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来临那一夜 作者:小合鸽鸟子【完结】(8)

2019-06-22  作者|标签:小合鸽鸟子

  许曾谙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西梓,对方注视着自己时眼里的冷漠让他心里咯噔,也毁灭了最后一丝可能。

  就是那个白玛。

  八年前的金城Cao原,越野车驾驶室上的白玛把吉他放回后座然后下车,坐到了林西梓边上。牧区没人查驾照,他已经开车给两人当了一天导游,今早也是白玛开车送他们来看日出,他们面前的那片Cao原就是白玛家的牧场。

  白玛熟稔地掏出两根烟,递给林西梓一支,他没带打火机,等着林西梓打了火机,也叼着烟凑过去。

  “你们这……”许曾谙一脸纠结,“都没吃饭,就抽烟。”

  “小朋友你不懂,空腹抽个烟,生活赛神仙。”白玛说着,眼瞅到林西梓的新火机,拿过来把玩,“哥们你这火机酷啊。”

  林西梓一把夺回来,他不是小气的人,这么紧张反而有猫腻。白玛来了兴趣,“呦,谁送的?从没见着你这么宝贝过什么东西。”

  林西梓不回答,看了眼许曾谙,笑得眉目舒展。

  “哥们这日出太失败了,还不如跟你在车里睡大觉。”林西梓道。

  “那你是没有发现美的眼睛,不信你问问小同学,好不好看。”白玛说完,许曾谙也很配合地点头。

  “再说了,我那是在争分夺秒练琴,你们就等着吧,我白玛以后可是中国摇滚第一人。”

  “就你?”林西梓嗤笑,学着白玛说话的习惯,“摇滚就算了,咱们先好好佛(说)好普通话。”

  “欸欸欸林西梓同志,”白玛不服,一本正经,“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举报你破坏民族大团结,我这是天赋,得天独厚,你见谁说话这么有地域特色的,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我白玛以后组乐队了,就叫‘金兰河’,摇滚我只唱金城话。”

  “行着呢,作为你最好的兄弟,等你这一天,”林西梓拍着胸脯保证,“你一半票卖不出去我买一半,八成票卖不出去我买八成,九成九卖不出去……”

  “诶我说,”白玛直起腰,作势要靠近林西梓,“哥们你这是巴不得我票卖不出去!”

  林西梓反应快,早早伺机起身,见白玛要动连忙跑下Cao坡,白玛在后穷追不舍。许曾谙坐在原地,看着两人隔着距离,憋不住笑地用金城话互损,他也笑,他是见了林西梓和白玛,才知道原来有个深交的挚友是这样。当金城Cao原的白雪皑皑终于被初生的太阳染上薄薄一层金,两个少年也追逐着跑到对面的河流边。

  那Cao原上细细弯弯的涓涓支流一路向前,它将汇入汹涌的金兰河,一路南下,势不可挡直至唯一的入海口,数千年来唯一的尽头——海洲。

第9章

  既然确定要约拍,宁歌便先回去换了身衣服,是条浅色的长裙,外面批了件羊毛开衫,很适合五月的海岛。林西梓穿得也休闲,他颜值能打,穿什么都养眼。许曾谙都不知道多久没添过新衣服,穿来穿去都是洗到发白失弹x_ing的棉T,和那两人一比,平平无奇。

  说是拍两个人,上岛之后许曾谙其实更多是在拍宁歌,她不怕镜头,状态也好,五官也上镜,很快就有了满意的几张。林西梓不是没有入镜,宁歌想老板肯定是第一次拍情侣,所以觉得不自在,不然不会拍自己的时候好好的,还会提醒自己什么角度更自然,可要是林西梓站到了旁边,老板连话都说不利索,只知道按快门。

  等拍得差不多了,已经快到两点,宁歌本想请许曾谙吃顿饭,许曾谙谢绝,劝他们赶紧进场。

  许曾谙把他们送到了音乐会入口,正要离开,听到工作人员用大喇叭喊:“打火机禁止带入场内。”

  他看到林西梓脚步一停,手下意识地c-h-a入裤兜。

  “先生你是带了打火机吗?如果贵重的话您可以旁边的寄存处,不然检票后在安检处是直接缴收不退回的。”工作人员提醒。

  林西梓少有地沉默,手也一直没伸出来。

  “先生?”工作人员又提醒了一次,“您可以放在旁边的寄存处。”

  许曾谙走过去:“你要是嫌麻烦,要不我帮你先保管,你们晚上出来之后我再还给你。”

  “你先给老板吧,”宁歌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许曾谙伸出手,手心朝上放在林西梓面前:“你要是信得过我……”

  “不用,”林西梓打断,只见他掏出什么东西,一甩手扔进旁边半人身高的的垃圾桶,然后重新握住宁歌的手,“走吧。”

  许曾谙站在那儿,良久才将手缩回来,擦了擦腰间的衣服。

  受台风预警的影响,“海岛之声”音乐节的人流量差强人意,但邀请阵容确实抢眼,还是有不少死忠粉冒着天气风险来一睹喜欢的歌手真容。一看入场后的购物摊位上的应援排和贴纸就知道,有不少人和宁歌一样,专门来看金兰河乐队。

  准确地说是来看乐队的主唱白玛。

  宁歌逛了一圈也买了些周边,是面不大的旗帜,上面写着“地主家的白玛”,宁歌看着这字自己都忍不住笑:“等金兰河唱得时候我一定要跑到最前面挥这个!”

  “地主家的白玛”其实是个梗。多少独立音乐人穷得只剩一把吉他,金兰河乐队作为一支大势而又年轻的纯藏族摇滚乐队,个个父辈都是承包了牧区的,所以作为主唱的白玛首当其冲成了被调侃的对象——不好好唱歌,就要回家继承农场了。

  宁歌其实也就过过嘴瘾,金兰河乐队的演出时间是六点,真等他们开唱了,她到底是大家闺秀,肯定不会到舞台前头和那些人一起手搭着肩像磕了药一样摇头晃脑。她和林西梓和很多情侣一样,准备坐到密集人群的后方,这样既能看到舞台,也不会拥挤。

  就在找合适位置的时候,宁歌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真是巧了在这儿碰到连云骁。

  连云骁坐在野餐布上,旁边端坐地那位不用猜,一定是陈悠了。

  “连学长你们不是来拍婚纱照吗,怎么也来看音乐节了。”

  “早上就拍完了,本来准备回去了,才知道这儿有音乐节,就来看看了,”连云骁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主要任务是拍照片的。”他指了指自带的野餐布,“和你的朋友一起坐啊。”

  宁歌坐下,告诉连云骁她在山成民宿听到看到的,连云骁笑:“世界还真小。”

  “这位是你男朋友?”连云骁问,看着并没有坐下的林西梓,他打着伞,刚好能罩住坐下的宁歌整个人不被晒。

  “诶呀就是朋友,”宁歌介绍,“叫林西梓,西北的西,树木的那个梓。”

  连云骁看着他,嘴角一勾:“这名字挺有意思。”

  这时候陈悠一拍连云骁的肩,她之前注意力一直放在手机相册上,闷闷不乐:“你看看婚纱摄影师发过来的原图,和你刚才给我在音乐节娱乐区拍得,这能是一个人吗。”陈悠把手机给宁歌看,“小学妹你也看看,这什么直男审美,没一个角度对的。”

  宁歌抿着嘴笑,陈悠翻得那几张照片已经够惨不忍睹了,好好得大长腿愣是被连云骁拍得画风清奇,比例五五开都没有。

  连云骁心里也苦,他已经很努力了,但拍照真不是他的强项。

  “学姐要不我给你去拍几张。”宁歌站起身,然后扶起陈悠,陈悠本来还是一脸嫌弃看着连云骁,见着他眉头拧巴反思样,本来就不是生气,现在更是没脾气。

  “那我和小学妹去拍照片了,你们两男人聊一聊。”

  “好好好,”连云骁冲她们摆摆手,目送到她们走远,然后慢慢收了笑。

  连云骁站起身,林西梓也收了伞。

  “世界还真小。”连云骁说,“我以前也知道一个林西梓,我那个朋友也是这么介绍,西北的西,树木的那个梓。”

  连云骁说:“要是放在八年前,我一直以为我要是和那个林西梓见面,得打起来。”

  “八年前我也会这么想。”林西梓坦诚。

  “不,林先生,”连云骁说,“是我想揍你。”

  连云骁很少有这种体验,他在辩场上口吐莲花,生活中也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可此刻,他觉得语言是如此匮乏,根本宣泄不出他最真实的愤懑。

  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连先生,”林西梓也不恼,“有什么恩怨,咱们说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真动拳脚,吃亏的是你。”

  “你就不想问一问,许曾谙这八年发生了什么?”

  “那与我无关。”林西梓没有马上回答。

  “也对,你们就住在许曾谙店里,他要是想告诉你,也不用我多说。可如果我那时候就知道你对我误解这么深,我就应该找机会当面和你澄清解释。可是许曾谙删了我所有联系方式,都在一个班,我走到他面前他都不抬头看我。我是他在海洲唯一的朋友,他为了你,为了你能信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他可以找我说话。”林西梓说,“而不是你。况且我们现在讲八年前的事,还有意义吗。”

  连云骁一笑:“你就当我是气不过,说胡话。”他看林西梓的眼神带着怜悯,“你难道对他,一点感情都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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