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滔天大罪 作者:北有渔樵(下)【完结】(10)

2019-06-22  作者|标签:北有渔樵 甜文 情有独钟

  沈言之已经回来了,神色略有些困顿,除此以外也看不出更多的异常。

  他的衣服在这一轮的折腾里,虽不至于破败,却也谈不上光鲜,在一帮洗干净等着吃晚饭的人里,多多少少显的有些灰头土脸。

  沈言之一直是人模狗样的,陡然间这么不拘小节——嘈杂的大厅一时安静,全都撇过头来看着他。

  “沈宫主这是怎么了?”阮玉坐在柳白瓮的身边,夹枪带棍的嘲讽道,“刚做了假君子真小人,让人踹了吧?”

  本只是无心之语,却不留神正戳众人心事,许崇明的眼神一时有些复杂,白胖的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和和气气的劝道,“小姐,好不容易家里人都聚齐了,您今晚就少说两句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许崇明虽然上山时间并不太长,但对阮玉还算不错,糖块零嘴没少了她,但凡有个稀奇玩意儿,也是第一个先拿来让阮玉把玩——简直当成了半个女儿。

  这大概是一种影s_h_è 的心理,许崇明早早失去了自己的女儿,或多或少见到小女孩便有种泛滥的父爱,偏偏还和阮玉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阮玉“哼”了一声,撇过脸去,就当看了许崇明的面子,暂且放过沈言之。

  柳白瓮便在一旁拄了拄拐,戳在木板铺造的地面上,发出空落落的声音——建造逍遥魔宫的人的确技艺超群,这么一层薄弱的木片踩在脚底下,生生顶着几张大桌无数的人,不仅不见塌,甚至越踩越紧实。

  “这饭也太难到嘴了吧?要不皆散了,明日起早?”

  老爷子精神这时候反倒越来越好了,一扫之前踉跄上山的疲惫,挺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眼眶里两个黑漆漆的窟窿,虽看不见周围的情况,却也意料得到,想必沈言之出去一趟吃了亏。

  他打心眼里有些解气,又拄了拄拐杖,“这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沈言之笑了笑,他虽看上去像是赶了大半宿的路,中途还摔了一跤的样子,但这股君子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再狼狈,也是蒙尘暖玉,温润儒雅,“抱歉,让老爷子久等,我这便遣人布菜,不会耽搁。”

  他一招手,许崇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里膈应着去做事了。

  许崇明是个顾大局的人,不会当众让沈言之下不来面子,但他也是个有心思的人,越是憋的长久,这心思便越滚越大,到最后更难收拾。

  通常许崇明这个逍遥魔宫的大管家,还要顾着欧阳情的吃喝,一边布着热菜,还留出一份来放在食盒中,让小丫头提来放在偏厅门前。

  今日菜多,欧阳青那儿也不只一个人,小丫头很见点本事,两个半人高的食盒,她能一手托着,轻飘飘站在门前敲了敲。

  她好像有些怕偏厅里这不见光的怪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声如蚊蚋,还有些发涩,“杏儿给您送饭来了。”

  “你放门口吧,我过来拿。”

  今天这声音似与往常不同,虽是一样的冷漠无情,但少了一种y-in沉,泠泠如弦上之音。杏儿脸一红,忽然想起许崇明说过,这屋里还有两个山下来的公子。

  她正踌躇着,门已经开了。

  披着长衣的公子面如冠玉,冷清清的从她头顶看下来,眉头轻微一皱,似乎拿这两个巨大的食盒有些无奈。

  “可否请姑娘将食盒送入屋中?”慕云深道。

  他脚步虚浮,说话之间也缺乏一种练武之人的中气,杏儿虽然只是个打下手的小丫头。二流的身手,却也能看出来这公子是读书人的身板,所以干脆的点了点头,“好。”

  这还是杏儿第一次进来偏厅,平素欧阳情只把她堵在门口,别说进来,就是多看一眼都不敢。

  她有些好奇,安安静静的呆在慕云深的旁边,却也知道规矩,没有乱瞟。萧爻还睡在床上,睡姿十分不雅,虽然没有醒,但恢复了一些精神,被子翻倒在旁边,显然是能动了,下意识的乱折腾。

  杏儿将食盒放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公子瞧起来年纪甚小,清清秀秀的,还没仔细辨认清楚,慕云深便不动神色的挡在两者之间,阻断了杏儿的目光。

  杏儿只得抿嘴笑了笑,细声道,“那我先出去了,公子若有事吩咐,可摇动门口的铁铃铛。”说完还福了一福,这才退了出去。

  屋中便又安静下来,艰涩的毒虫Cao药味荼毒着慕云深的嗅觉与味觉。从他复生开始,几乎是泡在这一类的东西中昼夜不离,若非甜食,简直压不下舌尖常年累积下来的苦。

  慕云深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服,因四体不勤而养的青葱白嫩的手将盒盖推开,往里看了一眼——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里头有一盅熬煮好的粥,精挑细选的材料,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慕云深上一世有段时间过的并不好,虽后来勤于练武将以补拙,但因常年吃不饱的原因,忌辛辣重油,有时候甚至只能喝粥——这食盒里端正放着的,正是这一碗粥。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这粥喝不喝都是祸事,慕云深却也不避讳,老神在在的将小盅捧了出来。

  他自中午开始便粒米未进,这时候早就饥肠辘辘了,偏偏现在这具身子比起之前还欠七八分,要是没个暖胃的东西,慕云深也不愿委屈了自己,照他的脾气,能饿到明早。

  盅不大,一锅米里也就滤出了这么一把,剩下的自有小弟子们解决——笏迦山上自给自足,养猪养牛养驴的,就算宴席铺天浪费,最后的残羹也自有去处,算不上糟践。

  慕云深想了想,又从食盒中挑出一个小碗,分出一半在里头,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无声叹了口气,“我多少规矩都坏在你这儿了。”

  话是这么说,伺候起人来笨手笨脚的慕大公子还是勉为其难的动了动,将碗端到床头,就着半坐的姿势,把萧爻拉扯进怀里,喂两口吃的。

  昏迷中的萧爻好不容易挨到一块软r_ou_,整个人贪图安逸的“哼哼”两声,倘若还有些力气,恨不得直接挂到慕大公子的身上,将他当成一块毛毯,垫吧垫吧这硬邦邦的棺材板。

  从鸟巢里出来后,萧爻就感觉腾云驾雾了一路,周围的声音都稀薄成蚊蚋,但身体的感觉还勉强存在。整个人摔进床板上的时候,他心里哀嚎一声,“不好,这次怕是闹过头折在里面了,这还没停灵先入了棺……也不知道埋在哪里,有个墓碑不,还有慕大公子伤心后悔了没……”

  随后又认命的想,“罢罢罢,死都死了,等到头七再来看看故人吧。”

  扎针灸那会儿,萧爻又自以为下了地狱,绞尽脑汁反思了自己一生,不知悔改的腆着脸,“也没怎么丧心病狂啊,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时候舒舒服服躺在慕云深怀里,小口小口无意识的吃着送到嘴边的热粥,快活似神仙。

  这人生,也算大起大落了。

  至于慕大公子,秉承着一些稀缺的同情,和对萧爻的独一无二,竟然忍到一碗粥喂完,这才将人妥善的放平,还掖了掖被子。

  兴许是热粥的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将自己关在小屋中修仙的欧阳情终于肯露面了,他打了个哈欠,眼底下的淤青越发严重,身子也略有些佝偻,扶着墙,慢腾腾磨了过来。

  “难得外面这么热闹,杏儿这丫头还记得我。”欧阳情瞥了一眼桌上的热粥,不曾多想,转而将食盒拎了起来,“沈言之对你这个朋友可真不错,这碗粥我可多年未见了。”

  “怎么,一碗粥还有其他意思嘛?”慕云深仍是端正的坐在桌旁,慢条斯理的喝着盅里头的稀奇玩意儿。他这份“不知道”,在欧阳情的面前显的十分贴切,甚至有些令人轻鄙的无知,欧阳情觑了他一眼,又慢腾腾的拎着食盒缩回他的一亩三分地里。

  许崇明兴许是好心,可这半人高的食盒里碗筷码的足斤足称,东西比外面只多不少,两个半活人根本吃不完。

  现下欧阳情独自一人承包了一盒,剩下一个半的人也只能盯着食盒发愁——慕云深本来吃的就少,萧爻就更别提了,喝两口粥也要吐出来,喂也是浪费。

  外面的热闹被一层木门分隔开,仿佛和门里的人什么关系都没有,这偏厅中安安静静的,甚至能听见另一头传来的咀嚼声,躁动且低沉,好像养着什么怪物。

  不一会儿,欧阳情便将空食盒提了出来。

  慕云深只是个名义上的“客人”,若不是攀上了沈言之这株高枝,欧阳情早就想在他身上动刀子了,兴许还会严刑逼供,将他那些故弄玄虚的话全部铺成开,讨个答案。

  所以有些事,慕云深不会现在问,自找没趣不说,搞不好还有杀身之祸。

  “大夫,萧爻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慕云深道。

  他正就着茶水慢条斯理吃着点心,优雅的好像在吟诗作对,连点皮渣都掉不下来。

  欧阳情的动作十分迟钝,闻言方才回过头来,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脱了人形,显的更加憔悴,浑浊的眼珠子似乎不会转动,只能靠脖子改变角度。

  “最晚两个时辰吧,会醒一次——你放心,他的命很大,阎王留人也得先问过我。”

  他的气息阻塞,似乎是停了一下,好久才平复下来,“我这辈子只有一个人救不回来了……”

  欧阳情越说越低,絮絮叨叨着,佝偻着身子又重新回到那扇门后,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拼命吸引着他,要他倾尽所有,要他葬身于此。

  针对欧阳情这样的反复无常,慕云深没有过多的干涉,他的手轻轻撩开挡在窗户上的厚重布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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