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就现在来说，于止水觉得章贺钦就是这样的小孩，尤其是在来俊丞介绍之后。
所以他对这小子x_ing趣很高，但培养的兴趣是一点都没有的。
可现在他倒是觉得有些有意思了。
章贺钦的身体以r_ou_眼可见地绷紧了，于止水嗤笑一声松开手：“不要像个雏儿一样，过来。”
青年的表情有一瞬间似乎十分微妙，但下一秒他就恢复了正常，跟着人一起迈步进去。
一进门，章贺钦就楞了一下，眨眨眼回头看门牌。
的确是表演教室，可看着占据了前后两整面墙的镜子，以及四面墙边上一圈的扶手。
于止水发现了他表情里些微的不自然，忍不住挑眉：“你不会不知道表演教室就是这样的吧？”
“……”章贺钦若无其事地转头装作无所谓的模样，眼见着小孩又开始闹别扭了，于止水忍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你还是在这里呆两天比较合适。”
小孩似乎是不乐意了，拧着眉看他，于止水叹了口气：“至少先让你弄懂表演需要会什么，而不是一头热就冲上来……兴许你是那种有着绝佳天赋的演员天才，但只有天赋是不够的，还要有大量的练习，明白吗？”
章贺钦默不作声颔首，身体紧绷着，于止水也知道是为什么。
很显然，这间表演教室先前在忙碌着什么，原本应该是很热闹的场面，十几个少年少女围成了一个圈，中间空出的位置里一个身材瘦削的卷发眼镜男人站着，似乎是准备讲什么。
于止水和章贺钦从外面进来之后，里面所有人无论在做什么事，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这边——或者说，是看向于止水，等着他的指示。
显然，在这里于止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对于这种一片寂静里集中目光的注视，章贺钦似乎还有些不习惯，于止水轻声道：“这只是个开始。”
说完这句，他扬声问：“老林，有空帮我给新人做个检查吗？”
被称为老林的瘦削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新人，c-h-a班生？”
“不好说，”于止水含糊答，“你先看看吧……这期新人里有没有好苗子？”
说到这句的时，那群少年少女似乎都轻微s_ao动了一下，老林瞪了他们一眼才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慢悠悠回答：“都还可以，还得再养养才知道。”
于止水的眉头轻微皱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颔首：“知道了，你过来。”
他后一句话是和章贺钦说的，老林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笑容满面颔首：“形体方面很不错，好苗子啊好苗子……让我们来看看你其他方面有没有惊喜。”
章贺钦看了一眼于止水，迈步向前。
老林笑呵呵拉着小伙子做个简化版的艺考，做完之后满头大汗转身：“于总，您这是哪儿找来的人才？”
“怎么？”于止水抱臂在一旁似笑非笑，其实说这些也是随口，毕竟他刚才可是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
“不，只是……”老林瞥了一眼紧绷着脸的章贺钦，叹口气摊手：“刚才一切您都看见了，他可能并不适合演艺圈。”
第4章 第 4 章
第4章
“为什么？”
两个人转头看向问话的章贺钦，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很是认真，嘴角紧抿着，有些执拗，他们对视一眼。
老林犹豫了一下：“你想听实话？”
章贺钦看了看于止水似笑非笑的表情，认真点头。
老林叹了口气，直接拿起台本。
这是他随手拿过来给章贺钦测试用的，演员说来轻松，但实际上在声乐、台词诵读、形体展示和本身最重要的表演上都要有所涉猎，因此他直接找了一个平时用来给自己的小朋友们考试用的台本给人做测试。
测试结束了，老林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于止水给耍了。
他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朗读课文的好苗子？？？？
这台本念得就像是什么听力考试的材料一样标准清晰，听着是很舒心，然而一想到这是一场即兴念台本，老林就觉得自己要心肌梗塞了。
“你的表现实在是……太平淡了。”
“演员是很严肃的职业，表演者需要用到自己的身形体态、语气、声音、神色表情等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带动自己的情绪进入角色当中，甚至是成为那个角色本人。”
“而我在你的身上完全看不到这种投入，全部都是照本宣科，我明明给你的是一段很壮烈的台词，可你念出来就……唉。”老林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于哥儿我亲爱的，你这是给我带了个台本宣读机来吗？”
这也是于止水在一旁忍笑的原因，一段很简单的台词这个人就像是朗读课文一样念出来，虽然说这也不乏为一种特色，同样也有很适合这种路数的表演，但接连试了好几段不同风格的台词都还是这样就让人有些无奈了。
顿了顿，老林很是肯定地表示：“而且你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一毫投入其中的感觉，也没有自己在表演的意识和形态，念台词真的就只是在念台词而已，就比如说我那些崽子！”这么说着他的手直接指了一下那圈少年少女，搞得那边的人都轻微s_ao动了一下。
“虽然他们演得很烂，动作青涩表情也很不自然，怎么看都很浮夸，但至少他们是有‘我在表演’的意识的！”
那圈人群立刻发出了很不满的嘘声，于止水摆了摆手他们也飞快安静了下来，只是怨念的眼神一直往这里飘。
于止水挑眉看着他：“你的表现并不算差，这点我承认……虽然还无法和那些科班出身的相比，但适当培育的话，未来的成就一定不下于那些人。”
现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于止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同样也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哦，看来面前这个眨巴着眼睛看他的狼崽子除外。
“其实你刚才的那念白，我觉得还挺不错的，”于止水也没有解释，翻了两页递给他，指了指上面的一段话，“等一下再念一遍，这次压低声线，不要那么字正腔圆，你的声线很适合这种台词。”
章贺钦的声音很低沉冷冽，就像是在烈日暴晒时当头而下的一盆冰凉的水，直接让人一个激灵，然而这份清冽里还带了变音期特有的低沉和些微的嘶哑，仿佛是冷冬深山里的溪水从不平的岩石上冲刷而过一般。
或许也正是这份清冷才让于止水在他刚才念这段对白的时候眼神恍惚了一下。
老林伸过脑袋一瞅，“啊”了一声：“这段啊！其实我也很喜欢！”
章贺钦直接眯起眼睛看他，神色中分明就写着“不信”，毕竟刚才老林几乎是直接否定了他作为艺人的存在价值，直接在他面前关上了演艺圈的大门。
“你别不信啊，”老林一笑，很是随意地环上了于止水的肩，“你的声线最适合的就是这种念白，因为和这个人很像……我说的是这段台词的拥有者。”
章贺钦眯起眼睛盯着他看，老林被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有些不自在，松开了于止水上下看看：“怎么？我身上有什么？”
“不，你身上什么都没有。”于止水低笑出声，他似乎知道是为什么……那小子的手不着痕迹地捏着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能很直接地感觉到他的存在。
“淘气。”于止水轻轻在他的手心刮了一下，不咸不淡地道。
章贺钦也知道见好就收——大概吧，他很是自然地接过了台本，看看老林又看看于止水：“我没有在表演的意识？”
“嗯哼。”于止水微笑颔首。
章贺钦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一个很是诚挚的笑容：“我是新人，对这种都不太理解……可以请于老师为我演示一下吗？”
哦豁。
老林只来得及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然而下一秒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那群年轻学生们不干了，兴许是为了报复老林先前的那段话，又或者是实在对于止水感兴趣，他们竟也跟着起哄了起来。
“于老师，请你为我们展示一下吧！！”
“就是啊于老师，拜托了！！”
演艺圈外的人对于止水这个名字肯定并不熟悉，而他们这些已经有了些许基础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是谁呢？
他的演技在那唯一一部电影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就算是这么多年他的演技退步了，马屁难道他们还不会拍吗？
毕竟无论演技怎么样，于止水本身的经纪人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光看他这么多年来为演艺圈培养出了多少影帝影后天王巨星就知道了！
于止水倒也没想到会被起哄，然而今天他心情的确不错，冲着章贺钦微笑了一下，接过台本：“那我就来演示一下，什么叫‘演戏的意识’？”
在众人的欢呼和鼓掌声中，于止水快速浏览了一下台本内容，接着冲老林颔首，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老林一摊手，直接冲着学生们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于止水闭上眼，再度睁开时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态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