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整。
新年了。
零时四十五分，E区V路第一别墅三十三号。
推开镶金大门，昔日华丽空旷的大厅此时嘈杂纷乱，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嘤嘤哭泣，一旁垂头丧气的中年男子正在回答小赵询问。
抬眼向楼上望去，围栏边站有几名警员，楼梯口已拉起一道黄黑线。
“哦！尚警官，您来了。”护在黄黑线旁的年轻警员看到来者有些意外。
点点头，尚韵维跨过警戒线直朝前方一小簇人去走。
随着脚步迈进，血腥味渐浓，强烈刺激嗅觉。
“啊，韵维你来了！”眼尖的小高一下看到了尚韵维。
叫声分散了众人注意力，大家这才纷纷转过目光。
“韵维你怎么来了！？”满面疲惫的葛源怔了怔，完全没有想到。
“恩，听说有人被害了，我想看看现场。”尚韵维挤进半个身子，边向内望边回答葛源问题。
浓烈的血腥味正源于眼前，两名死者死状恐怖，面目狰狞。
仰躺在地的男子双眼凸瞪，已无往日清高的脸上此时扭曲得只剩一丝憎恶与不敢置信，除了身下一大滩暗红血迹，自满身血洞喷出的血水也溅染了墙面。
而一身名牌衣裙的女人却面部朝下，从她身下拖出的半条血痕来看，临死前曾做过痛苦挣扎，值得注意的是，女人右手食指努力伸出，拼命似的指向斜前方。
“你假期还没结束，不能……”不等葛源说完，却被尚韵维打断。
“葛队，我假期已经结束了，你放心，我现在恢复得很好，可以归案了。”望了眼小高，尚韵维又继续说道：“如果你坚持不让我负责连环j-ian杀案，那我现在就申请调查这起凶杀案。”
不留退路，案情已经急转直下，不能再浪费时间。
“哎……你啊……”望进尚韵维坚定的眼中，葛源沉默了片刻，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样子案子越来越棘手，那……还是交由你负责吧。现在首先需要确定的是，这起案件是不是和连环j-ian杀案一样属于同一凶手所为，如果是，立刻并案处理！”
“明白！”被重新任用的尚韵维顿时来了精神，马上进入角色。
“太好了韵维，你接回案子我就塌实多了。”小高笑着拍拍尚韵维以示祝贺，“还有，家属已经通知了，估计一会儿就到。哎，虽说晏家平时挺招人烦的，不过出这样的事儿，还是挺……我看最好还是在他们来前把初步的尸检做完，要不他们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肯定得大受刺激！”
为避免血案再发生，知道凶手的动机才最重要。
精力集中的尚韵维没有过多发表评论，只是简单”恩”了一声。
摘掉沾满血迹的手套，张法医站起身开始向葛源和尚韵维汇报结果。
“两名死者年龄大约五十岁左右，都是身中数刀，其中男子致死的一刀在胸口；从女子身上的刀伤来看，都不是致命的，因为她后来还有爬动的痕迹，初步分析应该是因失血过多导致死亡。凶手下刀很凶狠，刺的程度也深浅不一，具体分析我要回局里才能做。”
顺着女人费力伸长的手臂，尚韵维慢慢将视线移至二楼尽头----
两间卧室。
小心翼翼迈过两具尸体，尚韵维来到卧室门前。
推开第一间，室内干净整洁，宽大的软床对面立有一张办公桌，四周深色的书柜里摆有工艺品和部分书籍。
第二间卧室同样整洁，只不过房内的布置风格与第一间完全不同，少了沉稳，多了活泼。明亮的颜色搭配充斥整间房。
了解晏家兄弟的个x_ing，尚韵维轻而易举辨出两间卧室的主人。
“他妈指向这儿……是什么意思？”小高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别告诉我……凶手是他俩之一，或者……两人都是凶手？哎哟……说完我都觉得毛骨悚然，直起j-i皮疙瘩啊！”
回望了眼小高，尚韵维又绕回两具尸体旁，凝视男女的神情和动作良久。
又和晏蔷有关……
男人的憎恶和不敢置信……
女人的狰狞与暗示……
蹲下身，尚韵维以低角度再次向女人手指方向望去。
确切的说，无光的指尖指向的是两间卧室中间的隔墙。
到底有什么用意？
这时，简单询问完的小赵把中年男子带上楼，尚韵维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看向他，问道：“是你报的警么？”
“是我啊……没想到老爷夫人突然……而且还死得这么惨……”中年男子捂住眼，不敢望向横倒的尸体。
“怎么发现的？”尚韵维上下打量了几眼中年男子，神情严肃。
“昨天老爷和夫人说晚上要参加宴会，叫我们不用太早过来，我想十点多到就行了呗，没想到坐的车还半路坏了，等再到这已经十一点多了，本以为会被骂，谁知这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腥腥的怪味，开始觉得是厨房的东西坏了，后来在楼下转了半天也没找到，正溜达着……我当时就站在那……”说着中年男子指了指二楼横栏的正下方，“就觉得有水滴到我身上，这一抹，全是红的！抬头一看才发现那血正往下淌呢，吓的我赶紧跑上楼，就看到老爷瞪着眼睛已经死了。当时看夫人伸长手要够什么似的，我就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可她光直勾勾盯着我，说没说出来就断气了……那眼神太可怕了……我这心现在还不塌实呢，活这把年纪第一次遇见这种事……真受刺激……”
思忖着中年男子的话，尚韵维再次确定时间，“你还记得到这儿的具体时间么？”
“恩……反正肯定是过十一点了，具体时间……十五、二十左右吧。”中年男子思索道。
“你刚才说……夫人像要够什么东西似的？她想爬到哪去？还是在指什么？”不放过男子所说的每一个字，尚韵维忙又提出疑问，这是破案线索的关键。
如果不是在暗示凶手是晏翔和晏蔷，那她想要说的是什么？
“哎哟，这可就难说了，我当时吓得都六魂无主了，您还让我分辨什么动作啊。反正就是手指着那个方向还想爬。”中年男子不停摸着自己的手臂，越回想越冷。
“她指的是这个方向吧？”尚韵维抬手指向二楼尽头反问，“我刚才看了一下，二楼一共有四室两卫，其中一间是他们自己的卧室，自带卫生间；另外一间是书房，这些都在她指的反方向；而另一个卫生间就在他们身侧，那么剩下的……只有那两间卧室了。你既然在他们家干活，一定知道这两间房的主人是……”
“那两间……”中年男子探了一下头，老实交代，“一间是大少爷的，一间是小少爷的。不过他们在外面都有自己的房子，只是逢年过节才回来住，所以房间一般都没人，但我们也会按时清扫。”
“哦……”尚韵维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一会儿再和我们回局里做进一步口供。”
话闭，尚韵维示意小赵把他带走。
望着中年男子下楼的背影，尚韵维转过身对一直沉默的葛源和小高说：“确实如你所说，凶手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个，也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但另外我想到的……会不会他们房间藏有什么东西？而女人想通过这个暗示告诉我们呢？”
“恩……也有可能。那两间房到时候肯定会进去查的。”小高重重点了点头，完全赞同尚韵维的观点。
“好。另外，咱们资料室肯定也有线索，抓紧时间查。”
一直站在一侧的张法医等尚韵维说完才敢打断，“呃，检查都做完了，现在可以清理现场了。”
“那准备收拾一下吧。”葛源退后两步，为拿着尸体袋的清理人员腾出空间。
“等一下。”尚韵维忽的抬手阻拦。
“呃？怎么了？”在场人均是一愣，谁也没敢做下一个动作。
“我想……”若有所思，尚韵维说得不紧不慢，“看看他们两个的反应……”
“啊？让他们看这么惨的场面还不大受刺激？以后留y-in影啊？”清理人员无法理解尚韵维的举动。
“对啊，如果他们是凶手，看到的反应应该会不一样吧……两个都是，就没什么了；就怕一个是，一个不是，或者两个都不是……那就惨了，肯定刺激不小。不过为了能找出线索，咱也豁出去了。”小高扫了眼惨不忍睹的尸体，语气变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