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滔天大罪 作者:北有渔樵(上)【完结】(35)

2019-06-22  作者|标签:北有渔樵 甜文 情有独钟

  第三日的黄昏,因为段赋要见一个人,李佑城得以早早地离开相府。

  并未立即回家,而是中途在兴元酒家逗留了一会儿——这是段赋收到的消息上特意标明的。

  但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多的疑点了。

  李佑城在兴元酒家打了两斤新酿的洛酒,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除了老板娘和谁都没有交流,而店里有房间,老板娘住在里面,一整天都没离开过。

  即便如此,楚婷的后门还是被人敲开了,来者将帽檐压的很低,送出消息后随即离开。

  “今晚三更?”萧爻拿着薄薄的纸片翻来覆去,似乎想在这个显而易见的时间点上看出什么来,然而除了在鼻尖打转,勾引馋虫的酒香,再来就是这个字写得也太Cao率了——难看的堪称甲骨文。

  “看出什么来了?”慕云深端着杯子,正在他旁边慢条斯理的喝茶,整个人既柔和又端庄,眼睛微微眯着,藏着不知餍足的目光。

  慕云深知道萧爻不笨,某些时候还能显出睿智聪明来,但这并不代表萧爻乐于思考,他只要有了心事,整个人先是皱眉,然后抿嘴,想不通的时候就开始自暴自弃。

  “……”萧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大半张脸都蹭上了药末儿和灰尘,唉声叹气的埋怨李佑城,“他写四个字,我能愁秃一片头发。”

  慕云深从他的手上将饱受摧残的纸条摘了回来,又拿出李佑城上一次传来的消息,轻声念了一遍,道,“兴许沈言之这个关键人物来了,就在今晚三更。”

  前些日子安慰人的话虽然说得好听,但要是萧爻自己被至交好友背后捅上一刀,他能记仇到下辈子,但没想到短短三天时间,慕云深说起这个名儿的时候,云淡风轻,连眼皮子都不见得跳一下。

  “你……想怎么做?”萧爻问。

  “先暗中看看他要干什么。”慕云深有些出神,无意识的盘弄着手里的纸。方才的柔和端庄偃旗息鼓,露出里面的獠牙,寒光凛凛锐气逼人,没伤到别人,先将他自己刮得面目全非。

  萧爻在他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就像重逢的那个雨天。

  但慕云深只暴露了一瞬间的心思,随即恢复常态,茶还未凉,入口滚烫。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抛弃与背叛,沈言之反正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是在此之前,他从未看错过人。心盲眼盲,忽然而来的孤独感。

  这一路上就这么一个伴儿,好不容易拉回了正常人里头,稍不留神又打回原形。萧爻不喜欢一言不发还y-in气沉沉的慕云深,好像这个人随时都会把自己赔进去,身上看不到一点求生的念头。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报仇,但有时候萧爻却觉得,这只是他活下去的一点原因,没了这个原因,慕云深就会主动放弃苟延残喘。

  他想死。

  萧爻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茶不烫吗?”萧爻从他手里将茶杯夺了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杯子,倒了点酒进去,“你当年也和段赋有过往来,兴许这位沈大侠是沿袭传统呢……你也别想那么多。”

  杯中的酒滤的不够干净,颜色浑浊还有些泛黄,但很香,有股冷冽的青梅味。慕云深放在嘴边稍稍抿了一口,连酒味都很淡,更像是茶。

  “传个消息给秋恒,让他见机行事,今晚我们要再闯一次相府。”慕云深慢慢稳定下心神,酒顺着喉咙一点点浇灭方才的躁郁。他微微偏过头看着院子当中的小葵,又道,“只有小丫头能去。”

  小葵虽然是个孩子,却是楚婷的徒弟,她能去传消息,却不能直接传到秋恒的手里,否则查起来楚婷难逃干系,慕云深不会傻到这般地步。

  这周围的一片人几乎都受过楚婷的恩惠,她这几天虽然不出诊,但小葵仍然会将配好的药一家一户的送过去,而这其中,,就有一个人与相府往来密切。

  他叫侯三,是个养马的高手,他父亲早年上山砍柴时摔下来过,差点一命呜呼,是楚婷救回来的,却也自此落下了病根,一直用药养着。这个人虽然油嘴滑舌不着调,但重情重义,还时常过来帮忙,几乎成了小葵的半个哥哥。

  段赋拉车的两匹马,都是千里驹,要有专人伺候着,魏伯寅就将这事儿交给了侯三。

  在市井小民没见过多少大场面的人里,侯三算是聪明的。小葵塞给他一张纸条,要他转交给秋恒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小心谨慎不能泄露,他就算担心的快尿裤子了,表面上却还人模人样的。

  侯三其实不认识什么秋恒,但他却知道太宰老爷带来的这帮人里有个哑巴,照小葵的转述,这个哑巴就是秋恒。

  大概是因为不能说话的原因,秋恒在这帮刻板的黑衣人里,也显的很孤僻,总是独来独往,要见到他虽然不容易,但也不难,秋恒偶尔也会来马房看看,因为这儿格外清静。

  白天的时候,段赋的马车总是用的着,每天都要到黄昏或者更晚,才会派人来接侯三,然后一整晚的功夫,全部消磨在相府,连睡都是跟下人们睡在一起。

  侯三摸着马鬃,踌躇的心痒,他已经信誓旦旦的答应了小葵,却又不敢在相府里太过放肆,只求老爷们别在乎他这么个小人物,最好连看都别看他一眼。

  他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自己饱受瞩目,连小丫鬟们今天都好像多说了几句话,平常高兴都来不及的事,而今却是格外煎熬。

  侯三手里抓着一把干Cao,心不在焉的往马嘴里送,眼睛却看着外面偶尔路过的人。他怀里塞着小葵给的信,硬邦邦的,不仅觉得胸口膈应,心里也跟着膈应,整个人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马轻轻嘶鸣一声他都吓的打颤。

  “老……老爷……”侯三看着眼前忽然多出的黑衣人,差点“扑通”跪下去,他的膝盖像是泡了十斤醋,软绵绵的站不直。

  在相府里,是个人地位都比侯三高,他也认不清谁的官职大,谁的小,男的统称“老爷”,女的统称“小姐”,嘴放的甜一点总没错。

  然后侯三就看见眼前的人张开了嘴,破碎稀烂的舌头吓得侯三眼前一黑,他扶着木桩缓了一会儿,才渐渐恢复了理智。

  哑巴……秋恒……侯三脸色青白,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问了句,“你是秋老爷吗?”

  侯三这是第一次主动和府里的人说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忽然又想起秋恒缺了条舌头,连忙补充了一句,“你点头或摇头就行……”

  刚说完,侯三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子——这么说还不把人得罪光了!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却表情漠然,似乎不将侯三的话放在心上,那空若无物的目光落在侯三脸上,跟他看马时一模一样,区分不得贵贱优劣。

  侯三心里发急,又问,“您是秋老爷吗?我……我……”侯三又怕找错了人,只敢含含糊糊的说,“我是从外面来的。”

  黑衣官服的男人目光忽然一变,像是打磨锋利的刀,侯三暴露在其中难受不已,如同砧板上的鱼正在被人活剐一般。侯三闭上了眼睛,求老天可怜,他上有垂垂老父下有稚童待哺,可不想死在马房里。

  这么活活煎熬了许久,侯三的耳朵里才陡然一动,听见一声像是认同的古怪发音,他睁开眼,面前的男人正在点头,奋力而坚定。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秋恒冷漠的脸上有了一种热切,他盯着侯三,那双素无感情的眼睛像是要把侯三看穿了。

  侯三在他的注视下哆哆嗦嗦的掏出怀里的薄纸,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汗流浃背了,s-hi黏的掌心攥着这张纸,侯三不放心的又确认了一遍,“真是秋恒老爷吧?”

  他平常不是个磨磨唧唧的人,但这次却莫名察觉到了水面下的暗涌,生怕走错了一步赔上自己还连累别人。侯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秋恒的脸色,他以为这位难伺候的老爷会直接上手来抢……他虽然将信死死的捏着,但也防不住这些会武功的人。

  侯三的戒备心很强,秋恒看得出来,但他也没有强逼的意思,信纸已经露出了头角,秋恒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拼得一等。

  一个端着铜盆过来打水的丫头刚巧路过,偷偷往马厩里看了一眼,她方才明明瞧见里头有两个人影,但现在却只剩下那瓜头瓜脑的马奴一个,正在有板有眼的给马梳毛。

  小丫头心里奇怪,只当半晚的风吹乱了树枝,她自己看花了眼。

  秋恒吊在马厩的顶上,背贴着茅Cao的屋顶,暂且躲过了一劫。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侯三的腿肚子都在打架,整个人几乎趴在马背上才能站住了。

  经过这么一遭,侯三才总算想明白了,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要是想杀自己,简直轻而易举,但他却始终在等,等自己慢慢打消疑虑。

  “这封信……是医馆的小葵姑娘托我带给你的……”侯三说着,神经质的往马厩外面张望着,等他再回过头,趴在屋顶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秋恒并不认识什么小葵,医馆更谈不上,自从到了太谷城,相府里还没人生病受伤。但秋恒心里明白,慕云深要是想给他传递消息,一定会深思熟虑且迫不得已,这侯三大概只用来进行其中一环,就算被发现了,也是一问三不知。

  他手里的这张纸饱受摧残,有些墨迹已经晕开了,但还看得清楚,秋恒将它放在蜡烛焰上烧成一撮灰烬。

  华灯初上,整个相府陷入一种安静中,秋恒坐在书房的屋顶上,整个人和夜色融为一体。他在这群人里资历最老,对自己也最狠,当年体现出来的忠心耿耿,和之后的舍身相护,让秋恒一跃成为段赋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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