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出了是什么？”胡喜媚屏住呼吸追问。
妲己此时完全没了昔日里的娇媚，木木答道：“无手无脚的杨魔君。”
胡喜媚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低声道：“杨魔君不是刑天的得力助手么？”
万万想不到，前几日还趾高气扬的杨魔君，今天悄无声息地就落得如此下场。还有那戾气冲天的黑龙，被夏耕尸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胡喜媚一阵心悸，魔族发展得太快了，如今妖族在他们面前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刑天为什么要杀杨魔君？”胡喜媚问。
“怕什么？”妲己缓过神来，淡定道，“刑天的尊者是我们的大王。”
“可如果他只是变成刑天的尊者，而不是大王呢？”胡喜媚道出了妲己最害怕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说对她恩爱有加的帝辛死了？
妲己顿时加快了脚步，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更多的人，拿到更多怨魂，让帝辛早日出后殿。
邓九公不知朝歌城发生了何变故，却收到一封密令，要他带领军队一路撤退，退到牧野附近。
姜子牙生x_ing谨慎，见邓九公撤军，却不敢贸然前行。正巧，此时忽地下起了鹅毛大雪，无法行军，只好安营扎寨，暂作休整。
小青龙站在高处，目视远方，那是琼莲离去的方向。
“这雪下得蹊跷。”他将殷夫人送他的披风裹得紧紧的，嘴巴躲在披风里，闷声闷气地说。近日，他总能感应到一股不寻常的龙气，令他有些不安。
他托付琼莲带着龙弟弟，送殷夫人先回西岐。他们才刚送走，他就憔悴地怀念起琼莲的厨艺，进而回忆起东海龙宫的生活。
西岐大军离朝歌越来越近，小青龙不由得开始考虑伐商之后会如何……
他曾觉得自己这一世和敖灵有所不同，但却仍摆不脱与敖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从恢复所有前世记忆之后，他对东海的牵挂便与日俱增。这令他哭笑不得，他本该庆幸自己不用背负敖灵的龙族使命，既然放下了，何必再自寻烦恼背上？
然而近日行军，他见到不少从朝歌城中逃出的苦难百姓，个个衣衫褴褛，饱受战争之苦。如此种种，难免会让他想起东海之劫。龙王、龙姬娘娘还有龙族兄弟全都不知所踪。西海、南海和北海据说也已魔化，龙族受难的那些人又如何了？
终究，他还是和敖灵一样，忍不住将复兴龙族当作己任。
“唉！”他叹了口气，自嘲道，“这是龙族共业，并非一人所能背负。个人英雄主义最不好玩了。”他所能做的，只能时等待时机，时机一到，自己才能推上一把力，将龙族从魔族漩涡中拉出。就好比之前姬昌所言，身处于大势的河流中，借对力道划几下船才能控制好方向。
“不冷么？”哪吒走到他身后。小青龙化为人形时怕冷的特点，他一直记着。
小青龙还没回答，哪吒已经下意识地碰了碰他的手，皱眉道：“手这么冷。”
随即，不等小青龙反应，哪吒就拉着他走下高地，往营帐走去。
“你手脚冰冷，难道是因为本体是灵水的缘故？”哪吒问。
小青龙耸耸肩，他也不知道。
他任由哪吒拉着自己，片刻才开口说：“恢复记忆后，我觉得自己活了好长好长时间。但是仔细回想起来，从灵水到敖灵再到敖丙，我并没有过多少好日子。”
“你认为什么是好日子？”哪吒问。
小青龙笑得眼睛弯弯地说：“我们在东海时挖珍珠的日子，还有在乾元山吃莲藕的日子。总之，就是逍遥自在的日子。”
“哦，但我记得，曾经有人说吃莲藕吃怕了，这辈子再也不吃。”哪吒眼带笑意地调侃。
“少挑我的词。”小青龙嘴巴一翘，又说，“还有前世，灵珠子带着敖灵藏起来的那几天。”
“嘘！”哪吒捂住他的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这是个秘密。”
小青龙将他的手拿下，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说：“伐商之后，又会如何呢？”
哪吒微微一笑，说：“会有比你所说的那些都好的日子。”
小青龙却不乐观，嘟囔道：“到时候说不定你还得回去当驱魔都元帅，而我还得背负复兴龙族的使命。就和灵珠子和敖灵一样，几百年见不到一面。你记得我们最长的时候多久见一次么？”
“多久？”
“一百年，整整一百年！后来若不是我寻机偷跑去找你，都不知多久才能见上面。”小青龙一想起敖灵时期忙碌的龙帝生活，就将刚才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身为黄龙帝的自觉给掐灭了。独自背负使命什么的不仅不公平，而且也绝非一个种族最好的发展方式。
“不会了。”哪吒淡淡说道，“一定不会再让你等一百年。”他一手掀开布帘，将小青龙带回营帐中。
“为什么不会？”小青龙有些茫然，“天界的职务安排可不好说。”
哪吒却颇为肯定地说：“信我。”他从不说大话。
小青龙更茫然了，却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好，信你。”
虽然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是哪吒要他相信，他就信。即是信任，也是只存在于他俩人之间的默契。
哪吒见他心情不大好，便没叫他喷火，自觉地到一旁为他生火，又将桌上放着的一块饼拿到他手上。
谁知小青龙眼睛盯着手上干瘪瘪的饼，脸上更愁了。
“怎么了？”哪吒问。
“突然有些怀念龙宫的美食。还有，我当王青辰时，吃过不少现在吃不到的东西。”小青龙叹了口气，咬下一口硬硬的大饼，又说，“最惨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后又失去。这就是重生者的命。”
哪吒听他为了吃一口，用上这哭笑不得的认真语气，忍不住笑出声。
小青龙却白了他一眼，然而因为哪吒笑起来实在太好看，便原谅了他。
说起来，哪吒以前都不爱笑，但现在对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想到这，小青龙还有些小得意。
哪吒手上拨弄着柴火，又觉得敖丙挂念美食的模样有些好玩，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才恋恋不舍地将眼神收回。
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又觉得好笑，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汪汪汪……”营外突然传来一阵狂躁的狗吠。
一道黑影冲入他们的营帐，哮天犬吐着舌头朝小青龙身上蹦。
小青龙被吓得弹起身子，连忙将它挡开。
哪吒眉头一皱，手上一指，哮天犬被一团黑气定在半空，动弹不得。
“哮天犬怎么了？”小青龙跳到哪吒身后问。
杨戬追了进来，无奈道：“不知为何？哮天犬体内的妖气忽然有些抑制不住。”
哮天犬跟着杨戬，也算了是玉虚宫门前狗，应该走的是修仙的路，虽是妖族出身，但身上的妖气早就得到很好的控制。今日却突然发狂，也无法化为人形。
哪吒闻言，掀开营帐布帘，抬眼看了看天空，说：“莫非与这空中异象有关？”
近日天降大雪，黑色浓云久久不散，一路从天道缺口前往朝歌。
他停了停，又说：“那道黑云似乎是在掩盖什么。”
“天有异象，又是和天道缺口有关，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小青龙一凝眉，他对天道缺口实在有些y-in影——那日差点就被金灵圣母推上去补天道。
“我去看看。”哪吒话音刚落，已经脚踏风火轮朝空中黑云飞去。
“我也去。”杨戬咻地也脚踩祥云飞去了。
“喂！”小青龙无语道，“我不想去啊！”
“好好待着。”哪吒远远地回了一句。
但小青龙望着哪吒远去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化为龙形，往那处让他头皮发麻的天道缺口飞去。
☆、第122章 动用戾气
天道有缺，魔气横生。
不只是哮天犬, 所有低级修行的生灵受到黑云魔气影响, 都出现狂躁暴戾的倾向。
小青龙追上哪吒与杨戬时, 天边滚滚黑云与他们还隔着一段距离。然而,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靠近，黑云顿时犹如一片茫茫黑海，汹涌地翻滚起来。
小青龙嗅到四周充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不禁有些震惊——黑云中除了血腥味之外, 竟然还有一股带着强大煞气的龙气！这正是近日让他时常挂念起龙族而心绪不宁的源头。
哪吒感应到有股磅礴浩大的魔气，正从天道缺口源源不断地涌入黑云之中。万物有灵, 天道缺口这种异象更是蕴含诡异力量。
天道缺口、黑云、邓九公驻扎之地牧野，朝歌……哪吒直觉这几处似乎有所关联, 但头绪却好似埋在混乱的线索之中, 暂时理不出来。
滚滚黑云不住地向外漫延，哪吒看出藏在黑云中的东西在不断变大, 黑云是受了他驱使而不住往滚动。
哪吒道：“这黑云好似活物, 它似乎能吸收天道缺口的魔气。”话音刚落，黑云中似乎有某物忽地明亮起来。
杨戬顿时心口一疼。
“怎么？”小青龙问。
“黑云中有东西可催化体内魔气的力量，哮天犬的异化果然与它有关。”杨戬面色惨白，极力在压制体内躁动的魔气。他自己也是半魔之体, 在阵营中还没有反应, 但如今靠得近些，也有些受不住。
一声咆哮突然从云中发出，滚滚黑云快速动荡起来, 躲在里面的东西呼之欲出。
云中明亮的东西逐渐清晰，那是一双巨大的眼睛，确切地说，那说一双深不可测的龙瞳，冷酷、冰冷、嗜血一般地望着他们。
杨戬与这双龙瞳对视一眼，顿时一阵心悸，他慌忙移开目光，但脑中却不断出现那些曾经嘲讽他半魔之体的声音，以及玉鼎真人死在他怀中的沉重打击。
魔气勾起他心中的愤怒，而愤怒正逐渐吞噬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