。”他心中有点小私心,主子很少明确地说要一个人,而现在看主子脸上飘着的两朵可疑的红云,八成是得手了,留着以后伺候,他就再也不会被x_ings_ao扰了,他可不想再穿那劳什子花衣服被主子当抱枕一样蹭蹭蹭,他现在可是个纯爷们儿。

  而主子回答道:“留不得,要杀要逐随便你。”

  泉疑道:“他伺候的不好吗?”

  “他这样的人,伺候我还不配!若他老实懵懂些,就逐出城外,永不得回京;若他伶俐多嘴,杀了。”这就是最后的命令。

  泉再也不耽搁,干净利落地去处理。他的主子又恢复成以前的模样,睿智、冷静、果断、无情。

  不知为何,泉内心有些酸涩。

  他七岁便已是他的奴才,那时主子只有四岁,小脸蛋上却已经是现在这副表情,哪怕是小事也从不出错,毫不出错的小孩子,真是悲哀。

  他与幼弟百里溪最后都逃脱不了家臣的宿命,他跟了二世子,百里溪跟了三世子。现弟弟也不知道身在何方,但如果三世子还活着,他这条小尾巴应该也还快活地跟在他身后。

  他的主子只和他分离了几个月,那时候,主子十三岁那年,被派他去赵国参加雏才会,听说当时还见着了几个世子,还有他弟弟百里溪,但却并没有追逮成功。回来以后他被太后责罚了半年,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从此主子就变了,似乎在一夜间长大了。但这变化却并不全然是副面的,例如他收敛了以前张扬的霸气和野心,变得和蔼谦逊。他的戾气也化为淡定冷峻。更重要的是他学会了装傻和扮糊涂,必要时他也能让所有人觉得他不学无术、沉迷女色。

  只有他注意到,主子在无人之时,眼睛会泛出类似理想主义的粼光。他知道从那时起,主子心中一定有一件很想要的东西,他会拼却一生去达到这个目标。

  马车慢慢驶向那个红墙蓝瓦的王室去,那里是一个豪华的大牢笼。

  白袍少年端坐在车里,脊背挺得直直的,冠玉般的俊脸上神情却复杂极了。心中满满的是恨,他恨那个人,这么轻易就击破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定力,也恨自己刚刚低贱的举动,他是一个多骄傲高贵的少年,为何会陷入这样不可控的XX沉迷和低级享乐里?

  他轻轻地闭上眼,作别回忆。

  别了,常二。

  我是百里葺鳞,百里国的王,虽然目前还是个可悲的傀儡。

  常建,你说的对,这百里国的天下,不姓六,姓百里。

  迟早。

  

第九十九章 双娇

  赵国多才子,是大周最重教育的礼乐之邦。

  资质最优的孩子,在“国子间”学礼学书,在“乐师堂”学乐。他们都是赵国未来的国之栋梁。

  已是寒冬腊月时分,快要入冬了,到处一派寒霜袭人,凉意阵阵。而这里,却热火朝天,因为今天是乐师堂冬试的日子。

  赵师傅和其它几个评委坐在上首,欣慰地望着台下几十个少年。他们整齐地坐在空旷的场子,一案一琴一人,排列齐整。

  “奏《泱泱》!”赵师傅起身发号命令,手打拍子:一,二,三。

  台下众少年压着三字的开端,开始齐声奏琴。只听众琴齐响,壮阔恢宏,悠扬顿挫,好一个天平盛世、泱泱大国。时而如百官祭天,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如波澜壮阔,时而如麦浪松波,间或有小桥流水、春耕劳作,间或有莘莘学子,齐声朗诵,但更多的依然是一片繁华盛景,歌舞升平的喜气磅礴之境。

  赵师傅正与其它乐师界的先生们点头低语,觉得这些学子今年的确进步不小。突然却从旁边的亭阁里来了几个十五六至二十几岁不等的公子。

  原来是赵国的三五位王孙,小的刚从国子间里放学出来,大的刚刚退朝,本结伴准备去哪里耍,听到这乐师坛附近乐声悠扬,特地跑来看热闹。侍卫哪里敢阻扰,于是便直接冲了进来,站在高台上往下瞧。

  他们中的随从见主子正巴巴地往台下看,兴奋地指东点西,还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声音也颇为不小,引得台下的小乐师和高台上乐师堂的老古董们人人侧目。于是很机敏地转身上台上给赵师傅他们行了个礼,伶俐地道:“各位先生,打扰了。小人路过此地,听仙乐飘飘,心甚爱之,于是不要脸地央求王孙们带我们进来现场观摩,这般不请自来,实在唐突,望大人们见谅,不要责怪我等无礼。”

  赵师傅等老先生听了这话,也只得说了个官场的客套话,说能让尊贵的王孙前来听乐,荣幸之致,又令人搬了桌椅过来,备好茶点,让他们一行人坐得舒舒服服,如听戏看说书的场子一般。

  其实赵师傅等人素来不喜这帮纨绔王孙,他们在赵国的名声也着实不好,每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挥金如土也便罢了,听说暗地里也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知道有多少商贾名门的传家宝、心头爱被他们巧取豪夺,再也不能物归原主;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少男少女沦为他们的玩物,最后香消玉殒、含恨而终。最出名的莫过于某位王孙的伴读,欧阳家那相貌堂堂的二公子……后来他的死因也依然没有查明,据说王室给欧阳家的说法是——被妖魔所杀。不过据知情人的描述,当时这位可怜公子的死状,已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若不是XX妖魔,怎能做出如此歹毒黑心之事?

  以前赵王身体强健时,还经常会教训惩罚他们,能压一压他们的嚣张气焰,如今赵王已经病得五日没有上朝,诸官只得去王上的病塌旁参事议政,更无暇去理会这帮不孝子。

  近些年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却又丝毫没有退位的意思,那些世子们一个比一个糊涂,若真让位了,这偌大的赵国也等同交给败家子手里,败光祖业是迟早的事,现在的老赵王真是进退维谷。

  那帮世子最近忙着结党营私,广招幕僚,随时准备伺机而动。这帮王孙直接放养了,花天酒地,无法无天,再也没有谁可以阻止他们。于是下了学或是退了朝就想着法儿的寻欢作乐。

  这不,寻来乐师堂的考场,真够人头疼一回了!

  赵师傅觉得他后脑勺被板砖拍过一把的生疼,生怕一会儿出什么乱子。他看了看台下自己辛苦栽培的众学生,穿着整齐划一的乐师白袍,高髻长冠,都优雅地抚着琴,无人不是长相俊彦,气度非凡,又都是这十三四岁最好的年纪。他揉揉太阳x_u_e,痛心疾首地看了看那帮眉飞色舞的王孙,那神情就像他们已幻化成一头头野猪,一心要拱了台下他种了一冬的萝卜,内心的纠结就别提了。只得自我安慰:料想,他们也不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拉人吧?但愿不会。

  其实赵师傅担心的是有道理的,因为这帮混蛋王孙正在意 y- ín 台下的小乐师们。

  弹完了合奏部分,现在开始由每个学生单独弹奏,依然是先弹同样的曲子,由评委们记分,第二次再由学生自己选择曲子,自由发挥。

  选择《阳春》这样高难度的曲子作为公众弹奏的项目,最是考验基本功。饶是这样训练有素的小乐师,也有一些发挥的并不正常。这个曲子又难且长,有几个学生到了关键时刻居然忘了曲谱,还有几个弹错了音,或是错了调,有的节奏把握的也不对,只有一个最前排的少年,弹得一丝不错,完美无缺。他用了一把外形古朴,甚至有点破旧的琴,却悠扬清越,有缭绕之音。

  大约是他的技艺高超,把阳春弹得洋洋洒洒,让听者无不迷醉。听了他弹的曲子,眼界便高了,再又听其它人弹,简直就成了浮云。

  一个穿红衣的王孙拉过身旁泡茶的乐师常仆从道:“那是何人?用破琴的这孩子。”

  “回小殿下们,他叫欧阳墨。”

  “是欧阳府的欧阳吗?”年纪最大的蓝袍王孙问,顺便扔给这仆从一锭银子,打赏给他。

  仆从立即欢天喜地拜谢打赏,嘴里的话也多了许多:“应该是吧,我看他们放假了也是坐着欧阳府的马车走的。来接他们的也是欧阳府里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仆。”

  “他们?难道这乐师堂里有许多欧阳府的人?”

  “是的,现在弹琴的便是,他叫欧阳硕。听说与欧阳墨是兄弟,同是一个欧阳家的。”仆人指着现在正在弹琴的少年。

  原来这便是京城流行乐《相思》的原著者,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这下子,不由把一众王孙惊得都目瞪口呆,一时都停止了喧哗,觉得眼睛也不够看了,耳朵也不够听了。

  只见这少年生得修长身材,十分俊逸潇洒。衣带不像其它少年都裹得严严实实,只是不羁随意地穿戴在身上,发带有些凌乱,外袍有些微敞,当风飘散,别有一番风味。他半垂着眼帘,目光却并没停留在琴面,却只是飘乎着,不知道思绪已飘向何方。纤长的手指却并没有闲着,利落地弹奏着他心目中的《阳春》。

  不料此《阳春》却早不是彼《阳春》。节奏被全部打乱了重新排布,破音的位置也都全篡改了。入耳虽觉得怪异,但却又有些新的的意思。毕竟这同一个曲子听着几十人弹了几十遍,再喜欢也都有些麻木,他这新瓶装旧酒,却着实有些新惊喜。

  而一曲终了他却并没有停。他又接着此曲的余韵开始新一章的弹奏。这次的音律却非常陌生,众人从未听过。只听那曲子从开始低低微微的声音,由小极大,慢慢开阔起来,如白雪杨花,盘桓旋转,纷扬而下。那弹琴的少年此番已经完全闭上眼,陶醉在乐曲声中,手指却温柔地抚触着琴弦,如情人的手,生怕把人碰痛了。那乐声轻柔软绵,优雅动人,真不似人间凡乐,仿若音仙!

  待这曲子的最高处,也不过是漫天全是雪花,满目都是雪白,无论是楼台、楼阁、群山、枝头,无不白雪皑皑,满耳都是雪花伴着北风的吟唱,大气中又不乏婉约忧愁,让人回想起自己远方的亲友,轻诉着离愁别绪,亲友如相问,冰心在玉壶。直到那些山川都朦胧成一片,耳边回荡的依然只有轻轻的落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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