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离骚 作者:河汉【完结】(29)

2019-06-23  作者|标签:河汉 重生 前世今生 年下 宫廷侯爵

  “小棠,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相信我,不管我的母亲是什么身份,我是大承的子民,这一点不可磨灭。我承认我贪权,我想做大官,但我永远不会做背叛大承的事情。”

  “这么说,小夫子你是怕我怀疑你私通西昭王室出卖大承吗?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呢?你真是杞人忧天了。”

  “是,我杞人忧天了。”洛平苦笑。

  若真是杞人忧天,那当年又是谁给我降下这项罪名的呢……

  周棠拎起那只香囊细细看着,绢面上绣着两只可爱的灵兽,看得出来那是一公一母,神气活现的,很是别致。

  不知他又想到什么,突然翻过身来压在洛平肩上:“小夫子,我问你啊,这个香囊这么好,你会不会把它当作定情信物送给以后的妻子?”

  “什么?”洛平还没从往事中回过神来。

  “或者你心中已经有要送的姑娘了?你在进京赶考之前有没有个青梅竹马什么的?她有没有让你考取功名之后回来迎娶她?有没有‘衣锦还乡日,洞房花烛时’之类的约定?你会做一个负心汉吗?”

  “……”洛平斜眼看他,“小棠,你又在看许公子的小说了吧。”

  周棠缩了缩头:“嘿嘿,路上买了本许公子的新书,叫《蒹葭记》,说的是……”

  洛平敲了他额头一下,佯怒道:“好的不学,尽看这些 y- ín 词艳曲。”

  “小夫子你要看吗?我可以借给你。”

  “……行了,不早了,赶紧睡吧。”

  洛平无奈,心中那点伤感就这样被弄得烟消云散了。他轻轻拍着周棠,像在哄一个孩子。周棠想要表示不满来着,结果因为太舒服了,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周棠与洛平向洛父洛母辞行。

  洛蘼抱了一坛酒出来,踩着满地落花笑吟而来:“彼尔维何?维棠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注1】

  周棠接过酒坛愣了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洛蘼讶异道:“怎么?你居然没有看过许公子的《蒹葭记》吗?我这是在为你送别啊,书里的祝莹莹就是这样送别那个负心汉的啊。”

  噗——不知是谁笑了出来。

  其他人笑也就算了,周棠看见小夫子也在笑他,脸上不禁红了红:“什么负心汉,我才不是什么负心汉!”

  说完拉着洛平就往外走,不理会洛蘼在背后的调侃。

  洛平安抚道:“别气了,我妹妹跟你开玩笑的。”

  “哼,我才不跟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反正我不会是负心汉的,谁对我好,我就十倍百倍地回报他,小夫子你要信我。”

  他脸扬得高高,手攥得紧紧,洛平抿着笑,回握住他的手:“嗯,我信。”

  临出小院时,周棠望了一眼那满园的红梅,问洛平:“这梅树是什么品种,竟能开出这样轰轰烈烈的气势?”

  洛平也回望了一眼,答道:“红尘。这些梅树叫红尘,来自西昭。”

  “哦,名字真美。”周棠赞叹。

  小院的门扉在他们身后阖上。

  洛平被周棠牵着往前行去,把那片往日红尘,断在了身后。

  注1:取自《诗经-采薇》。原文: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其中“常”通“棠”。大意:什么花开得那么盛?那是棠棣之花。路上离去的是什么车?那是君子的车驾。

  第二十三章 伪君子

  前往越州的主城通方时,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合群一点,也为了满足芸香对边陲服饰的执着,周棠一行人换上了在勾凉买的衣装。

  周棠选了一身墨玉色镶银边的小长袍,襟口处的花纹华贵却不张扬,衬得脸庞更加俊秀。他少年风姿,策马缓行,顾盼之间熠熠生辉,招惹得阁楼上的闺秀们探窗偷瞧,有那胆子大的,直接往下丢自己的香帕。

  然而周棠对飘下来的帕子视若无睹,他眼里残留的全是今早小夫子穿上家乡服饰的模样——那一刹那他差点没有认出小夫子。

  看来芸香说得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有土生土长的勾凉男儿,才能把这衣服穿出那样的韵味来。那身月白色深蓝纹饰的罗袍,真是再适合他不过了。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束起,别有一番洒脱俊逸,一点也不似往日那般古板,甚至还带了点异域风情。

  此时洛平就在他的侧后方,安安静静地骑马相随,周棠时不时回头瞥上两眼。

  洛平看见了,便对他打眼色让他好好看路,次数多了,他就赶上前来数落他:“怎么心不在焉的?别仗着自己马术好就掉以轻心,当心摔下来,骨头都能裂了。”

  周棠扭过头正了正身子,心下叹息:哎,果然,无论外表变成什么样,这人始终都是那个爱管教他的小夫子。可是……这样的管教也让他觉得很开心。

  走着走着,周棠忽然想起一件事,探着身子凑到小夫子身边使劲嗅了嗅。洛平怕他跌下去,赶忙与他靠得近些:“又怎么了?”

  “小夫子,你没有佩戴那个香囊么?”周棠说,“我觉得你穿这身就该把它戴上,那真是完美了。”

  洛平摇了摇头:“娘送我是一番心意,我收着就是了,没必要天天戴着。”

  “哦。”周棠没有追问,他看得出来,小夫子对那个香囊确实有很深的芥蒂。他还记得那晚洛平跟他说的话,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小夫子为什么钻进那样的牛角尖里去了。

  一路平静。保险起见,洛平没有让周棠从越州的东南面走,而是取了北面的道路。

  尽管从北面到通方要绕很大一圈,还要渡一条宽河,十分耗时,但他宁愿多走几十里路,也不能让周棠面临盗匪洗劫的危险。

  经过通方城门时,守关的士兵仔细验证了他们的文书和玺印,确认他们的身份后,火速派人通报了知州大人。

  谁知他们等了大半炷香的时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他们没有事先知会突然到来,可能的确有些仓促,但那知州大人迟迟不来迎接,任他们在城门口喝西北风,显然是不把这个“越王”放在眼里了。

  众人正不耐烦时,远远地跑来一个小厮,说是知州大人事务繁忙抽不开身,让他来给他们引路,去与知州会面。

  听了这话,洛平的眉头皱了起来。

  周棠冷哼一声:“既然知州大人忙到无暇顾及,那本王又岂敢去贵府打扰?直接带本王去王府宅邸吧,会面之事,明日再说。”

  那小厮犹豫了一下才躬身道:“是,奴才遵命。”

  跟着小厮在城中七拐八绕时,洛平把手落在周棠的肩上轻轻拍着:“这儿的知州要给你下马威,你如此回敬他,做得很对 ,不要与他怄气。”

  “小夫子,我没有怄气,我早料到会这样了。而且我想知州大人恐怕也不是在孤军奋战,他肯定招揽了不少当地官员想要架空我这个王爷呢。”

  “是的,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把他们一个个收服的。”周棠侧过头对他粲然一笑。

  瞅着他的这个笑容,洛平心中反倒有些五味杂陈。

  他的小棠真的长大了,已经学会先一步忖度人心、算计对手了。

  虽说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他们来到那座所谓的“王府”前时,所有人还是为眼前所见感到震惊。

  芸香忍不住问那小厮:“喂,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小厮回答:“没有啊,就是这里。”

  说完他捡起一块斜倒在墙边的牌匾展示给他们看:“呐,上面写着越王府啊。”

  这下周棠的脸色是真的不好看了。

  皇上的敕封数月前就传了过来,这么长时间,他们就给他准备了这么个破败不堪的住处?连牌匾上都结满了蜘蛛网,说不准还是前代越王留下的。

  他好歹是个皇子,受到这样的待遇,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个小厮不知是怎么被他主子教导的,也是目中无人,带他们到了目的地转身就走。周棠知道拦他无用,就随他去了。

  黑着脸,他推开府邸的大门。

  吱呀一声响,门刚开了一条缝,突然被人从里面大力拉开。

  周棠吓了一跳,向前踉跄一步差点跌倒。

  洛平见状赶紧伸手去扶,谁知宅子里头窜出来好几个人,撞得他也站立不稳,反倒是被周棠扶住了。

  “怎么回事!”周棠大喝一声,侍卫们立刻把那些人围了起来。

  ————

  此时正值黄昏,侍卫们出鞘的刀上反s_h_è 着夕照的光芒,刺得那几个人慌忙用胳膊遮住眼睛。还有人两腿打颤,当场跪了下来。

  周棠本就一肚子火,冷不丁又被这些来路不明的人惊吓到,更是怒上加怒,呵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报上名来!”

  洛平见他们头发披散衣衫褴褛,而且个个骨瘦如柴,已经看明白了。他上前拦住周棠的咄咄逼人:“他们不过是些借宿此地的流浪儿,你不要为难他们了,让侍卫们放下刀吧。”

  周棠仔细看看,确实如此。想来这个宅子空置了很久,又无人看守,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就到这里来休息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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