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红莓 作者:Ashitaka(下)【完结】(23)

2019-06-22  作者|标签:Ashitaka 灵异神怪 都市情缘 励志人生 天之骄子

  “弟……”彭小满瞪眼,差点儿咬了舌尖:“怎、怎么了你?”

  彭小满五光十色的表情变换,李鸢如数收下,而后眼皮一耷,倏然弱势尽显。他吸口气,抱着他腰往他怀里牢牢一靠,倚贴上去。听胎音,差不多是这么个模拟动作。

  不需要任何一句话,这么一个动作,彭小满就彻彻底底地心软成铺开的一滩了。

  不追问了,不聒噪了,不抖包袱讲段子了,紧紧回抱着他的头脸,揉他的乌黑发顶,回馈以细致沉默的抚慰与温情。月色被阻隔在了树梢之外,对影不成三人,就他俩男孩儿。

  “不是打的吧?”差不多任李鸢这么一声不吭地抱了二十分钟,彭小满才轻轻问。李鸢不回话,哼哼也不哼哼。

  别他妈睡着了吧Cao。

  “哎?”彭小满用小肚子顶顶他的脸。

  “不是。”贴着彭小满肚子的左脸挪开,换到右脸,“有点硌。”

  挑三拣四给你脸了还。

  “不是就好。”彭小满摸他后颈上略略扎手的头发茬:“你吃了没?饿不?”

  李鸢收紧手臂:“……我早都闻到你口袋里的味道了。”

  “那旺财你不就好木奉木奉。”彭小满变戏法儿似的,掏出个还滚热的r_ou_夹馍贴他脸上,“爽了就松手,我腰已经麻了。”

  变了种的r_ou_夹馍一定得放青椒沫儿,西北人要大骂——呔!不正宗!但忒香,忒好吃。彭小满特意叫摊儿上的老板多放点儿香菜和浇头,李鸢一口咬进嘴里全是纤维折断的清爽脆响。彭小满找了家小卖部,跑去买了包婴儿s-hi巾,盘腿在长椅上坐着,替他一点点擦着唇周的血渍。

  “你这去趟n_ain_ai家跟上了趟战场似的。”彭小满摸摸他鼻梁边泛着粉红的一块皮肤,触上去凸出又滚烫,轻轻一按,“你是撞到这里了吧?肿了。”

  “嗯,摔过去就先鼻梁着地了。”

  “叫你长这么高鼻梁,傻了吧?”

  “是,我活该,我倒霉。”李鸢侧过头瞥他一眼,把r_ou_夹馍往他嘴边一递:“香菜我都咬干净了,这边瘦的多。”

  彭小满就着他手咬了口,“你不跟我说说么?”

  俩人一人一口地吃完了,李鸢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甚至牵连到的过往,桩桩件件,说得精练简省,但也没有遗漏,皆呈给了彭小满。叙述本身就是纾解的过程,说完就卸下,很多是这样。

  像本《知音》,还是精编版。

  这里彭小满的第一个“说出来会被打”的想法。按下这个念头,随之而来涌上的,便是满满的心疼,怜惜,与无法名状的忿忿。他在李鸢的缓慢而平静的叙述里,尝试着一步一步,溯洄从之地找到了他言行与品x_ing的起点。

  家庭真的是个透明模具,剔透明净,倒扣在子辈的顶上。并不影响阳光播撒与土壤酥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做到了遮风避雨,无微不至的地步。但拘囿在这样各色的狭小空间里,周而复始,积年累日,这个模具的形状是怎样,果实便不得不潜移默化地循着这样的形状生长。

  “你应该挺讨厌他们的吧?”彭小满下巴搭在他肩上,抱着李鸢的小臂。

  “我很少讨厌人。”

  “至少讨厌你堂哥。”彭小满笃定,“你一说他表情就跟喝了马桶水一样,你自己八成都感觉不到。”

  “他也只能说……排斥?”李鸢转过头来看他,“我对他们都不是讨厌,都是排斥,而且也不是一直都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只是亲戚而已吧。”

  “但他们影响着我的生活。”李鸢顿了一下,“影响着我的爸妈,影响着我自己的意愿。”

  “所以你考省外的想法是因为他们。”

  “很大一部分,也不全是。”

  “我理解了。”

  李鸢飞快地愣了一下,就笑:“你理解什么了?”

  “说出来没意思。”彭小满摇了摇头:“这就是一种感觉你懂不懂?就跟……看破不说破一样,这就是个意境。”

  李鸢直直望着他。

  彭小满懒得解释那么多,凑过去在他嘴巴上吻了一口。

  我理解你一直以来的挣扎与渴盼了。说真的,特别矫情,又特别幼稚,所以我其实并不是真的在理解,是我,我有很多反驳的理由抛给你。就因为对象是你,我才设身处地,我才感同身受。

  一百大几花出去开的房,谁也不敢张嘴说“退了吧没心情了”,钱就是爷,钱就是心情,今儿就是在宾馆敲木鱼打坐一晚上,也得把本儿赚回来。调矮了坐垫高度,委屈了李鸢的两条长腿,彭小满迎着夜色慢吞吞蹬着s_ao包红,载他回宾馆,哼哼了一路仙女木奉。

  可恨前台换了个小姑娘,满目狐疑地直直盯着他俩进电梯。

  没状况了。

  李鸢胳膊腿齐全地回来了,他爸加班,不会露馅儿;彭小满又淋了遍澡,浑身清爽,和李鸢默契满分地和他n_ain_ai备好了案。床在一旁;套子和润滑剂拆好了封;拉上布帘,寂静无声。

  初中的时候上生理卫生课,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女x_ing生`殖`器那一页的c-h-a图分外艳丽逼真,都是快速翻过,生怕视线多多逗留一秒就被同桌发现,而后大声地揶揄起来;换到男x_ing生`殖`器,比见着亲妈还亲切,靠,我小弟弟这么多讲究这么多名称呢?嘿嘿笑着拐同桌一肘,往“睾”字儿上一指,哎这念什么?

  没有这样的意识之前,不会对自己也拥有的器官,感到陌生,有这样勃发的雀跃与畏惧。彭小满觉得这和他毫无心理障碍地给李鸢口不一样,这个是被动承受,这个是完全上升到r_ou_`体关系的生理行为,有永恒x_ing和仪式感。

  懒驴上磨屎尿多,事到临头才最胡思乱想。

  想,其实完完全全可以等一等,冷静下来再准备准备。

  想,万一不在一起,撕破脸了,各自到底还是要和女孩儿相识恋爱结婚生子,那今晚绝对是想一键永久delete的黑历史了。

  想,都没经验搞不好会把场子搞得很尬,进不去或是勃不起,那就很跌相了。

  想,我其实真的能接受到这一步吗?

  想……

  想有用,无痛人流广告就不会满高校门口乱贴了,搞个老大的站牌广告往人行道上一竖了。因为他们的外包广告公司,在策划品牌推广方案的时候就很清楚,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想是基本不起什么实质效果的,几枪空弹,环顾着四周竭力找着理由,为错或不错的行为,预设下往后的退路而已。

  李鸢连戴套的动作都很生疏。

  彭小满更不熟练,甚至都不知道原来这玩意儿滑溜溜的自带润滑。但四只手总比两只手强,主动地帮他,指头不时交缠在一块儿,呼吸也在一块儿,搞到李鸢千年一遇地羞涩难忍,几欲低头爆粗。

  从背后进要比正面进方便,就跟盖笔帽找准了位置,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契上似的。但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样的姿势不必面面相觑,不必压榨出精力去思考此刻要如何温存地爱`抚与接吻,更能着重在青涩的动作本身,扩张,进出,吐纳,不替他赋予过剩的含义。

  进去的时候,抛开感官上温暖s-hi润与圆钝的疼痛,彭小满和李鸢都是感到羞耻的。一个动作,就背弃了积年累日被教导,扎根在潜意识里的伦理观念。停住不动地缓慢匀息,一声不吭,却猛然都在脑海里,想起了各自的家人父母,老师朋友,想起了交织起的人际的大网,尴尬与怅然倏而大过了密不可分的欣喜,似乎除开彼此,四处是注视与牵绊。待零零碎碎,毫无技巧与频率可言的一顶一撞起来,短促尖锐的快感逐次渐积蓄,揉成一团,漫漶开各处,才缓缓挤开了这一层心理上的不适。

  我成了你的第一个,我们不可思议、不正确地,结合了。

  这样念头才和莲花苞似的,徐徐顶出了水面,漾开涟漪。

第38章

  游凯风从启源请了一天的事假,去医院看了陆清远,打的去的路上,还在背着马可给他初定的朗诵稿件,毕飞宇的《青衣》截选。讲了一个名伶因戏疯魔却走向衰落的故事,类似李碧华笔下的程蝶衣。

  游凯风觉得挺别扭的,一般这种女x_ing视角的稿件,按说得让女生来才读的出哀婉细腻,他一二百斤糙老爷们咋开口啊。马可则冲他摇了摇手指头:我需要你从男人的角度重新解构这篇文章,你需要用反差带来的冲击感,抓住电影学院考官的眼球。

  别眼球抓住了,人吐了。

  游凯风略虚,虚马可因为这个不明觉厉的迷之理由,才艺展示环节不让他弹钢琴,让他跳杨丽萍的孔雀舞。

  陆清远还挺乐观的,躺床上眯眯笑,让游凯风觉得他就一犟着劲儿的大傻`逼。

  “我担心他妈有个卵子用啊?”陆清远手术才过了一周,躺床上不能动弹,脚底板还是没什么知觉。他啐掉嘴里的果皮,拿牙签扎了块儿香蕉,漫不经心:“你这梨一点儿都不脆,软了吧唧的。”

  “我靠,我这正宗东北那嘎达空运的南果梨好不好?个不识货的。”游凯风那水果刀柄戳戳他后腰,“哎。”

  “哎屁,你有话就说。”陆清远挪着屁股往后躲。

  “今年年过得早,美术省考比往年提前了。”游凯风啃了口蛇果,咬掉一块儿磕坏的斑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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