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他眯着眼睛问封真，“你又在怕什么？”
封真很慢的摇了摇头。
这里的人除了常明洛，其实封真都可以不在意。但就算是常明洛，也跟封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很不一样。
封真第一次见到的常明洛礼貌客气，优雅疏离一身气场，像是总裁文里走出来的总裁，像是最遥不可及的那颗星星。而后认识的人跟常总裁是南辕北辙的人。
缠静那时说，“明洛是个好孩子，好到能回应绝大多数人的期待，可绝大多数人并不能让他产生期待。”
最开始的那些不是□□，不是假的，虽然并不是用来从群体x_ing中保护自己的手段，仍然是作为人格面具的，常明洛生活的一部分。
封真缩在柜子里想，我的什么部分让你有了一点预期外的期待了吗？
那一点期待，够不够让你真的喜欢我呢？
“大概，就是像小孩子在闹脾气吧。”封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最开始觉得是因为我过于羡慕大人的世界，感受着自己与真正成人间的差距，于是对能见到他与常识格格不入的状态感到欣喜，不然就一个劲的觉得你这样就没办法跟我好了，觉得你把我扔在身后了。其实这些差距本来就有的，只不过一直被我忽视了……但我其实是真的很喜欢他，他的缺点在我的眼里都算得上是加分点，那些光鲜亮丽的社会成功人士的部分反而让我觉得陌生和……我不太想和那样子的常明洛亲近。”
“小孩子啊……”兰琨在封真语无伦次的心路历程里眯着眼睛掐灭了自己抽了半截的烟，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对谁，“你知道吗，其实‘小孩子’的定义非常宽泛，因为大多时候只是那些自诩为成熟的人很自以为是的给身边的人下的评级。我这样做过，之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再犯，所以有些话你听听就好，知道吗？”
他抱着手臂望着天空，那里有零星的星星，孤零零的闪着微弱的光。“人跟人之间是不一样的，这世上没有完全相配的人，所谓的灵魂伴侣更多的是人际关系的一种理想状态。达不到这个标准也不用太沮丧，只喜欢对方的部分地方也没什么不正常，哪怕你只喜欢他的缺点……虽然我也不是很能理解，但也没有什么不正常。”
兰琨对着向他们走来的人笑了笑，转回头对封真说，轻松的语调里藏着几分认真，“人的喜欢是没有错的，错的只有去喜欢一个人的方式，而你的这一步还没有好好迈出去。”
封真还没彻底搞明白这话的意思，就见兰琨已经向着朱墨走了过去。
他习惯x_ing的抬了点头，抱着胳膊对朱墨笑，“刚才常明洛跟你们说了什么？”
朱墨倒没有什么想瞒着兰琨，他问什么说什么，“洛洛让我教他学做饭。”
“是吗？这句话我可是等了十年了。”
封真不小心听见了这段对话，心理咯噔一下。
朱墨没看见阳台上的他，对着兰琨继续说，“我叫他下次可以先看看视频，然后试试凭手感。”
兰琨失笑，“你又糊弄他天赋异禀能无师自通？”
朱墨眨眨眼，很诚恳的回答，“他本来就是啊。”
封真趴着栏杆心里泛酸，想，反正我不会对着常明洛无脑吹。
☆、第 13 章
常明洛是能在自己办的生日会上第一个回家的人，这也是他能在其他人开始拼酒的时候开车带封真回家的原因之一。
两个人都沉默着，面对今天的聚会都有些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路上的灯光砸在车玻璃上，一道道残影掠过，像猴子捞月后的倒影残片，却温暖很多。
“朱墨他男人你今天也见到了，他比朱墨大九岁，之前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人都觉得他们走不远。”常明洛在十字路口的红灯马上亮之前停了车，摸着方向盘呼了口气，“现在差不多过了有十年了。”
封真咽口唾沫，瞥他一眼，“……这种事告诉我，真的好吗？”
常明洛表情不甚在意，“像这种八卦，不就是离了人在背后议论的吗？”
“也不见得。”封真又想起了什么，坐在副驾驶上傻乐，“哎，静姐说的，你以前真的偶尔还会翻翻总裁文？那你当时是什么心态？”
“……优越感吧。”常明洛等前面的人都过去了才慢悠悠的打方向盘，嘴角稍微弯起一点，“比如这精虫上脑的二傻子绝对不会是我。”
“那你喜欢我什么？”封真忽然侧头看他。
我们差七岁，我们差了一道社会的门槛没有迈。如果……如果真的能修成正果，你觉得我们走得远吗？你还记不记得是你先说喜欢我的？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喜欢你……这些问题清醒时封真或许会想。但现在他脑子有些乱，思绪团成一团，堵的他直犯困。
常明洛顿了一下，半张脸陷在夜晚的y-in影里，“声音和长相吧。”
声音？长相？都只是一个人的一部分。那现在，你有喜欢上我吗？
这个问题没来得及问。
封真猝不及防的睡在常明洛新买的迈巴赫里，好像什么都吵不着他。常明洛动作很轻的熄了车，拿着手机琢磨着今天晚上几个人给自己发的短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或者该叫受宠若惊？
常明洛下巴支在方向盘上看着封真，跟他平常的样子又略有差别，一双眼睛玻璃珠一样几乎一动不动，他问的很轻，“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一直以来常明洛也知道自己平常的样子，大概——不怎么讨人喜欢。他喜怒无常的厉害，毛病很多，生活态度大多随心所欲，不出太大的格，但看上去或许不能让人觉得多舒心。相比较来说全心工作状态的样子倒比较容易让人接受。平常人对他的印象他倒是不在意，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说好听点也勉强可以评价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手机屏上的一列短信抬头都标着靳勤缠静和兰琨的名字。不同于缠静不动声色的关心，靳勤几十年如一日的暴躁关怀，兰琨更像是在幸灾乐祸，难得一见的话唠里显示了他之前憋的估计不轻。常明洛懒得做总结和提要，于是直接下车给朱墨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兰琨，常明洛在跟他吵了半天之后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轻轻拉开车门，就着亮白的月光在推醒封真之前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一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单会喜欢上我人生中乱糟糟的那部分。”
酒精的作用让封真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到上午。
常明洛穿了身不是太繁复的正装，轻轻但持续的敲着他本来就开着的房门，以那种封真最应付不来的态度问他，“愿意跟我出去约会吗？”
封真趴在床头想，常明洛这个状态或许是他最没办法拒绝的也说不定。
之前没发现，其实常明洛为了维持这个一本正经精英范，脸上是带着点妆的。效果像是photoshop里的锐化图，本来不是很锋利的线条经过修饰，像打磨过的刀剑一样显出了摄人的样子。
封真坐在车上不着边际的想，按有始有终的规律，要是他想在今天跟我分手的话，我要不要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
兰琨给他的建议是好好想清楚，喜欢常明洛很可能就像是生病一样：最开始觉得生病放假很好很新鲜，即使是生着病还激情澎湃觉得自己一定能撑过去，可到了最后所有的耐x_ing都会被一点点消磨掉，你对他的好奇心和新鲜感早晚会用尽，然后在他一身的小毛病里，消磨掉所有的好感。这些是可能发生的，他说，你要知道，并且做好准备。
所有的人好像都觉得封真喜欢常明洛是在包容他，就连工作室里的小金毛也在初步了解情况后说，“不是啊老大，那是你没见过平常的妹子有多好，才会在这一棵梧桐树上吊死，年纪轻轻的多给自己点机会不行吗？”
关机会什么事？
封真想，我只是喜欢他，喜欢他是他。
☆、第 14 章
封真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练出来了，能准确的知道大少爷板着脸的时候高不高兴。
他系安全带时把这话跟常明洛说了，常大少开车的空余瞥他一眼，“有什么好得意的，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喜欢我。”
封真愣了一下，到他停车的时候人都有点懵。
常明洛做事心血来潮的厉害，餐厅老板没接到预约，见到他的时候赶忙迎了出来，陪着笑问他带了几个人。
常明洛看了眼里面的客人，皱了眉，指着一个地方说，“那是我的位子。”
老板看着那里的客人掌心冒汗，小心的问，“……常总换个地方行不行？我们楼上有单间。”
封真看着常明洛挣扎了一下，估计心里对与陌生人接触的厌恶跟顽固的强迫症交锋，最后还是放弃了，没有看老板却转向封真，“我带你去其他的地方？”
封真没意见。其实他对吃要求不高，现在最大的希望也只是常明洛给自己烤一个跟昨天兰琨带着的那个一样的蛋糕……真的很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溶，就算不喜欢甜食也得在评语后面补一声“好”说话才不算违背良心。
老板也没意见，客人他都惹不起，彼此间能没矛盾他很高兴。毕竟生意还可以以后做，招牌有个万一就得砸。
唯一有意见的是现在坐在常明洛喜欢的位置上的人。看着像暴发户二世祖的人三根手指拎着个酒杯走过来，人有点醉，杯子里酒晃了晃差点往常明洛身上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