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了电话那头有狗叫和挠门声, 间或夹杂着一两声软软的猫叫，大概是温凉躲在房间里给他打电话被发现了，sweet对于他的声音一向非常敏感。
“有事？”
“还真没有，就是确认一下你的人身安全。”温凉话说得轻松，语气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你也真是够胆大的，躲都来不及还主动回美国，更别提还带着那么个人一起去。”
“一星期而已，你太大惊小怪了。”唐曜昀不太在意地回着话，用肩膀夹住手机，伸手打开了艾格里的房间门。
艾格里还没有过来，他打算待放好东西之后再去把人接过来。
“是我大惊小怪吗？你的关系圈里精神病的比例占了多大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尤其是你那个舅舅我都不想说什么了哦对还有，从前段时间就开始了，经常有人来跟我打听你，是跟你那位江先生有关系的吧？”
“多半是，有什么问题？”猜也猜得出来，江清远这种人突然开始对某个人抱有这么大的兴趣，那么不管是他的对手也好还是合作伙伴也好，肯定是会想打听一下的。
“没事，就是告诉你一声。”知道唐曜昀自己心里肯定有数，温凉对此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总之你注意一点，也别跟江清远玩过头了惹上一身腥，跟你说了这个人是出了名的难搞”
“我知道。sweet这两天怎么样？”
“还好意思说，你知道这一狗一猫每天把我这弄成什么样了吗？！我好歹身价也不低就整天给它们当保姆！”先是愤怒地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怨气，紧接着温凉又啧啧称奇，“不过也挺怪的，那猫好像特别喜欢你家sweet，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天天跟着满屋子跑，sweet还总欺负它。”
“你可以向江清远要抚养费。”对于自家的爱犬欺负别人家宠物的这件事，唐曜昀没有任何表示，在他看来sweet玩得开心了就行。
“我也不差那点钱，谢谢。其实这么说是因为昨天应酬的时候我遇见那位林小姐了，听她说江清远这次没提前告诉家里人，是自己拎着行李直接就跟你跑了。她让我提醒你有些方面多加注意，尤其是不要在江清远面前抽烟，强调了两三次我一直都想不通他怎么还会有这么讲究的习惯。”
不要抽烟，而且是格外强调其实江清远讨厌有人在面前抽烟这件事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他自然也是早就知道了的。
唐曜昀就着这句话思索了片刻，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自己曾经做出过的某个猜测也许是真的，而林湘芙特别强调这一点，也是在拐着弯提醒他。
电话那头的温凉还在好奇地发问：“她干什么特意告诉你这些？为了这点事昨天硬是拖着我也一起多坐了半个小时。”
“她喜欢江清远、她喜欢我、她想撮合我们。这三个理由你打算相信哪一个？”
“她喜欢江清远？”
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唐曜昀动动手指就挂掉了电话，想想又觉得差了点什么，便又给温凉发过去一条短信：智力太低。
间隔了不长一段时间，他就收到了回信，只不过短信中是对于温凉来说十分罕见的严肃口吻：我知道你不是滥好人，但还是要再唠叨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要心软。
“”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嫌弃温凉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的思维，唐曜昀索x_ing收起手机，从衣袋里拿出一块n_ai糖放进嘴里，便转身去地下室再看看艾格里的情况。
***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爱情产生于人类的大脑。而从心理上来描述的话，人们更倾向于爱情产生于心灵这种说法。
而唐曜昀对恋爱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因为他懒得去耗费那些没什么必要的心思，也懒得应付来自另一半的种种突发状况。
只可惜突发状况并不会因此而减少。
被手机的震动声弄醒，唐曜昀用左边的胳膊遮挡住半边眼睛，眯着眼睛从床头摸出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十七。
陌生号码：他出去了
唐曜昀：“”
乍一看这是一条没什么意义的短信，但实际上他知道这后面隐藏着两个选项：追出去还是不追。
事实上要把他从睡眠中叫醒并不容易，而他之所以愿意中断睡眠看一眼手机，正是因为对方已经一连发了十来条同样的短信，密集的震动声硬是把他吵醒。
从本心的角度来说，他很想把手机关机然后继续睡觉，让发短信的那位自己慢慢折腾。但是从他少得可怜的职业道德层面来说，他还是应该起来，况且他的研究论文才刚完成了很少一部分。
他认为在经历过江清远之后，自己再也不会因为对某个病例产生兴趣而接手这种麻烦得让人难以忍受的委托了。偏偏这一次是他自己要求江南配合着做出些动作的，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唐曜昀的水杯还放在原来的房间，他先去了一下厕所，然后才绕回客房去拿自己的杯子喝水，理所当然地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回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不算很安稳的艾格里，为了以防万一，唐曜昀还是把他叫醒了。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所以今晚你先回原本的房间，明天再跟我一起睡，好吗？”
乖顺得像只小兔子的少年睡眼朦胧地点点头，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安静地在唐曜昀的陪伴下回了地下室。
关于江清远会在半夜自己出门这件事，他没有任何疑问，也完全不觉得有担心的必要，如果一定要顾虑点什么的话那大概也是路人的安危。
他面无表情地选中了江清远的号码拨打过去，开了公放放在一边，然后随手拿过两件外衣开始穿，在他穿完第一件的时候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对面的声音带着点惊讶，看来是完全没想到唐曜昀会在这个时间突然打电话。
这也实属正常，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现在在哪？”起床气还没有散，他的语气里透着不耐烦。
“其实我只是在附近溜溜弯。”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不过既然都起来了，就陪我出去玩玩吧？保证两点之前就结束战斗怎么样？”
唐曜昀真希望江清远这句话说的是他已经溜达够了想要回来睡觉。
他一手拉着裤子，一手举着电话，声音和脸色一样的y-in沉：“你真烦。”
“别这么无情嘛，你不是想研究我吗，现在陪我去玩，我就告诉你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话说得轻巧，他可是清楚得很，要是现在就这么出去了，肯定是不会风平浪静地玩得很愉快，具体的麻烦程度还要取决于江南打算怎么给江清远找麻烦。
但麻烦是早晚的事，如果现在解决的话还能附带一个他稍微有点感兴趣的秘密，顺便也提升一点在江南那里的可信度
这是江清远第二次打扰他睡觉，事不过三，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他会选择戴上耳塞然后一觉到天亮。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我现在回去接你，大概十分钟就到门口，等你啊”话尾还附赠了一个亲吻，换来唐曜昀万分嫌弃地挂了电话。
第28章 Mr.doe
虽然刚睡下没多久, 但唐曜昀还是戴上眼镜去卫生间重新洗漱了一下，脑后那几缕特意留长的头发睡得有些凌乱, 他也顺便梳理了一下。
他简单整理好个人形象, 又在别墅一楼的餐厅留下了字条告知主人家自己临时外宿——毕竟他们没有钥匙，今晚只能在旅馆暂住——这才慢吞吞地开门走了出去。
开门的同时唐曜昀就看到江清远已经等在了庭院的外面，走进之后才借着不够明亮的光线看到对方的胸口起伏频率较之平时快上了一些, 呼吸有点急促，应该是刚刚跑过步。
“精力旺盛到深夜出去跑步？”他的语气不太和善。
“这么早还不到睡觉的时间，你又不在，只能出来运动一下了。”江清远很是无辜地摊摊手, 对于自己不健康的作息时间丝毫没有反省之意, “这里你应该比我熟, 推荐一个不错的酒吧怎么样？”
唐曜昀没说话, 径自率先走在前面，一路走出了别墅区, 在路边等了有一会儿才幸运地打到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他直接报了一个地名，之后就不再开口。
他的起床气往往都能维持很长时间, 尤其是这种强行中断睡眠的情况下。好在江清远还算是有点眼力见, 非常安分地坐在旁边没有出声招惹他。
车大约开了有半个小时, 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下车后江清远抬头看着面前装潢低调简约的酒吧门面，又去看唐曜昀的脸, 发现对方还是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才跟在对方身后走了进去。
酒吧的名字也有点意思：mr.doe
身为第一次光临的新客, 江清远姑且猜测这个名字应该译作无名先生。
这个时间段的酒吧从不会冷清，与其低调的外表不同，进入店内之后几乎是立刻就能感觉到这里弥漫着的暧昧氛围，无论是蓝紫色的昏暗光照还是浪漫的爵士乐都能让人很好地体会到这一点。
说实话，这让江清远很意外，他以为唐曜昀会喜欢比较清静典雅的环境，没想到带他来的是这样充斥着约炮气息的地方，在进门的同时他就感觉到有很多道热切的目光打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唐曜昀显然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在进门之后直接轻车熟路地坐到了吧台前，对着背身擦着酒柜上杯子的酒保出声要了一杯亚历山大和一杯曼哈顿。
他出声之后，那个身材高大的金发酒保很快就一脸惊讶地转过身，在看清了唐曜昀的长相之后立刻惊讶地叫出声：“唐？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