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韩明河翻身搂着他，亲吻苏幕遮的眼角。
“再就是今天，郑云这么恶心你。可我受制于公司，没有足够的名气，也没有人脉，什么都帮不上你……我有些难受。”
……苏幕遮心头一动，张开口轻轻出了一口气。他想过韩明河可能是因为郑云不高兴，或许是因为他跟前男友有牵扯吃醋了，或许是这件事不仅牵连到了苏幕遮的工作，还带累了他，却没想到韩明河的理由这么纯粹。
这话就像指腹按在他心尖，触动了最软的那点地方。
棉布衣衫被体温暖热后，散发出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人一动起来，这种味道从领口里涌出来，倾到韩明河脸上。
苏幕遮撑起身，低头吻住了韩明河的嘴唇。
第十八章
太久没有和人同床共枕过，苏幕遮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在韩明河怀里睡得很好，起来时仇青已经坐在桌前吃早餐，看到苏幕遮，他举起手机：“郑云那边发话了。”
苏幕遮顿了顿：“怎么说的？”
仇青把手机给他示意让他看。
郑云公司发言号发了一条微博，并没有提昨天争执的起因，只说郑云现在没事，情况不严重，对于这次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的行为，公司会与对方交涉，谴责对方的暴力行为云云。
苏幕遮看完后韩明河也从楼上下来了，看他神色，显然也是看到了这条发言。叶琅端出煎蛋和早饭来，两人道过谢坐下，苏幕遮撕了块吐司，突然道：“他是不是没意识到，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打他。”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他是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喝水”一样平静。
仇青每每想起当时苏幕遮动手，总感觉有什么他和苏幕遮认识这么多年来一直存在的东西被颠覆了。现在苏幕遮说这种话，更是不真实……
“……你打算怎么回应？”仇青问。
韩明河正在刷评论，看了几眼，把评论的风向给苏幕遮看——大部分是郑云的粉丝在说话，大抵是让郑云不要轻易原谅对方，不要这么好心。
苏幕遮看了几眼，叉了块煎蛋喂给韩明河：“我大概有想法了，我去联系吧……别看了，先吃饭。”
韩明河点头。
仇青总觉得他们两之间亲密了不少，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只道：“要帮忙喊我。”
吃完早饭，苏幕遮打了几个电话。
中午十二点之前郑云的粉丝在“苏幕遮打郑云”的话题中跳得很，一口一个要让打人者受到法律的制裁，让苏幕遮道歉，苏幕遮的微博下更是炸成一片。
有粉丝发现了早些年郑云参加的节目都和苏幕遮有关，更是提出了苏幕遮打压后辈这种说法，流言甚嚣尘上，连《我不是花瓶》节目组都在被怼。
“让苏幕遮滚出节目组！”“请这种心黑手黑的人，NMSL。”
十一点半郑云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是他的午饭，“我没事”三个字貌似在安抚粉丝，可把粉丝心疼坏了，部分x_ing格烈的粉丝甚至在准备找水军制裁苏幕遮。
十二点，万众关注的苏幕遮终于发了一条微博，道歉是道了，但并不是郑云粉丝想要的道歉。
苏幕遮V：这几天出了点事，首先我为我的暴力行为道歉，正如对方所说的，我造成了不好的社会影响，我为此道歉。而这个道歉，我拒绝向你说。我和别玖因为《紫云花》相识，已有数年，在这我不想说太多关于他的事，如今我希望他能远离尘嚣。至于你，上一次教会了我农夫与蛇是什么故事，这一次教会了我什么叫人心可恶。人会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从前我不愿搭理这些事，是仇青帮了我的忙，可这一次我不能沉默了，你欠别玖的道歉，什么时候说？
在这条微博下，苏幕遮附上了一个几分钟的视频，视频内容是一个电话录音。
评论中苏幕遮又道：“完整版一个小时，未免有人说恶意剪辑，我会上传到微博，供各方判断。”
这个音频，正是别玖助理给仇青听过的电话录音。
几分钟后微博炸了。
评论：“假的吧？世界上真有这么恶心的脑残？别玖招他惹他了？”有人回复道：“你带个狗头吧！我一时不知道你是要给郑云洗白还是在喷他！”
苏幕遮打郑云话题中郑云粉齐齐噤声，换做别玖粉情绪爆炸。
郑云的微博评论直接被送上五万，原先热门上对他的鼓励被骂到上万回复，一个小时后，激动的各路娱乐周刊微博听完了录音，做成文字版冲上来蹭热度，懒得听完整版考据的路人看完文字，lū 袖子下场开撕，郑云两天之内再次被送上热搜，这次换成了“郑云 别玖”“郑云 录音”。
苏幕遮看了几眼微博舆论走向后，联系工作室关注后续随时通知，便没有再看了。
他说不上现在自己是尘埃落定的释然，还是结束一切的疲倦。仇青家外面有记者，他今天没什么事，不想被记者堵，所以不想回去，韩明河被老陈电话叫回了，这时候还没有走，看到苏幕遮靠着桌子发呆，他走上前抱住苏幕遮，按着苏幕遮的后脑轻轻摸了摸。
苏幕遮长出一口气，埋在韩明河肩头。抱了好几分钟，苏幕遮将韩明河推开，笑了笑：“你该走了，这几天要去外地？”
韩明河握着苏幕遮的手：“嗯，S市。”说罢他低头亲了亲苏幕遮的唇角，“苏老师有事要给我打电话。”
苏幕遮抬头同他亲昵，调侃道：“没事就不能打了？”
韩明河：“能，想我就打。”
苏幕遮充分展现了一个词作的情话能力：“那岂不是白天晚上都要给你打电话，梦里梦见也要。”
韩明河吻上去堵他的嘴：“……苏老师说话太甜了。我有点受不了。”
“我口言我心。”苏幕遮抱着他的腰紧紧搂了一把，“快去吧，办完事早点回来。”
车停在仇青车库里，韩明河坐上车，先给老陈打了个电话：“喂，陈叔？嗯，我马上回来。没被堵。对了，明天我不是去S市吗？这几天日程我看着不太紧，能不能给我一个假？我想回去看看我妈。好，谢谢陈叔。”
挂了电话，韩明河打方向盘驶出小区。
他有话要和他母亲说，有关他和苏幕遮。
第十九章
B市今日艳阳天，S市却在下雨，下飞机后韩明河先赶去拍广告，等出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韩妈妈拍了做好的晚饭发到他微信上，热腾腾的j-i汤冒着白气，炒猪肝配青椒，西红柿j-i蛋红红黄黄，好看得紧，看左下角的app水印，她还学会了怎么用滤镜。
韩明河笑了笑，回消息道：“我马上回来，还有一个小时到家。”
放下手机，韩明河拉上口罩上了出租车。窗外雨水啪嗒啪嗒打在玻璃窗上，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车里弥散着淡淡烟味，想着等会要说的话，韩明河突然想起他早已没什么印象的父亲来。
那个男人长得很好，韩明河的容貌有一大半遗传自他，剩下的部分则和母亲更为相像。或许正是因为长得太好，男人被家里宠过了头，家中的溺爱以及众人的吹捧令他在不思悔改的歪路上越走越远。
韩妈妈嫁给他时不是没抱希望的，指望着将这个虽然浮夸但是英俊的男人守住，将父母之命下的婚姻熬成亲情，然而她失败了，男人毁了她的前半生。
幸而她当年不是无能懦弱的女孩，而今也活得洒脱精明，脱离婚姻的桎梏后生活好了许多。想到自己要说的事，韩明河心中大概有了腹稿，到达家楼下付完款，他向司机道谢，抬头看向自家所在的灯光。
雨水淅淅沥沥，无数楼房玻璃窗都亮着，像一个入口，进入这灯光里，便是家的温暖。
万家灯火里有这样一盏，纵然心里忐忑，韩明河也不曾害怕。
下午苏幕遮来到工作室，他得来开个会，顺带将前段时间的工作交接一下。苏妈妈和苏爸爸不用微博，为了避免他们看到娱乐新闻后紧张，苏幕遮提前打电话略提了几句这些天发生的事。他说得轻描淡写，苏父苏母便没太在意。
一边改稿子一边查资料，苏幕遮坐在办公室忙碌，很快，耳机中音乐声骤断，私人号码上打进来一个电话。
苏幕遮按下耳机信手接起，喂了一声，对面却并没有说话。苏幕遮警觉起来，放下钢笔拿起手机，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正打算挂断时，对面出声了。
男人声音低哑：“苏老师，方便见个面吗？”
韩明河家饭桌上只有两个人，此时只剩下火锅咕噜噜冒泡的声音，韩妈妈在韩明河说完“妈，我想把男朋友带回来给你看”后说了句“什么？”，然后沉默到现在。
半晌，韩妈妈动了动筷子：“先吃饭。”
韩明河轻出一口气：“妈。”
韩妈妈打断他：“先吃饭。”
韩明河沉默了，察觉到儿子或许被这话伤到，韩妈妈有点慌，补了一句：“……你让我想想。”
韩明河给韩妈妈夹了一片嫩肝尖，端起碗扒了口饭，放轻语气道：“我住的附近外卖都不做猪肝，有点想这个味道了。”韩妈妈下意识接话：“那给你干煸了带过去，放冰箱能吃一段时间。”
韩明河嗯了一声，母子两安静地吃完一顿饭，韩明河主动收拾碗筷放进洗碗机，韩妈妈靠在门框边看着儿子的背影，韩明河一边擦手一边道：“妈，我也喜欢这么靠着门框看他。”韩妈妈看着韩明河的眼睛，动了动嘴唇，眼眶瞬间就s-hi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