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谢终南真的开始教她写字了，虽然谢终南不怎么说话，但是却很有耐心，她的哪个笔画有问题，谢终南都会勾起来，然后让她把这个字抄在本子后面的空白处，进行针对练习，要是谢终南觉得她写好了，就把那个字给她叉掉，步凡又会选新的字继续练。
这个本子是步凡专门准备出来练字用的，她以后要把这个本子留下来锁在自己新买的小盒子里面，小盒子是和本子一起选的，专门用来放有关于谢终南的东西。比如那张分科表，她去找老周说自己的表掉了，然后又拿回来一张新的填好，把谢终南写了名字的那张放在了盒子的最下层。
从谢终南那儿弄来的那支笔，也被她给放了进去。就算没有以后，那至少以后还能看着这些东西给自己这高中三年做个回忆吧。
她们平常没有空余的时间去练字，只有做完作业之后的空白晚自习，还有，语文课。
姚老燕发现了她们好几十次，但是在屡次教育都不听之后，她把步凡和谢终南赶出了教室，并且告诉她们以后所有的语文课都不用进来上了。
而这样却是正中步凡下怀，不用在课上偷偷摸摸一边写一边抬头看姚老燕飘荡到哪里了，虽说站在阳台上寒风呼呼的吹，吹得手都僵了，但是没有姚老燕的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声音，她更放松，写字的时候注意力更集中，进步自然就更快了。
只是她发现谢终南的手在前面那段不是特别冷的时间点看起来是又白又细又长的，但是到了一月份，每次谢终南拿笔给她勾的时候，都看见她的手是紫色的，步凡问了下她妈妈，说是体寒，要多吃红枣枸杞。
步凡也很讲信用的给谢终南炖汤，每天换着花样的炖，里面都会放红枣枸杞，揭开保温桶的那一刹那，方圆十里的人都朝着她们这边齐齐的看过来，步凡自然不会给他们喝一口，谢终南也一直都没在意过有谁在看她，还会和步凡一人一半分着喝。
但是在看见步凡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和眼袋的时候，她把那天的汤递给了俞瑶，然后谢终南指着步凡的黑眼圈告诉她，
“睡觉，以后不要了。”
步凡第二天还是炖了去，谢终南还是没喝，此后就作罢了。没办法，步凡倔不过她。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几乎弹指间，步凡写字的技术才刚刚悟到一点点，就到了期末考试的前夕了。
步凡不担心期末的分班考试会不会把她俩给打乱，因为这大大小小二十几次考试她俩都是把一二名给坐稳了的，有一次步凡超过了她，因为那天谢终南好像有点困，把文科的选择题机选完了就没往后写。
所以她一百六的文科变成了九十八。
期末考试前最后一天课的早读是语文早读，姚老燕刚刚拿着书进来，她和谢终南就十分有默契的拿着语文书和本子起身准备去阳台，
姚老燕却瞪了她俩一眼，然后说道，
“你俩给我坐下，明天就要考试了，出去吹感冒了考不好得怪我。”
步凡对着姚老燕嘿嘿一笑，
“没事儿姚老，我们都吹出抗体来了。”
姚老燕瞪了她一眼，然后步凡悻悻坐下了，谢终南看她坐下，也跟着坐下。
“这个是考试座位表，待会儿班长把它贴出来。”
姚老燕把表递给步凡，步凡拿过来就被毛子易给抢走了。本来她也没想看，她是B，谢终南是X，这天差地远的肯定分不到一个考场，那这样说下来她和谢终南今天是最后一天见面了，而且很久都见不了面了！
这个该死的学校，她本想着按着平常的放假规律推算寒假最多给她们放个十一二天，结果不知道年级主任去抽什么风，告诉校长学生要多休息才能好好学校，最后给他们争取了四十天的寒假。
在全年级同学去给教导主任送鲜花水果和糖的时候，步凡趴在桌子上悄悄骂娘。
毛子易没一会儿就把单子给步凡扔回来了，步凡退了回去，
“毛哥，一会就交给你去贴了，这种事情让一米八的你来是最好的了，直接报我和同桌的教室还有座位号。”
毛子易最喜欢听别人夸奖他一米八的身高，非常开心的把单子拿了回去，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凡凡在一教二班06号，谢终南在二教二班06号。”
步凡闻言用胳膊肘撞了下谢终南，
“你听好巧，我们刚好隔了一栋楼。”
谢终南看着步凡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步凡想了想，又觉得难过了，今天布置完教室，在学校复习一整天晚自习就要回家去复习，那她最多还和谢终南在一起待几个小时，就要四十多天之后再见面了，这比她预料的多了一倍还要多，昨天听到放假消息的时候她心都碎了。
唉，步凡叹了口气，准备把昨天买的红枣和枸杞拿给谢终南回去泡水喝来着，希望明年冬天谢终南的手可以不要再变成紫色了。
她伸出去的手还没戳到谢终南手臂，最后一排的刘成就朝着她们这边大声喊道，
“谢终南，外面有人找。”
步凡比谢终南还要快一步转头去看是谁，她的目光凝结在那个人的脸色，那个人咧嘴笑着对谢终南招手，那颗虎牙比照片上看着还要好看。
是她。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步凡看见谢终南的后背好像僵了一下，然后她特别快的站起来，甚至没有让步凡起身让她，自己踩着后面的桌子就出去了。
俞瑶听见刘成的喊声后也在朝门口看，看见这位平常不紧不慢做事情的南哥像被人按了开关一样跳了出去，她觉得有点奇怪，转头看向步凡，
“那人谁啊？”
步凡觉得嗓子有点干，她咽了下口水，说出来的声音有些微微发哑，
“就我跟你说的那女的。”
俞瑶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就那谁？就你说的谢终南朋友圈那女的？”
步凡木然的点点头，她感觉自己全身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答俞瑶的话了。那个虎牙女生看起来比步凡高一些，看见谢终南的那一瞬间，她先是笑着张嘴叫了句什么，教室里太吵，隔得太远步凡没听清楚。
但是她看得见，她看见那女的说完一句什么之后，冲上去勾住了谢终南的脖子，然后脑袋在她耳朵旁蹭了蹭，又看她说了句什么，嘴巴一张一合，那颗虎牙显得异常刺眼。
谢终南听她说完之后，双手在她后背上拍了拍，那女生又蹭了蹭谢终南的耳朵。
“我靠。”
俞瑶在一旁惊呼一声，
“谢终南那是在笑？”
俞瑶后面这句话是转头盯着步凡说的，步凡只觉得自己嘴巴更干了，心脏像被人压着往下推，她咽了咽嗓子，说了句，
“是。”
谢终南轻轻环着那个女生的后背，眼神又变成了照片里的那样，那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步凡只看到过一次的神情。
然后谢终南勾了嘴角，就只是很浅的一个弧度，但是你就是看到出她在笑，谢终南现在看起来特别温柔，一点也不像平常那样可怕。
而这样轻轻的一个弧度，是步凡从来都没看到过的，而她在意识中也没有想象出来过，她不知道谢终南笑起来会是什么样，然而这比她以为得还要好看，还要温柔。
那虎牙女生还环着谢终南的脖子，谢终南的眼神还是那么柔和，就让她这么抱着，没有推开她。可是上次她不小心这样抱着谢终南的脖子，谢终南只给她说了两个字，
——放开。
谢终南，原来你也不是一直毫无波动啊。
步凡只觉得那个女孩的笑，她的虎牙，她的手，甚至于谢终南的手，都让步凡感觉到铺天盖地的绝望。
怎么谢终南在她心中摇起的波澜，又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面这样急速的上升了，她什么时候这么难过过啊？就连她八岁一个人在家把手划破之后，呆站在那里傻傻看着血往外涌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害怕。
步凡好害怕，害怕在等一个抬头谢终南就走了，在等一次转身谢终南就不在了。她看起来是这个虎牙女生的，不可能是她步凡的。
她之前有一点点的希望相信自己能打动谢终南，是因为谢终南给过她一点希望，那些不同于别人的表现，都让她兴奋激动。
可是如今，她亲眼看见谢终南会主动回给别人一个拥抱，会抱着她笑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活生生给撕开了。
步凡保持着转身的别扭姿势，在看见谢终南被那女生握住手腕带走的时候，僵直的背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没有任何预兆的，也没有任何控制的，她的左眼先落泪，然后右眼也跟着掉了泪下来。
俞瑶知道她在难过，从自己位子上走了出来，坐在谢终南的座位上，轻轻的拍着步凡的肩膀，
“没事的，我刚刚看见她被那女的拉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你一眼。”
“看个屁啊，”
步凡把头埋在俞瑶肩膀上面，自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说的话也抽得断断续续的，
“她没有看我，她看的就是那女的，完了俞瑶，你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会这么难过。”
俞瑶其实真的看见谢终南的眼睛往步凡这里瞟了一下，事实上她也真的瞟了一下，但是步凡现在这个状态，多半自己说什么都会以为是在安慰她。
俞瑶索x_ing不说话，就让步凡趴在自己肩膀上抽，她俩说话声音很小，前后左右的都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就觉得莫名其妙每天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步凡哭了起来，毛子易回头看着俞瑶，比了个口型道，
“她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