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陆陆续续地上菜，秦墨把茶杯的位置移了移，方便服务员上菜。秦墨看着对座的顾景涵，“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决定要去。”
“差不多就这么定了，做老师在哪里都一样。”
秦墨问：“在哪里？”
“P区的一所私立高中，离这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P区还挺远的，那以后可就不能经常见面了。”秦墨感叹道。
顾景涵顿了顿，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秦墨淡淡一笑，举起手上的茶杯，“既然如此，我以茶代酒，祝愿你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顾景涵无奈地笑了笑，“你别说得跟马上要离别似的，我要等八月份才去报道，还有五个多月。”
秦墨放下茶杯，“那你这五个多月有什么打算？”
“找实习或者兼职先做着。”
这个时候找兼职和实习并不难，顾景涵在招聘网上投了几份简历，第二天面了试就确定了下来。
在一家公司做销售经理助理，主要是负责销售经理的一些资料整理，平时要是有客人过来，他还需要跟销售经理一起参加会议，整理会议记录。
早上销售经理跟顾景涵说有一个大客户今天早上十点钟会过来公司开会，正好人事部平时负责泡茶泡咖啡的同事请了假，于是泡咖啡的事就落在了顾景涵身上。
在茶水间冲好了咖啡，顾景涵端着托盘进了会议室，进门那一瞬间，便愣住了。
坐在会议室里面的人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眉心蹙起，这说明他不高兴。
销售经理看向顾景涵，介绍道：“夏总，这是我的助理，小顾。”
夏南寻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顾景涵先挤出了一个笑，“夏总，你好。”
顾景涵淡定地端着托盘走过去放下，双手端着咖啡杯的杯托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夏南寻的旁边。再将另外一杯咖啡放在销售经理的旁边，最后那一杯留给自己。
会议桌呈长方形，为了方便记录，顾景涵坐在销售经理的旁边，夏南寻正好坐在他的对面。
销售经理准备了PPT，做了简单的开场白之后，直入主题，向夏南寻介绍公司的一些背景资料以及实力。
顾景涵很认真地做着记录，夏南寻却没有认真地听，端着咖啡视线偶尔扫过在做笔记的顾景涵，脸色从头到尾没有缓和过。
突然，销售经理停了下来，示意了手上的资料，语气里压抑着一分怒意，“小顾，这两份资料为什么少了一页？”
顾景涵接过他手上的资料，看页码确实是漏了一页，“抱歉，可能是打印机坏了，漏了一页，我再重新去打印”
销售经理白了顾景涵一眼，像是在责备他办事不利，但看在夏南寻在场，没说什么，让他重新去打印。
顾景涵站起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夏南寻。
他最不想的，大概就是在夏南寻面前出丑。
会议进行了一个半小时，到了中午中餐时间，销售经理想邀请夏南寻一起用餐，夏南寻拒绝了，销售经理送走了夏南寻后又折回了办公室。
过后，销售经理也没再提资料缺页的问题。
因为今天的会议以及会议资料整理，顾景涵的工作未能完成，额外无偿加班两小时。
在外面吃了快餐，转一路地铁回到住处，夏南寻比他还早来到。
“为什么瞒着我去工作？”
顾景涵觉得这个问题有一点好笑，“我并没有瞒着你。”至于为什么没跟他汇报，那是因为知道夏南寻不会感兴趣。
夏南寻挑起一边眉，“我不是说过，让你继续考研？”
顾景涵在门口换了拖鞋进门，“我也说过，比起考研，我更想去国外留学。”
夏南寻脸色更加难看，“在我面前，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顾景涵没接话，进了房间，拿了浴袍进了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夏南寻就站在浴室的门口，递给他一块干的毛巾，“明天把工作辞了，留在家里好好看书，准备考研。”
顾景涵接过毛巾挂在脖子上，头发还在滴着水，“如果，我说不呢？”
“如果你觉得钱不够用，下个月我再加五万给你。”
顾景涵冷笑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你搞清楚，我不是你养在这间豪华公寓里的宠物猪。”
“然后？”
“没有然后，我有自己的人生，我要走自己想要走的路。”顾景涵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头发，突然一股力拉住了自己的手臂，下一秒，顾景涵已经在一个温热的怀里。
头上的毛巾掉落在地，顾景涵觉得被他钳住的手臂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夏南寻怒道：“想要走自己的路？翅膀硬了，就想要飞？”
顾景涵强忍手臂上的剧痛，抬起头看着夏南寻，语气像是自嘲，“我觉得我跟你根本没必要吵架，吵架这种事情，是两口子才会做的事。我们到底什么关系，靠什么维持，你和我都清楚。”
夏南寻顿了顿，渐渐松开他的手，顾景涵退后了一步，看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毛巾，转身去了隔壁的客房。
顾景涵连头发都懒得吹干就躺上了床，看着天花板入神。
过去四年，他和夏南寻从来不吵架。他们之间的肉体接触，比语言交流更多。夏南寻身上哪里有一颗痣他一清二楚，但是对于夏南寻这个人，他几乎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收藏有点少，留言有点少 TAT
第6章 chapter6
夏南寻的事业，家庭以及过去，他从来不过问。
他唯一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个人的名字，他叫做夏南寻。
四年前，他第一次遇见夏南寻的地方是在一家高档酒吧。高考分数出来后，他的分数上了重本线，比他小几个月的表弟张晋柱考上了2B线，一年将近两万的学费。
报考志愿的那一天，舅母饭桌上说了半个小时，她说你舅舅的那点工资还不够补贴家里用，你弟弟考上了大学，学费交不起还得到处借，所以啊，我们家实在承担不起两个大学生的学费。
顾景涵不傻，舅母的话已经足够直白，他不能上大学。
班级群里的同学都在讨论着哪一间高校的饭堂最好吃，哪一间高校的美女最多，哪一间高校的校园环境最好。
被同学问到要报哪一间学校的时候，顾景涵支吾了很久，他说还在看。
自己偷偷攒起来的零花钱，一共也就两百来块，零零散散地，连一张整的都没有，那是他所有的积蓄。
在第一批本科报志愿的最后一个小时，顾景涵花了两块钱去网吧给自己报了志愿。走出网吧的那一刻，心里百味陈杂。
学费他查过，一年五千多，加上住宿费一共是六千五。
为了在开学之前凑齐学费，他应聘了G市工资待遇算好的高档酒吧，做了一名普通的服务员，每天工作到凌晨三点。
高档酒吧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上有钱人，其中就有夏南寻。
他忘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了，只记得习惯每天都来酒吧的夏南寻喜欢端着一杯百加得朗姆酒坐在位子上，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
半个月后，夏南寻请他喝了一杯朗姆酒，不知道是他酒量太差，还是被夏南寻那张俊俏的脸所迷惑，他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走了，并发生了关系。
那是他的第一次。
有过一次的肉体接触，就会自然而然地又第二次，第三次。
再后来，他住进了夏南寻特意为他买下的豪华公寓。
夏南寻并不跟他一起住，一个星期来一两次。顾景涵曾想过夏南寻不止他一个床伴，他就像是古代的皇帝一样，可以按照心情每天临幸不同的妃子。
顾景涵做了一个梦，梦里，夏南寻温柔地吻着他，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那三个字，足以温暖他的整个世界。
睁开眼，梦醒了，才明白过来，是假的。有人还说，梦里的事和现实是相反的。
顾景涵的头发已经干了，头有点微痛，他扭开房门出去，夏南寻已经穿好西装皮鞋，站在客厅外的阳台上，端着一杯咖啡。
他竟然自己会泡咖啡了。
喝咖啡的人转过身，看着顾景涵片刻，“我不阻止你去工作，但是，你要是不工作，我养得起你。”
顾景涵似乎觉得自己还在梦里，他怎么觉得夏南寻的这妥协的句话，很别扭。不像是他平时的风格。
顾景涵意思意思地说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