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狠狠地瞧了眼哪吒，又冷冷地望向姬旦，隐约见他眼中显露当年见姬昌时的复杂眼神。
姬旦忽然开口道：“哪吒，补了天道缺口，是否就能帮你大忙？”
哪吒点点头。
帝辛忽然大笑地嘲讽道：“你们父子口口声声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在孤看来，你们不过是为了权势、为了利益。”帝辛y-in笑地对姬旦说道，“对权势的贪念，你们与我又有何区别？”
“想不到你会入魔。”姬旦少年老成的脸蛋上一脸惋惜。
“追求无上的权势，必定会入魔。若不是你父亲死得早，你敢保证他不会入魔么？”
姬旦摇头道：“你始终不明白你与我父亲有何不同。权势是工具，本该只是用来建立人间秩序的工具。你痴迷于工具之中，才落得逆天而行的下场。”
“呵！”帝辛眸子一冷，“逆天而行，何为天道？现在天道有缺，没天道了！你与你父亲一样自认为识得天道。孤就助你一臂之力，将你送入天道缺口，让你补天道。”语毕，帝辛手上挥起一道黑光，迅猛地扫向姬旦。
哪吒手上一送火尖枪，挡下黑光，护住姬旦。
姬旦淡然一笑，对小凤凰道：“天道有缺，总需有人补上。若我说我有办法补天道，你可否陪我一试？”
“啊？”小凤凰一愣，脑子有些放空，不是很明白姬旦说的补天道是怎么个补法，但他信任姬旦，于是小凤凰不明觉厉地点头道，“试试。”没有半分质疑。
“但此法未必成功……”姬旦伸手抚了抚小凤凰背上的羽毛，叹道，“若是不成，或许你我就要烟消云散。”
小凤凰顿了顿，还是点点头。
哪吒问：“你想做什么？”
“补天道。”姬旦毫无畏惧地望向天道缺口，目光坚毅地说道，“我日思夜想对付天道缺口的方式，已有一些头绪。”他手中取出一个木盒，里面所装的正是姬昌留在灵台上的天运气脉。
“不自量力。”帝辛扬起滚滚黑烟。
姬旦附身抱住小凤凰，道：“走！”
哪吒见小凤凰毫不迟疑地载着姬旦飞向天道缺口，眼中顿时出现小青龙的身影。
小凤凰目光坚定，面对空中那道幽暗恐怖的天道缺口却显得无比自信。
他载着姬旦闯入天道缺口，一个巨大的光波瞬间爆发。
天空咆哮，黑云涌动，犹如怒江倒海。哪吒见状，立即甩出混天绫，缠住在不远处与魔军缠斗的牛妹妹，随即混天绫如红舟渡海，带着他们由空中而下。
哪吒落到地面，伸掌往空中一收，远处万仙阵的戾气黑网被他收入掌中。
“去敖丙那边看看。”哪吒对牛妹妹说。
牛妹妹毫不迟疑，飞身离去。
烈烈寒气从天道缺口击出，似乎要将天地整个击碎。帝辛与刑天离得较近，纷纷被震飞，帝辛一口血吐出，刑天扬手一挥，将两人遁了。
夏耕尸魔力稍浅，被天道缺口s_h_è 出的寒气击中，当场烟消云散。
“砰”、“砰”两声，帝辛与刑天落到地面。
帝辛伸手擦去嘴角鲜血，愤愤地盯着逐渐缩小的天道缺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当前，不论仙魔，皆如蝼蚁。
还未等他醒悟过来，火尖枪已顶到他脑门上。
哪吒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缓缓说道：“没了天道缺口，没了万仙阵，任凭你是魔界至尊，又怎够我这戾气之魔斗？”
刑天冷笑道：“只要本座尚有一丝执念戾气在，日后必定要你烟消云散。”
哪吒摇头道：“你还未明白。你以戾气为魔力之源，而我是戾气之魔。”言罢，他眼神一狠，身后祭出巨大的戾气黑爪扯住刑天的脑袋。只见刑天痛苦不已，面目狰狞，他身上所有的执念戾气在瞬间被哪吒抽筋一般地扯出。
哪吒转过头来，将目光望向帝辛。
帝辛瞪大双目，难以置信地看着不可一世的刑天犹如纸片般地落到地上，曾经狂妄嚣张的刑天如今好似一段枯萎朽木。
哪吒看出帝辛眼中蚩尤的戾气在怒吼，也看出帝辛的恐惧在不断加强，尚未等到哪吒出手，帝辛已受愤怒与恐惧的矛盾在体内撕扯。
哪吒冷冷道：“借来的东西果然不好用。”语毕，他伸出手要吸走帝辛身上蚩尤的戾气。
“小心！”小青龙的声音忽然传来。他刚从牛妹妹口中打听到哪吒落在此处，连忙赶来，却见妲己出手偷袭哪吒。
哪吒反手一掌，妲己瞬间被打飞。
妲己的**受不住戾气之魔这一掌，当场死去，现出狐狸原形。
千年狐狸精爬到哪吒脚边，扬起一张少年模样的脸蛋，哭道：“求你放了大王。”
帝辛盯着千年狐狸，有些愕然。
“哼！你们作恶多端，又是炮烙，又是虿盆，怎么不见你们饶了别人？”小青龙跑过来，上前就是一脚，气哼哼道，“方才你还敢偷袭哪吒！”
帝辛眼神凶狠地瞪着小青龙。
哪吒身子一移，挡住他恶狠狠的目光。
“把他们交给姜子牙。”小青龙道，“我们快些过去，万仙阵那里还有邓九公的军队在抵抗。”
失去了魔族与截教相助，邓九公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撑不到天黑。危机重重的牧野之战就此落了幕。
姜子牙手中的封神榜忽地发出金光，姜子牙打开一看，上面显出此次封神行动中死者的名单。
姬发入主朝歌，第一件事便是打听姬旦下落。
哪吒如实禀报，姬发伤心不已。
城中仍有商军抵抗，免不了又是流血之事。
此番仙界与人族的共业之罪总算告一段落。
姜子牙道：“明日庆功。”
夜里，哪吒问小青龙，他到底是如何控制住万仙阵。
小青龙便将他在戾气黑网下举办了一场仙、妖、人三族大联欢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哪吒大笑不已。
“如何？我没扯你后腿！”小青龙得意地扬起脸蛋，一脸邀功地说。
哪吒摇了摇头，宠溺一笑，道：“没有。”
小青龙很满意，顿了顿，他又有些怅然地问：“你觉得姬旦与小凤凰死了吗？”
哪吒也是面色一沉，叹息道：“不知道。”
小青龙也叹了口气，又道：“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挺怕，怕我自己死了，更怕你死了。”
“你不信我？”哪吒道。
“我当然信你。”小青龙的眼睛亮亮的，他说，“但是你不在我眼前，我难免会有些担忧。若是连这点担忧都没有，那不是信任，而是太冷漠。”
哪吒闻言心中一片柔软，随即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有那么一瞬，心里放心不下小青龙，虽然他也相信小青龙的能力。然而相信与关心，并不对立。
小青龙有些愣愣地看着哪吒。
“你看我做什么？”哪吒问。
小青龙伸手捧住他的脸，左看看，右瞧瞧，说：“你好像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
“不像灵珠子，也与之前的哪吒不同，说不上，反正就是很不一样。”
“可能因为想通了。”
“你想通了什么？”
“你猜。”
“哪吒你变坏了。”
“这话你说过了。”
“……哪吒你变得更坏了。”
☆、第127章 深度告白
牧野之战，不可避免。虽然并非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战, 但在任何战争中, 死亡与哀痛都无可避免。
姜子牙带兵巡视朝歌城, 路边尸骸遍地, 凡人、仙、妖、魔的遗体混杂凌乱。
战争幸存者木然地清扫战场，天边的阳光明亮地洒在路上，恍若要孕育新生的种子。
姜子牙将封神榜上的名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有此前死去的仙人, 也有万仙阵混战时，死得差点让人忽视的余元。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仙命，在天道面前也是无比弱小。
小青龙睡到太阳照屁股了还不肯起床, 他太累了, 唱歌唱累了。
昨夜，哪吒得知他在万仙阵里卖力高歌, 竟也厚着脸皮要小青龙再唱一遍给自己听。小青龙原本不想答应, 哪吒却委委屈屈地表示自己费尽心思灭了魔头，差点就翘辫子了，却得不到小青龙的一点犒赏，又表示这神仙当得好没意思, 然后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小青龙哪里受得了他如此示弱, 无奈下只好又扭又跳地在他面前表演了“小青龙之歌”。
“醒醒。”哪吒的声音。
小青龙翻了个身子继续睡。
哪吒伸手拍了拍他。
小青龙眼睛闭着，面上带着起床气说：“伐商也伐了，魔头也灭了, 我要睡觉啊，别吵我。”
哪吒却又伸手拍了拍他。
小青龙瞪着被子说：“我要睡觉。”
哪吒一点也不恼，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上天庭拿赏赐。”
“赏赐！”小青龙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清醒过来，眼神闪亮地问，“什么赏赐？”
“天庭的赏赐，自然是好东西。”
小青龙一骨碌下了床，满怀期待地说：“我准备好了，走。”
哪吒：= =
两人刚走出门口，迎面就遇上杨戬。
杨戬今日荣光满面，心情大好。他一直将收着玉鼎真人的瓶子带在身上。昨天在他帮助姬发入主朝歌之后，玉瓶忽地金光闪耀，福德圆满——这是玉鼎真人重生的条件。
“哪吒，帝辛说要见你。”杨戬上前说道。
“见我？”虽是问句，但哪吒语气中似乎并不意外。
小青龙倒是很愕然，不解道：“帝辛为什么要见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