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重生] 作者:狐狸不归(上)【完结】(15)

2019-06-23  作者|标签:狐狸不归 甜文 重生

  裴向雀的心思单纯,自然是输得一塌糊涂,只好答应下来这个条约,垂头丧气的,“好吧。”

  外头的天已经黑尽了,只有零散而模糊的几颗星星。桌上只吃了一半的方便面凉透了,糊成一坨,裴向雀还有点可惜。

  陆郁笑话他,“以后可不许吃了。你要是偷偷吃了,就不许你给我治病了。”

  裴向雀如临大敌。

  临走前,陆郁开门离开,刚跨出左脚,却察觉到身后的阻力。

  他转过身,裴向雀正揪着自己一小片的衣角,磕磕绊绊地问:“真的……很好听吗?”

  陆郁忍不住想,如果现在他的小麻雀褪了毛,脸色该比晚霞还要红。

  他轻轻“嗯”了一下,这个词的音节太过简单,裴向雀听一遍都能懂。

  “啪嗒”一声,背后的门被关上了。

  真是害羞,真是可爱。

  如果可以,他会打造一个金质的笼子,将裴向雀关在里面,只为自己唱歌,只为自己脸红,也只有自己,才能触碰到他的金丝雀。

  可惜不可以。他会克制自己,不会这样做,重蹈覆辙。

  陆郁顿下脚步,没有回头,又径直走到对面,拧开了自己的家门,从茶几下面拿出几本前些日子买回来的菜谱,打算挑选几道,做给裴向雀吃。

  第二天的晚上八点,裴向雀第一次吃上陆郁做的饭,色香味俱全,好吃到差点没咬掉了舌头,吃了足足两碗米饭,肚子都鼓起来了。陆郁发愁地看着他,最后只好领着肚子圆滚滚的裴向雀下去溜溜食。

  两个人慢慢地走着,裴向雀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

  是裴定的号码。

  裴向雀没有接,叫住了走在前面的陆郁,“陆哥,我去接个电话。”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像是很害怕,可又无可奈何,陆郁却没有拆穿,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去别的地方走走,过会回来找你。”

  仅仅是这两句话,也足够裴向雀手里的电话来来回回拨通了十多次了,像是催命的一样。

  裴向雀接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听到那头一连串炮仗似的火爆又急促的话。

  老式旧手机收音效果不好,电话对面的声音附近的人都能听得到。一个带着小女孩的妈妈路过这里,连忙捂住自己小女儿的耳朵离开了。

  他苦笑了一下,这个时候,他就会庆幸,幸好自己听不懂。就不用知道裴定骂了自己什么,也不会知道周围的人说了什么。

  裴向雀捂着手机,站了好一会,一动也不动,腿都麻了,裴定才算是骂痛快了,“吧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其实打电话给裴向雀没有半点实质x_ing的意义,如果非要找一个出来,大概就是发泄裴定的怒火,当个出气筒而已。

  没过一会,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裴定说:“这个月的钱呢?不会是你这个野种在外面鬼混花掉了,不管家里的死活吧。”

  他一贯称呼裴向雀为野种,因为不相信自己这么健康的男人,会生出一个话都不会讲的傻子。

  裴向雀死死地咬着嘴唇,手指悬在键盘上好一会,犹豫再三,写:“爸,那个工程队因为没有开工资质,老板被警察拘留了,我现在没有工作。”

  果然,裴定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里头全是在骂裴向雀没用,灾星,不会赚钱的废物。

  裴向雀心想,他又有什么办法?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他打字的手在发抖,错了好几个字,又返回来修改,再三保证,“我正在找工作,下个月,下个月一定能找到。”

  只有这样,裴定才不会让他立刻回去,失去现在的生活。

  裴定一个字也没多问,只说了下个月钱要翻倍,否则连家门也不要想进。

  裴向雀捂着脸,单薄削瘦的身体在发抖,呆呆地站在原处。他其实连裴定对他笑着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只是还能回忆起年幼时母亲那双温暖的手。

  她说:“小雀,要听话,听爸爸的话。以后乖一点,只有你和爸爸了。不要让我埋到土里还要担心你们,好不好?”

  她的手曾经那样温暖,那样柔软,最后却冷冰冰的,再也没有一丝温度,裴向雀再怎么努力,也挽回不了一丝温度。

  他答应了母亲的话。

  陆郁并没有走远,站在在树丛后面,以为裴向雀哭了,他却没有。

  等走近了,裴向雀甚至能露出一个不太勉强的笑来,状似平常,“我们回去吧。”

  陆郁漫不经心地答应了,走在裴向雀的身后,大概猜出了电话那头的人。

  是裴定。

第14章 补习

  那天回去后,裴向雀的兴致一直不太高,两个人说话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而现在他的家乡南镇,江南水乡。乡下一片连着一片的水田,青瓦白墙,炊烟四起。

  春雨才歇了片刻,天稍稍放晴。裴定难得在家,早晨吃饭的时候,裴向龙突然讲,老师说交辅导费的同学下午放学后可以去老师家补习。

  周秀敲了一下裴向龙的脑袋,轻声细语的,“你不晓得最近家里开支大,补习的事,再说说吧。”

  裴定的饭碗还未放下,拦住了妻子周秀,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样,口气很大,“旁人家的孩子都补,小龙不去,就落后了,浪费了他的聪明脑袋。家里再苦,能苦得了孩子吗?”

  吃完了饭,裴定去房里数了钱,交待裴向龙要收好了,不要弄丢。他想了剩下还有多少钱,不多了,不够他每天一包烟,也不够即将来临的农闲时候打麻将的耗费。

  雨水顺着瓦片滴答滴答地落下来,砸在水泥地面上。

  裴定听着水声,想着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忽然记起来,自己这个月还没有把裴向雀寄来的钱取出来。

  他去了镇上,卡上却是空无一文。裴定又急急忙忙赶回家,劈头盖脸地打电话过去先把裴向雀骂了一顿。

  挂了电话,了解了情况后,裴定烦躁地拿出烟盒,拿出打火机正打算点火,眼一斜看到一旁小桌子上写作业的裴向龙之后,还是忍下来,走到了屋外。

  看到裴定终于不再看着自己,裴向龙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偷偷从教科书底下翻出游戏机,热火朝天地玩起来了。又嘿嘿一笑,拿到了那笔补习费,他就能凑够从同学那里买下这台旧游戏机的费用了。

  裴定点了根烟,他厌恶裴向雀,也不是天生的硬心肠,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从裴向雀的母亲卧病在床,不能干活,只能吃药,让他欠了外债开始的。他那时候只觉得会被妻子拖累死,可又怜惜她是自己儿子的妈,所以不得不支撑下去。

  后来她死了,裴定松了口气,娶了周秀,本来还是疼爱裴向雀的,可没过多久,裴向雀就成了个傻子,不能说话了。周围的亲戚邻里不敢当他面笑话,可有一次他搓完麻将回家,在路上听到两个人笑话他,养了个病女人傻儿子,欠了一屁股外债,又窝囊又倒霉。裴定也想,他对一个傻子好有什么用?

  没过多久,裴向龙就出生了,裴定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小儿子这里,越来越厌恶裴向雀连话都讲不出的模样。

  裴定点了烟,心想自己一点错也没有。

  周秀系着围裙,从外面搭着的小厨房里出来,看到裴定在门口蹲着抽烟,脚底下一撮烟灰,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怎么了,谁惹我们家老裴生气了?”

  裴定狠狠吸了一口烟,还是气不过,“谁?不就是那个傻子。”

  周秀的眼色一暗,面上还是温温柔柔的,似是劝道:“小雀在外面怎么了?莫不是出事了?前些时候该到了打钱回来的日子了,也没听你说。”

  一提到钱的事,裴定更是火冒三丈,摔了烟头,“他话都不会说,周围哪个要他?好不容易求爹爹告n_ain_ai央人给他找了个工作,只用卖苦力,在工地当工还不到一年,赚的钱才多少一点。这个月没打钱回来,刚刚问了才发短信说,那个工程队被警察端了,工作没了。现在还在找工作,一毛钱也没有。”

  “这还真是……不过,外头的工程队哪有那么轻易地就叫警察端了,都是有大老板的。”周秀眼珠子一转,忽然讲,“莫不是,他在外头被那些人骗得团团转,野了心,赚了钱也不愿给咱们了。不然要是找不到工作,在城里吃什么穿什么?”

  裴定一愣,高声骂道:“他哪里来的狗胆!”

  周秀细细思索,“是或者不是,先去问问朱家老三。”

  说完,她又哀叹了一口气,“希望小雀不要做傻事。他赚了钱,你和我也不是贪图他的钱,只是他脑子不好使,我们先帮他管着。等以后小龙长大了,书念得好了,有出息了,还不是帮着自家哥哥!”

  提起裴向龙,裴定的脸色稍稍缓和,摁灭了烟头,“我明天去问问。”

  宁津的雨水少,天气一直晴到了四月份。

  今天是周五,班主任面色严肃地离开教室,留下一群唉声叹气的学生。

  四月,一个注定不太愉快的月份,因为,期中考试的时间往往定在这个月。而就在刚刚,张老师把教务处确定的时间告诉了他们,叮嘱说要好好复习。

  裴向雀有点心虚。他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清楚的,平时勉强能把包含零碎知识点的作业做出来,可若真是一张完整的试卷,九成九是得扑街的。

  安知州临走前写了张纸条,“不会的记下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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