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楚云飞说完就准备走，莫惜华发出了好大一声哀叫，“云飞你不要我了！”那哀怨可怜的森然语气，让闻者无不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可楚云飞与他处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他的这些把戏，连离开的步伐都没有停顿分毫，“快些下来，吃完就赶紧去大厅。”
“我不要！我不要！云飞，你怎么能忍心让我自己爬下来，这里太高了，很不安全啊，而且、而且会勾坏掉衣服的……”莫惜华只差拿出一条小手绢咬着。当时爬上去的时候，他是利索的很，可是现在他蹲在树上就完全不敢往下爬。
眼看楚云飞就要走出视线范围内，莫惜华卷起衣服下摆，咬咬牙，刚抱住树干，还没往下爬，就忽而鞋底打滑，眼看是要掉下去了，他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明明已经走远的楚云飞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迅速折回，足尖轻点，轻易就将莫惜华拦腰抱住，动作优雅轻盈地着地，再放下还有些脚软的莫惜华。
莫惜华的一只手要还紧紧拽着楚云飞的衣领，他讨好般的眨眼睛微笑，“云飞，果然还是你最好了！”
楚云飞冷哼了一声，“多大了，还这么冒失，轻功没练好也就算了，没抱稳树就想下来，你索性往下跳还更快些。”
那还不是知道你肯定不会放着我不管。莫惜华在心里想着，嘴上乖乖回答：“当时没注意嘛……对了，你要我帮你带什么吃的吗？”
“不用。”楚云飞走之前不忘又叮嘱了一遍，“吃完快点来大厅。”
“知道了。”莫惜华用力点头，一副乖巧无比的样子。但那转头就向着厨房而去的背影，可完全跟乖巧沾不上边。只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楚云飞对于自己如同妇人般唠叨的言行，连感慨的想法都早已消失殆尽。从认识莫惜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断卷入遭殃、收拾麻烦、教育莫惜华、继续遭殃、继续收拾麻烦……这一系列循环中。
现在已然过去了十多年，纵使有再多的埋怨也成了习以为常，他只盼着莫惜华早些成家，能让他省心些。
就在楚云飞回大厅坐下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一名婢女匆忙入内，福了福身对秦正道：“庄主，庄里入了一个贼人！”她的声音很低，却掩饰不了神色间的慌乱。
“哦？”秦正扬扬眉头，不以为意。
“厨子说午膳后的点心全数不见了，这本不需惊扰您，但小姐房里似乎有个身份不明的人，管事的不敢惊动那人，命婢子先来报告。”婢女神色急切，“婢子在小姐房外见着了一块点心，但小姐素不喜甜食，奴婢们也不会粗心到将吃食掉在小姐院落里，婢子怕是小姐与什么身份不明的人来往，会有危险。”
楚云飞坐在秦正不远处，耳力极佳，自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现在江湖上一流的高手齐聚山庄，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在此时闯入山庄还跑去厨房偷走点心？不用多加推测他已知道会是谁做出这种事。
虽然表面上做出风轻云淡之色，但实际上，楚云飞连掐死莫惜华的心都有了。他一个堂堂男儿，去人家小姐闺房做什么？要是被秦正抓住，别说是在群雄面前露面了，不把莫世伯的脸面全部丢尽就已是很好了。
为什么莫惜华连吃个东西都要这般不安分？楚云飞在心里直叹气，又闻得秦正说：“我去看看。”楚云飞的指尖不禁颤了颤。
第二章
寻了个由头，楚云飞在秦正略带诧异的神色中，硬着头皮跟着秦正一块儿去了金玉山庄女眷的院落。
几人还未走近，就听见一阵爽朗明亮的笑声传出来。那声音是楚云飞再熟悉不过的，他低着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亲庄主虽然年轻，但是看着恁地威严，没想到年幼时也这般可爱啊。”莫惜华又扔了一块点心在嘴里咀嚼，桂花的甜味充斥了口腔，他坐在床边，乐滋滋的晃荡自己的两条腿，“你们的厨子手艺真不错，可惜你不爱吃。”
秦霓雪倚在床头，笑容透着几分病恹恹的样子，“你喜欢的话，我叫婢女再送些过来。”她细声细气的说到。
“不用不用。”莫惜华连连摆手。现在去厨房，估计出自还在忙活着重新做呢。他在心里想着，一边把最后一块糕点塞入嘴里，还想着此刻是什么时候了，就听见有人敲了敲房门。
“小姐，庄主来了。”婢女在门外说。
呃！莫惜华睁大了眼睛，秦霓雪看看他一副想要找地方躲起来的样子，不紧不慢地细声开口：“我先换身衣服，稍等。”
可是他现在能躲去哪……莫惜华刚想翻窗走人，就听见一声轻咳声。惨了，是云飞……莫惜华当下知道不好，也放弃了躲藏的念头，规规矩矩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秦霓雪不解，又不好再拖延更久，出声让婢女开门。
楚云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莫惜华。居然是女装的打扮！楚云飞在心里已经掐了莫惜华几千遍，可在表面上却是半点神色变化都没有。
“这位是——”秦正觉着这红衣女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能皱着眉头询问。
“呃……我、我叫莫惜花。”莫惜华随口就编了个名字，“我哥就是莫惜华，他临出门前身子不适，我就代替他来这儿了。”
“原来是莫姑娘。”秦正看向楚云飞。方才楚云飞还说这次来的是莫家大公子，结果是莫家的二小姐。他也不再多追究这个问题，转而问：“莫姑娘在我妹妹房中是有什么事？”那口吻，绝对算不上温和，甚至带了质问的意味。
“我只是好奇秦小姐长什么模样。”莫惜华眨了眨眼睛，回答得万分无辜。
楚云飞的额角抽痛。他忽然庆幸莫惜华此刻是女装的模样，否则……他们被乱棍打出金玉山庄都有可能。
“哥，惜花是我的朋友。”秦霓雪道。
秦正闻言立刻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失礼了。霓雪身子弱，还需莫姑娘多照应这些了。”
“不客气。”莫惜华摆摆手，坦然接受了别人的客套话。他看向楚云飞，对方已经气得掉开头去不看他。他干笑了两声，“打扰了霓雪好一会儿，我也该走了。”
秦正点头，“也好。”
下午的时候，不少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高手也陆续到达金玉山庄。一时间，金玉山庄热闹了不止一倍，仆从婢女往来不断，为客人引路去大厅稍坐或到厢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