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涅槃
卧、槽。
顾言深深地感觉自己又把自己给坑死了。
“小修！小修你别吓妈妈呀～”美妇人紧紧地抱着怀里一口口往外咯血的少年哭得泪眼婆娑。
“夫人！夫人！让李医生来～”小保姆抱着美妇人的腰把人拽到一边。闻声已经赶过来的私人医生和两位护士立即把少年在沙发上安置好，连上各种高大上的监测仪器开始检查。
顾言选择的寄身人物，名叫罗修。与楚桐有过一面之缘，在叶贤组织的私人party上。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娱乐巨头叶氏的少公子能搭上的，那也都非富即贵。从完成任务的便利x_ing以及私心出发，顾言是一定要找一个“大人物”的。他反复观看楚桐参加的每一场聚会，仔细地研究了每一个与会人物，最后锁定了罗修。
就是那场叶贤当众夺走了楚桐初吻的私人party。
楚桐的青涩反应让在场的每个人放声大笑。除了罗修。
楚桐的眼中当然只有叶贤。顾言费劲八力地根据楚桐的视野变化去观察罗修，发现他几乎整场都是一副你们玩你们的，我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态度。而对于如此特立独行的一个人，在场的军、官、富二代们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疯闹自己的，就让罗修在角落里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当然，大家还会很有默契地隔一会儿就凑过去一两个人，跟罗修说说话，敬一杯，罗修就一派疏离地点头、浅笑、举杯示意、浅酌一口，等到来攀谈的人走了就继续做他安静的美男子。
这尼玛绝逼是个权力顶峰的大人物啊！
顾言兴冲冲地选择了罗修，切入的时间点是楚桐6岁，刚进入孤儿院没多久的时候。而此时的罗修，刚刚16岁。之所以提前这么多，是顾言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的准备工作要做。
比如，让罗修成为一个风靡万千少男的……啊，不，迷死楚桐一个人就够了的、神。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罗修是个先天x_ing心脏病患者！
人被护士安抚在沙发上，不停呛出口的血从嘴角溢出来，即便自己看不到，想一想也知道多怵目惊心。顾言觉得自己的肺要疼炸了，被黑无常反复往水里按的噩梦又再次切身体会了一把。他想来颗神仙丹，可这玩意儿的购买次数有限，而且有副作用！这毛病搞不好要跟着自己一辈子，还是要悠着点吃。
顾言终于明白原世界线中的罗修为什么一直一张惨白的死人脸了。他当时一直以为是那个角落的灯光问题。没想到真他妈是个大病秧子。不过，那时候的罗修虽然脸色不好，但精神头很是不错，所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顾言余光瞄见哭得快昏过去的美妇人，想告诉她，你别哭了，你儿子活到30来岁还是没问题的。
之后……之后顾言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那一面之缘之后的罗修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之后怎么样了。
缓释剂的注入缓解了他的不适感，顾言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顾言发现自己在卧室里，美妇人正坐在床边低泣，身后的帅气中年男子轻抚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儿子醒了。”中年男子轻声说。
“小修！小修！”美妇人抬眼一看，忙从椅子里站起来，俯身急切地问罗修，“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言看着眼前这一对金童玉女：父亲罗云深、罗家新一代掌门人。罗家传承几百年，根系深入政商两界、黑白两道，手握D国的经济命脉，身居总统要职的堂弟罗云琛不过是个傀儡，身为议员的罗云深才是D国的幕后帝王。母亲苏拉，大财阀苏家的小女儿，16岁吵着闹着要做演员，一夜爆红后几乎成了全D国男人的梦中情人。有钱有颜有人爱的苏大小姐22岁火速退圈，嫁给了当时刚刚结束家族内斗、坐稳了罗家头把交椅后就立即向自己求婚的罗云深。
顾言真是忍不住想长叹一口气。罗修这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货真价实的含着金钥匙出生。可惜了，是这么个病秧子。
所以说，上帝还是公平的。
罗修虚弱地笑笑，声音有些弱，“妈妈，我很好。”
苏拉抱着罗修失声痛哭，“小修，答应妈妈，以后别再这么吓妈妈了好吗？”
“对不起，爸爸，妈妈，让你们担心了。”罗修抬起被注s_h_è 器扎得千疮百孔的手，轻轻拍着苏拉，看着罗云深说。
罗云深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拉起苏拉，“别把小修压坏了。”
罗修笑，“爸爸，我不是瓷娃娃。”
“小修，爸爸一定会治好你的。”罗云深探手摸摸罗修的头发，语气更像是在给自己立誓。
罗修微微点点头，“嗯，我相信爸爸。我自己也会很努力，很坚强的。”
“嗯，乖。”罗云深微微勾勾嘴角，有一丝欣慰。他看看一脸欲言又止的罗修，问，“怎么？有话跟爸爸说？”
罗修的眼睛闪了闪，双手拉着被子往上拽了拽，似乎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爸爸妈妈，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嗯？”两人齐声。
“一位老爷爷告诉我，在S市的阳光儿童福利院，有个叫楚桐的小孩，是我的命中贵人。”
“……”罗云深和苏拉面面相觑。
罗云深立刻掏出手机，“去查，S市、阳光儿童福利院，有没有一个叫楚桐的小孩。”
一份记载着关于楚桐的详尽资料很快就被送到了罗云深的手里。
楚桐的妈妈叫文静，年少的时候属于不良少女那一类的，早早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后来认识了一个特别帅气的流浪画家、楚云，俩人很快就奉子成婚了。可惜好景不长，楚云嗜赌成x_ing、嗜酒如命的本x_ing暴露了不说，还染上了毒品。文静想离婚，可连楚云的人都找不到。于是二话不说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带着楚桐走了。可不想却被楚云找上来了，抱着楚桐说要卖了去还赌债。
邻居听到隔壁激烈的争吵就报了警。警察赶到后敲门没有人开，只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于是就破门而入了。楚云倒在地上早已死透，而文静还拿着匕首一下下发疯了似的往他身上扎。不仅自己溅了一身血，连站在旁边的楚桐都溅了一身。
文静被收监待审，楚桐则被送到了阳光儿童福利院。结果不到一周，福利院苏院长就收到通知，说文静因为突发x_ing心脏病，救治无效，死在了监狱里。
然而事实是，监狱管教仗着上面有人，是一名爱睡女犯人的惯犯。管教看上了文静的美色，却遭到了激烈的反抗。文静抓瞎了他的一只眼睛，还咬掉了他耳朵的一块。管教气急败坏，一怒之下杀了文静。
于是，楚桐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
他在福利院呆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里不哭不笑不说话，大家都背地里叫他“死孩子”，说是楚桐大概上辈子是什么大j-ian大恶之人，上天惩罚他，这辈子投胎的时候少了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二魄，所以才对一切都无知无觉。
罗云深和苏拉看完资料，相视沉默了许久。
“小修，那位老爷爷，还跟你说什么了？”
……
初夏。
阳光儿童福利院。
庭院。
被人抢了秋千的楚桐沿着石子路准备回宿舍，却被一个疯闹着跑过来、来不及刹车的小男孩狠狠地撞了一下，跌坐在了地上，碎石子划破了他的手掌。小男孩看到自己撞到的是人尽皆知的“死孩子”，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跟自己的小伙伴追逐打闹去了。
楚桐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感觉到掌心的刺痛，抬起右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然后被人从身后抱着站了起来。
小乔老师扯着他的右手腕让他转过来，小心地握着他的手指叫他摊开手掌看了看，沙土都填进了划开的伤口里。小乔老师想说什么，可是一看楚桐面无表情的脸，就只剩下了叹气。
抱着楚桐去医护室处理了伤口后，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小乔老师直接带着楚桐去了职工餐厅。
一些老师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异样。
后来碰上了苏院长。苏院长目光落在楚桐右手的绷带上，端着饭盘说了句“注意影响啊”，意思意思就走了。
小乔一手牵着楚桐，一手端着饭盘理直气壮地排队打饭。
装了饭菜的饭盘就有些沉了，小乔一手拿不动，只得松开楚桐两手端着。楚桐倒也不用叮嘱，就乖乖地跟在小乔身后，看小乔在一张空桌上放下餐盘，就自觉爬上了对面的椅子。
小乔：……
小乔把他的那份摆在他面前，又递过勺子去，“你能用左手吃饭吗？”
楚桐小身板坐得笔直，左手拿着勺子一勺菜一勺饭的吃起来。
小乔：……
小乔在小孩对面坐下，自己也没拿筷子，就那么托着下颚看小孩吃饭。
小孩身高不够，就算坐得笔直，碗口也是过了鼻尖直逼眼睛。
他就那么低垂着眉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小碗里的饭菜，规规矩矩、一口饭一口菜地吃着，小乔把什么夹到他的碗里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饮食。
小乔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孩子。
其实跟文静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和文静是初中同学，然而那时候就没什么交集。后来到了这个城市，偶然在街上遇到，一起喝了杯下午茶，交换了电话号码，也没有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