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佛慈悲还酷[重生] 作者:野有死鹿【完结】(49)

2019-02-15  作者|标签:野有死鹿 重生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曲丛顾就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了一下。
  只是一下,马上便停了,很小声地吸了下鼻子。
  朱决云低声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嗯。”曲丛顾闷闷地应了一声。
  其实受罪的未必是出去拼杀的人,反而是在家中静候消息的人。
  他除了祈祷再无办法,无法出力,无法安心,惴惴难安,总是霍然提剑起身,等走到了门口却又停下,心想:他想不想我去?会不会添乱?
  然后又放下剑,坐回黑暗中。
  信任并不是说就不会担心,事真的到了头上,还是慌的,总把局势一遍又一遍的想,把任何一种可能的结果都在脑袋里过一遍,总担心:万一呢?
  朱决云终于回来了,虽然带了一身伤,但至少看得见摸得着。
  他就算看见了朱决云受伤,先想到的也是真好啊。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只有抓在了手里才能安下心来。
  近几日,这小院凭空热闹了起来。
  总有不认识的人来往,毕恭毕敬,送来汤汤水水,填些根本用不上的摆设。
  朱决云借着养伤的名号,待在这里什么也不管,若有人来就让曲丛顾出去应付。
  小世子从没接触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憋着一股气,他也只当看不见。
  “这个月二十七是好日子,”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和尚道,“您看如何?”
  这里问‘您看如何’其实问的是‘您看迢度会觉得如何?’
  曲丛顾点头说:“我看挺好。”
  老和尚又拿着红纸道:“届时这些人都会来,您先熟悉熟悉。”
  这自然也是‘求求您了快让迢度熟悉熟悉吧,别到时候谁也不认识’的意思。
  伏龙山乱成了什么样子,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剑修去帮忙定夺大事。
  如今的局势是九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所有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硬着头皮上。
  曲丛顾看谁也给面子,比迢度要好伺候的多,自然谁也来找他。
  有了之前那四个和尚的事,他总觉得这山上的人都知道他与朱决云的关系,一开始总觉得不自在,后来接触的多了,也就无所谓了,豁出脸去了。
  朱决云刚洗了澡,一身清凉的走出来,看见他趴在床上,问了句:“在干什么?”
  曲丛顾就马上转过身来问道:“你挂珠呢?”
  朱决云停下来想了想。
  曲丛顾就怒道:“你弄丢了?!”
  “……怎么可能,”朱决云说,“好像在枕头下面?”
  曲丛顾站在床上道:“没有!我都找了,你给我去找!你把挂珠放哪了!”
  朱决云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激动,失笑道:“不要急,能找见。”
  当日掌门方丈将挂珠交在他手中,回来时太累也不知随手放到了哪,后来竟然也没再想这件事。
  曲丛顾气得快炸了:“朱决云!你有没有心啊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乱放!我看你找不到怎么办!”
  朱决云走上前直接抱着腿窝把他举了起来,单手去翻被褥。
  曲丛顾在他肩膀上扑腾半天才安静下来,挂在他肩上晃荡。
  “这儿呢。”朱决云低笑了一声,把挂珠从床空隙里够了出来,随手挂在了他脚上。
  “看把你厉害的。”
  曲丛顾不言语,收了挂珠自己爬到了床上,接着去翻事宜。
  朱决云也坐在他身边,拿手去逗他,被他一巴掌拍开。
  “这是气什么呢?”他笑问。
  曲丛顾声音平平地道:“没有。”
  朱决云故意说:“我们丛顾受了辛苦,不高兴了?”
  他一这样说,曲丛顾忽然觉着自己好像不应该不高兴,因为也却是不是什么大事,因此而又迅速的陷入了一种不好意思中。
  曲丛顾又说了一声:“没有。”
  这次就软和多了,是真的没有不高兴了。


第44章 狂风暴雨(三)
  礼成在九月二十七日。
  朱决云身穿淄衣, 不正色法袈裟通挂左右肩,他身材高大,通身气派凛然。
  这身衣服由僧人侍奉换上, 朱决云将袈裟披上, 在簇拥之下走出长廊。
  山上古钟极有规律的长鸣。
  遍山明黄长帘装点,日光大盛。
  脚下是红布覆盖地面, 朱决云走出去,忽然停了下来。
  老和尚躬身道:“佛家有何事?”
  朱决云回头道:“你往前来。”
  曲丛顾今日也不伦不类的穿了身淄衣, 把头发拿布条盖上, 跟在人群后愣了愣。
  朱决云又说了一句:“往前站。”
  曲丛顾:……
  人人都低着头, 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他却有些不好意思,往前蹭了蹭。
  “再往前。”
  曲丛顾瞪了他一眼, 然后厚着脸皮站在了他身后。
  本来站在朱决云身后的一个和尚非常懂事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位置。
  曲丛顾简直觉得没脸了。
  今日客满高楼。
  朱决云跪在明黄蒲团上,微微低头,双手合十听训。
  掌门方丈站在他的身前,从侍从手中接过挂珠, 缓缓地戴在了他的脖颈上。
  朱决云道:“拜叩掌门人。”
  然后行了大礼。
  掌门方丈训告:“入佛门,舍私利,济众生, 自当不怒不嗔,不哀不怜。”
  “慎独,明辨,为首者号令百兵而不惧, 为伏龙山千年基业殚精竭虑,以尽修士之力。”
  “祖辈历代掌门人在上,迢度听令!”
  朱决云正色道:“弟子在。”
  掌门方丈气势恢宏:“我乃伏龙山第三代掌门人,法号狂溟,以三重金身阿罗汉前世今生作保,传位与你,未来百年命你与伏龙山共荣辱!”
  曲丛顾现在下面,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慷慨激昂。
  他不是佛修,对伏龙山也并无什么感情,可掌门人交替,皆以生死作保,江湖气太浓,太惊人。
  梵音阵阵,丝竹乱耳。
  他听见朱决云沉声应:“弟子领命。”
  曲丛顾眼前炸开了金花,又不可避免地想,他真得很厉害了,很帅。
  这一整日,曲丛顾都没什么机会靠近朱决云诉说衷肠,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在人群中央。
  传位大典几近尾声时,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
  来客具是佛修一脉其他门派中人,朱决云作为今日主角,高高坐在主位。
  伏龙山在这个关头换了掌门人,其用心昭然若揭,这场宴会暗流涌动,并不太平。
  在之前的大典上一直都忙着礼成走流程,现如今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地不动声色地交一交手。
  掌门方丈称病离场,也算心照不宣的惯例,为了避免新人旧人的尴尬。
  朱决云坐在上位。
  下座首位一个红袍少年郎手中的白玉勺子忽然掉在了地上,清脆一声,碎了数瓣。
  随着这一声脆响,今日这场大戏正式拉开帷幕。
  有一直守在旁边的侍从上前打扫,换上新的用具。
  红袍少年无甚表情,忽然道:“罢了,无需麻烦。”
  朱决云视线短暂地扫过,没有停留。
  沉默被打破,终于有人开口说了句话:“贫僧上次来伏龙山,还是六十多年前,没想到竟然还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昨日。”
  这话在平时只做感慨也罢,用在今日如此大典上,这话就有点不合适了,太难听。
  什么叫一点变化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骂我们没有进步?
  可伏龙山还是很没底气的,经历一场浩劫死战之后,让江湖人看了一场笑话,自己内部也确实动荡,此时并未有人敢接茬。
  朱决云随意道:“晚辈上次有幸得见乙亏法师,也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法师也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昨日。”
  众人:……
  哇塞,你这小伙子就有点太冲了。
  乙亏神色不好,半天没说话。
  “小掌门人x_ing子倒是坦率,”一老者开口笑道,“不知年岁几何了?”
  朱决云说:“年岁尚浅,悉听教诲。”
  老者忙摆手:“诶,哪里来的教诲,随便问问。”
  “我与老掌门也算相识数年,”他笑容和善,“倒是少听得你消息,想是入门并不久?”
  这问题不能问,马上有人代为回答:“掌门人虽入门尚短,但一心向佛日进千里,已迈入三重金身,入方圆阁,临危授命也实属合理。”
  朱决云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
  曲丛顾在下面看着他的表情,心想朱决云现在一定气炸了。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蠢不蠢。
  人家只问了一句,你说了这么多,不能再标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者捋了捋胡须,还是和善的笑。
  曲丛顾心里骂了一声:老狐狸。
  接着就是不动声色的刀枪棍棒往朱决云身上砸,来回试探,笑里藏刀。
  朱决云多半奉行了什么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打不过就跑的种种人生真谛,能还嘴就还回去,还不了就只当听不见,全程冷着一张脸,不给一丝表情。
  忽然有个青衣五色袈裟和尚开口道:“如今大家聚齐,不若就将佛修议事的种种定下了吧。”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有短暂的安静。
  佛修议事其实并无什么确切的时间,究竟多少年开一次,在哪里开,只不过如今流火死,神迹将出,众人心照不宣,都知道该开了,也知道开了是要干什么。
  曲丛顾对着名簿,认出说话的人是虚凌司掌门人童敬。
  朱决云非常细微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的样子,然后忍下。
  那个红袍少年隐晦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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