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 作者:余酲【完结】(24)

2019-06-22  作者|标签:余酲 娱乐圈 年下 都市爱情 虐恋

  “别看他整天挂着脸,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暖男。”无脑夸队长总不会出错。

  接着镜头给到上铺的隋懿,宁澜说队长有独门下床绝技,隋懿便长腿一伸从上铺跳下来,顾宸恺也从低矮的床上纵身一跃,十足耍宝,宁澜捧场地给兄弟俩鼓掌。最后顾宸恺按照安琳的指示给舍友一人分了一袋零食,包括宁澜,两人还不咸不淡地尬聊几句,才把这个虚伪造作的PART揭过去。

  当晚刚好有AOW在6月初录制的某综艺播出,安琳多留了一会儿拍七个人一起看电视的日常。

  该电视台的节目以后期剪辑浮夸著称,其中一段陆啸川和方羽为争抢同一条游戏线索箱的片段被拉进慢放足有一分钟,看到陆啸川把方羽压在身下的迷之姿势,特地来宿舍配合拍摄的方羽本人脸都黑了,别开头闷不吭声。

  一个半小时的节目,宁澜的镜头意料之中的最少,只在陆啸川即兴RAP他帮忙打节拍的时候得到几个特写。

  播完后送安琳到楼下,她单独把宁澜拉到一边,说:“粉丝们不明真相,可我们都知道那事不怪你。张梵姐让我跟你说,宸恺小孩子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宁澜乖巧地点头称是。

  安琳把话带到,拎着摄像机准备走,想想又回过头来,忍不住说:“以后上节目得学会来事,尽量多展示自己,不是让你像宸恺那样搞事情啊……虽然后期会剪辑,但是你光站在后面做背景板,不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嘛,培训时教的那些你都忘啦?”

  宁澜摇头,忘倒是没忘,只是他没有资格和立场去争取镜头。

  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接下来的日子晨钟暮鼓,千篇一律。

  AOW的首支单曲过了宣传期,8月上旬几乎没有集体行程。高铭接了一档舞蹈节目,每周都要去外地录制;陆啸川从ShowCase之后安静如鸡了一阵子,最近又故态复萌,从偶尔夜不归宿变成不见人影,和方羽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顾宸恺小少爷找到新乐趣,天天抱着吉他去找老师学习;隋懿则准备进组,开始研读剧本。

  日常训练之余,宁澜就跟王冰洋小朋友一起玩耍。王冰洋弄来一套手柄游戏机,两个人没事就蹲在客厅里打,小朋友活力无穷,打通宵都不嫌累,宁澜也爱玩,可惜精神到底不比十来岁的小年轻,好几次歪在沙发上快睡过去了,还被王冰洋拖着继续撑着眼皮对战。

  这天半夜,宁澜听见耳边有人压低声音说:“他困了,让他睡吧。”

  他确实困,白天练舞练到半死不活,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被人扶起来跌跌撞撞往房间走,脑袋支在扶他的人肩上,恍惚中只察觉到这人不是王冰洋,那小孩没这么高。

  他被放在床上,这人还知道拖一下他的后脑勺,避免直接一脑袋栽下去。

  宁澜眼珠在眼皮底下滚动,眼前似乎能看到一个轮廓,再一转,又看不见了。

  隋懿给他盖上毯子,刚要直起身,宁澜的一只胳膊突然伸出来,抓住他将要收回去的手。

  隋懿看着那双眼睛睁开,黑润的眸子对上自己的,条件反射地屏气敛息。

  这些天以来,他跟平时一样,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当好AOW的队长,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躲。佯装研读剧本需要安静,避免跟宁澜共处一室,甚至每天早早上床,尽量不跟宁澜单独面对面。

  每每回想,他都觉得自己那天可能是疯了,居然把那样的话脱口而出。

  更可怕的是,他并不觉得后悔,哪怕知道自己的行为不仅不像个英雄,而且幼稚非常。

  隋懿其实能察觉到宁澜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比如此刻,宁澜在似梦非醒中嘴角上扬,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大拇指顺着无名指往上攀爬,轻缓地挠了一下他的手心,让他立刻想起昨天在练习室,看到陆啸川调皮地从背后偷袭宁澜,把宁澜挠得咯咯直笑。

  那个时候他的心情没来由的不悦,暗自琢磨许久也没找到原因。现在他忽然明白了,他潜意识里已经把宁澜揽到了自己的臂膀下,认为他是自己的东西,希望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

  这个认知让隋懿更加急张拘诸。说到底,他与那些企图用钱掌控别人人生的人并无二致。这是控制欲、占有欲还是其他的什么生而为人的劣根性在作祟,以他目前的经验急急去分辨,等同于雾里看花。

  就在隋懿迷茫的分秒间,宁澜张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眼中湿意更盛。他松开手,往里侧翻身,只留个背影给隋懿,拉长声音说:“晚——安——”

  熄灯后,万籁俱寂。

  侧卧而眠的宁澜睁开眼睛,又闭上,如此往复数次,也未能排遣那股束手无策、层层叠叠缠绕在心上的压迫感。

  如果隋懿能对他坏一点,他反而会觉得轻松也说不定,至少不用想着如何应对,也不用想着要拿什么来偿还。

  来源于本质的温柔,最是悄无声息,也最让人无法抗拒。

第22章

  隋懿进组之前,张梵给AOW全员接了一档新综艺。

  是一个脱口秀节目,每周会邀请嘉宾围绕某个主题一起谈天说地。AOW七人分成两坐,主持人是一男一女两个名嘴,录制现场胡天侃地打打嘴炮,气氛还算融洽。

  才艺展示环节,方羽和顾宸恺的合唱引起台下鼓掌欢呼,王冰洋也表演了魔术作为个人技,虽然紧张嘴瓢说成了“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蘑菇”,反而引得现场笑声不断。

  到后半部分即兴访谈,女主持人以豪爽泼辣著称,毫不掩饰对隋懿的喜欢,见缝插针地追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隋懿按照公司给的范本背了一遍,女主持嫌他敷衍,说这个答案台下每个姑娘都对得上,非要他说实话,隋懿没法,加了一条“眼睛漂亮”。

  女主持夸张地找镜子检查自己的眼妆,坐在后排的宁澜抬手摸了摸,指尖将将触到眼角下凸起的那颗小痣,就飞快地放下,把手背到身后。

  录制后半部分给AOW集体表演空出了时间,在后台换衣服化妆时,宁澜接到了没事从不联系他的母亲赵瑾姗打来的电话。

  “臭小子你脑子被驴踢了啊?供宁萱那个死丫头出国念书?有这钱为什么不打给我?老娘苦了一辈子连首都都没去过,你这个小白眼狼,到底是不是我生的?”

  责骂连珠炮似的往外蹦,宁澜捂住话筒,避开人群走到角落里,问:“从哪儿听说的?”

  “还想瞒我是吧?在你叔家楼底下碰到死丫头,问她干嘛去呢,她说去上什么托福班,你当老娘没念过什么书就不知道这班上来干嘛的吗?他们家哪来这么多钱送死丫头去喝洋墨水啊,还不是你给的吗,啊?”

  聒噪的大嗓门刺得宁澜耳膜疼,他把手机拿远了些,心想母亲这辈子的所有机智怕是都用在绞尽脑汁跟他要钱上了。

  宁澜无奈道:“我只给她报班的钱,能不能考过还不一定。”

  赵瑾姗不依不饶:“报班的钱也不该给!她没爹还是没妈啊,轮到你给她出学费?”

  “那我没爹还是没妈啊,轮到叔叔婶婶把我养到成年?”宁澜道。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不多时便传来抽泣声:“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叔婶养你有功,我这个当妈就什么都不是啦?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是谁?你那个该死的爹发酒疯打你的时候护着你的又是谁?小没良心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宁澜捏捏眉心,他就知道说出来会是这么个难以收场的后果,刚才心头躁意翻涌,一时没忍住。

  已经说错一次,他不想再多言语,沉住气直接问:“要多少。”

  赵瑾姗立刻收了哭声,报了个数字。

  宁澜连用途都没问,直接挂掉电话,手机转账。

  他知道自己这样无底线纵容会让母亲更加肆无忌惮,可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如果不遂了她的愿,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她什么没脑子的事都干得出来。

  五年前他刚到首都某酒店做服务生,岗前培训三个月薪水较低,他把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全打给赵瑾姗,她嫌少,觉得宁澜藏钱了,宁澜跟她说不通,干脆不理她。谁知她不知去哪里查的电话,顺藤摸瓜一直打到酒店老总的办公室,说他们这儿有个叫宁澜的员工不仁不义,不赡养卧病在床的母亲。事情闹得酒店上下人尽皆知,领导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质疑,最后上岗考核没过,拎着包灰溜溜走了。

  现在他做着一份更注重形象的工作,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能给就给吧。

  宁澜看着手机银行上的卡内余额,明明是挺大的数额,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没经过任何付出获得的收入,在别人眼里可能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在他眼里却是沉重的负担,他想光明磊落地活下去,首要条件就是谁都不欠。

  所以哪怕隋懿不说,他也会还的,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

  节目录完已是日暮西斜,录影棚外面有粉丝蹲守,有几个还包了车准备跟他们的保姆车,AOW七人分别上了三辆出租车,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遁走了。

  他们还要赶回去开直播,今天是陆啸川的生日,没办生日会,总要给粉丝们一个热闹的机会。

  地点选在公司的一个会议厅,厅内布置一新,墙上贴着“生日快乐”四个彩色大字,蛋糕也在隔壁房间准备就绪。

  距离直播还有一个小时,寿星陆啸川瘫坐沙发上兴致缺缺,扫一眼屋里的人,问:“姓方的呢?”

  安琳答:“回家去了,说晚点过来。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开始。”

  怪不得那家伙一个人坐了最后一辆出租车,原来是要跑。陆啸川心情更加阴郁,烦躁地捶了下沙发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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