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师 作者:无射(下)【完结】(46)

2019-06-22  作者|标签:无射 快穿 科幻 强强 欢喜冤家

  看似温婉柔弱的叶含露,平时连父母的意志都不敢稍加违背,关键时刻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反抗力,这令卫霖既心疼又佩服,连忙脱下外套披在她颤抖的身体上。

  “你知道颜雨久怎么样了?现在中心里是什么情况?”卫霖问她。

  叶含露两只手拢紧了外套的衣襟,细声答:“到我发病前,她还是安全的。后来我在医院,听见看守的人聊八卦,说她……”

  “说什么?”

  “说她上头有人,从后勤部又调去行政办公室了。我很担心雨姐,这个调动太突兀,感觉很不正常,卫霖,你说她会不会有危险?”

  卫霖安慰她:“颜雨久很聪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我们也会尽快潜入中心,把她救出来。”

  叶含露又摇头:“不不,你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千万别再回去了!其他的破妄师们至今还锁在电极舱里,我不知道上面到底想做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事!”

  卫霖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些交给我们去发愁吧,你好好休息。”

  白源说:“你先送她回去,螺旋桨交给我就行。”

  卫霖一秒都不想和他分开,但现在兵分两路,的确省时省事,便答应了。

  白源把车子留给他,自己拦了辆的士,继续前往别墅。

  卫霖开车载着身体虚弱、精神萎靡的叶含露返回地下室,准备把她委托给吴景函照料。他背着叶含露进了门,把她放在医疗室的沙发床上,刚直起身,鼻血就哗地涌出来了。

  吴景函不禁调侃:“怎么,跟美女靠得太近?注意保持距离啊,以免你家的醋桶回来,把我这地下室给淹了。”

  卫霖右手捂着鼻子,左手扯条毛巾抽了他一下,去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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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血流个不停,把盥洗池都染红了。卫霖感到缺氧般的头晕目眩,耳膜内的火车钻过隧道,隆隆作响。他将两条脱力的胳膊努力撑在台盆边上,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使劲吸气。

  过了漫长的几十秒,他觉得好了一些,打开水龙头放一盆冷水,将灼热涨痛的脑袋扎进去。他似乎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烧红的烙铁,被摁进冰水里,滋滋地冒着白烟,全身的血管强烈收缩,几近痉挛。但如果不强行冷却,血液会像岩浆般冲进大脑,在颅骨内沸出一口红油火锅。

  红油火锅,用料丰厚讲究,包括筒骨高汤、豆豉、干辣椒、葱段、蒜片、Cao果桂皮香叶小茴香……

  小茴香,主产于西北,为伞形科植物茴香的干燥成熟果实,双悬果,呈圆柱形,有特异香气……味辛,x_ing温,《医学发明》天台乌药散记载,与乌药、青皮、高良姜等配伍用治寒疝腹痛……

  《医学发明》,元代李东垣撰,其弟子罗谦甫刊行于元延祐二年……

  元延祐二年……

  ……

  不可计数的信息在他脑中飞掠,辐s_h_è 状无限地延展出去。

  从出生到当下,他所看到的每一幅画面、听见到的每一道声音、印象中的每一个细节……他来到这个世界,所接受的所有信息——来自直接经验与间接经验的,记忆中与潜意识的——如同亿万大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卫霖向后退出水流,抱着s-hi漉漉的头跌坐在地板上。

  文字在飞速书写,百万字,千万字……

  公式在自相验证,疯狂演算。

  机械在组装、运转。

  城市拔地而起。

  无数的光点亮起又熄灭,熄灭又亮起……

  卫霖发出了一声难以忍受的咆哮:“啊啊啊——”

  ++++++

  吴景函猝然听到叫声,吓了一大跳。

  他示意叶含露躺着别起身,自己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出什么事了?”

  “卫霖?你没事吧?!”

  里面沉默着。就在他忍不住想撞门的时候,卫霖的声音沙哑地响起:“没事,我心里憋得慌,宣泄一下。”

  吴景函顿时想到脑控实验的那摊子烂事,卫霖深陷其中,从生父到养父,再到自身和伴侣,简直就是个挥之不去的诅咒,憋到现在才发作,心理素质也算够硬了。他同情地叹口气,安慰道:“放松点卫霖,我们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我知道。”卫霖说。

  吴景函又站了一小会儿,确定里面没事,就走开了。

  卫霖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背后抵着抽水马桶,仰头靠在白色盖子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许多朦胧重叠的光圈在眼前旋转,他筋疲力尽地抬起胳膊,遮住了眼。

  ……时间不多了。他醍醐灌顶地想。

  ——像曾经模模糊糊的隐喻,忽然间有了清晰割人的轮廓。

  ++++++

  中午12点,白源抱着螺旋桨,拎着一大塑料袋的猫食和四个人的午餐回来时,发现卫霖不在地下室内。

  叶含露脚底的划伤被处理好了,在沙发床上沉睡。

  “卫霖呢?”白源问吴景函。

  吴景函从电脑屏幕前抬起脸:“他说想吃的店没有外卖服务,出去买午餐了。”

  白源把塑料袋一丢,就往外走。

  “他有啥吃啥,才不会这么事儿逼!”

第145章 超脑的代价(中)

  白源边走边打卫霖的手机, 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到地下车库见吴景函的车子被开走了,更是有股说不出的焦躁。

  他直觉卫霖有什么事瞒着他。这两天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再追本溯源地往回想, 苗头似乎在早些时候就有了。而他竟然到现在才真切察觉, 真不知是卫霖掩饰得太好,还是他平时傲慢惯了, 过于相信自己——白源郁恼地在旁边的水泥墙上用力一捶。

  卫霖去了哪里?

  如果有一天, 卫霖决心离开,那么自己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他。

  白源意识到, 他从来没有完全拥有过这个男人。他们搭档, 他们上床——毋庸置疑, 他们也相爱,可以在战斗时把x_ing命彼此托付,也可以在醒后温柔地交换亲吻说早安。但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

  卫霖并非百分百的属于他。

  作为一个成年且成熟的男人,卫霖有个人的隐私与秘密, 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任何情侣都不可能做到彼此间完全透明,白源这么说服自己。

  但他依然焦躁。

  在他心底深处,始终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越是担心失去,越是要紧紧抓住,所有的偏执与控制欲, 都源自于此。因为卫霖于他而言,不仅是悬崖上唯一的落脚点,更是这个世界还值得期待的唯一理由。

  他希望反过来,自己对卫霖而言也是如此——可这一点至今不能得到确定。

  卫霖说过爱他——屈指可数的几次,不是在别人的脑内,就是在床上被cao得什么话都往外倒时——卫霖当然爱他,但这份爱,能让卫霖为此抛弃一切吗?能和人世间无数的意外、错失、恶意与灾劫抗衡吗?

  既然爱他……为什么就特么不能待在他能看到的、触手可及的地方?!离开之前打个招呼,告诉他去哪儿和回来的时间行不行!

  白先生站在灰蒙蒙的墙壁前,陷入不可言说的忧愤与患得患失的y-in沉之中,直到卫先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喂,白先森,看你这表情,又在脑补些什么?”

  白源毫不犹豫地回答:“在想怎么才能把你铐在我身上——你刚上哪儿去了?”

  卫霖噗嗤笑了:“我这才离开多久,不到一个小时吧,你紧张什么啊!”

  他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去给小叶买衣服,她不能总穿着病号服。”以及去附近的社区医院输了500CC的全血,买了两盒生血宁片。

  “买个衣服要这么久,你还知道她穿什么号码?”白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同时再次想起曾经单位流传过的一些八卦风声。虽然心知瞎掰的成分居多,还是令他感觉不爽。

  卫霖眨眼做无辜状:“目测一下,差不多就行。好啦,进去说话,别站车库门口堵路了。”

  两人回到地下室,刷指纹和虹膜开门进去。吴景函一见到卫霖,劈头就说:“下次你没跟你的饲养员通过气就跑掉之前,能不能留个信息,别连累我挨训。”

  卫霖笑嘻嘻道:“抱歉啦。但饲养员是什么鬼,我又不是猛兽。”

  吴景函嗤了声,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这会儿气色好多了,刚才那是什么脸,白得吓人。”

  卫霖的血管里奔流着新补充的血液,脸色的确较之前红润许多,底气也足了。故而在白源沉下脸问他怎么回事时,轻描淡写地瞎扯了句“来大姨夫了”,差点没把白源气得家暴。

  吴景函吃完午饭不想再吃狗粮,摇头去健身房锻炼那一身(中看不中用的)肌r_ou_。

  卫霖和白源并肩坐下,三天来第一次安安生生地吃了顿饭。

  白源一边把猪肝和菠菜往卫霖碗里拨,一边板着脸道:“贫血就多吃点补血的。”

  “说得好像你不是伤员一样。”卫霖哂笑着也夹了一筷子猪肝塞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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