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 作者:贺喜【完结】(40)

2019-06-21  作者|标签:贺喜 娱乐圈 年下 竹马竹马 武侠

  他们还聊未来。

  凌宝儿在电视上看到了Mimi要和那位「军仔」结婚的消息。他立马将此噩耗禀报Christian,并掏心掏肺道,如要抢婚,随时奉陪。

  Christian说,逢场作戏而已。哥哥仔咪当真喇。

  凌宝儿问,那你就这么看着女朋友嫁给别人?他现在也学着说国语,因为他妈妈喜欢,说是认祖归宗。

  Christian说,军仔是我关门弟子,他知道分寸的——我对他很放心。

  凌宝儿又问,那以后怎么办?

  Christian露出一个厌厌的笑,等他们离婚吧,应该不会很久。我还准备了一份礼物,等到婚礼那天送给他们,看杂志怎么写!

  两人同笑。

  Mimi婚礼前一天清晨,凌宝儿母亲出街摆摊,不慎被车撞倒。凌宝儿急忙赶去医院,这是卧底以来,他与Christian第一次分离。

  好在母亲并无大碍,下午凌宝儿急忙赶回别墅。谁料他刚一踏入门槛,就有secure来报,说有人请Christian上游艇,说要出海垂钓,没带一个同伴同行。

  凌宝儿心觉不好。他入屋开了保险柜,取出一支枪来,急忙动身去到码头。

  凌宝儿到码头时已是傍晚,远远望见游艇甲板上有人食烟,再走进一些,他才看清那人面貌。

  凌宝儿的人缘也并非一直这么差,他在校时有一班伙计,大家关系亲密,其中一位师兄成绩最好,毕业后分去了O记,虽职位不同,但情谊不改,大家一齐宵夜时常j_iao换情报——因此甲板上那人的脸他很熟悉,在O记各类文件榜上有名,其人绰号「飞机」,平常字头中都叫他Jet。

  凌宝儿掏出证件冲上甲板,他冲Jet喊道,皇家香港警察!唔该攞身份证出来望下!

  Jet好似一瞬被烟头烫到,手指一抖,香烟落地,惊讶地望向他。

  凌宝儿又将话重复一遍。

  这时有人从一层船舱中冲将出来,是几个帮派打手似的人物,可为首的那一个人,凌宝儿很熟悉。

  于是他惊道,林师兄?!

  话音未落,Jet已从背后锁住他喉。

  凌宝儿醒来时,手脚已被捆住,身子则被缚于一张椅上,而Christian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生死也难辨。

  林师兄与Jet一行人在离开前,在屋中烧起了炭,又把门窗紧紧关闭,过不了多久,他二人就会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凌宝儿办过这种案子,那案子也是……

  到了此时,凌宝儿神智渐不清醒,再不能想起任何过去的事,他享受过的人生仅有二十年,因此他死前的走马灯,较世人来讲也格外短。眼下他两颊飞红,呼吸困难,心里只抱怨道,死相咁蠢,呢次真係瘀到贴地!(死相这么蠢,这次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二十年花花世界在脑中飞来转去,在真正闭上眼前,一句话在凌宝儿脑海中不停响起。那句话或许是妈妈教他说的国语;或是Christian劝诫他的“唔好心急,或早或迟”;抑或是那夜一个温馨的询问——

  有D嘢,唔理结果係好定坏,其实做嘢嘅人都好努力,好俾心机,不过结果就唔係人可以控制到。所谓成事在天,你话係咪?

  可惜他没来得及回答,便又眼皮打架,再次入眠。

  [1]守水塘:香港警匪片经典梗,指发配边疆。

  [2]八仙饭店灭门案:即澳门著名的人|r_ou_叉烧包案,此处拿来一用。其余案名均为杜撰,亦有其梗的来源,大家可以猜猜。

  作者有话说

  上半部只得一个番外,即是这篇,讲了Christian的一些故事。

  江湖水深,每个事件都是冰山一角。

第四十章 岁岁平安

  王丽军是被咯醒的。

  他伸手进被窝里,摸索一阵,掏出一看,是盘磁带,上书「Leon王骊君 国语j.īng_选」,还配了张王丽军搔首弄姿的图片。

  王丽军再定睛一看,原来床尾摆有好几摞磁带,他翻看一下,竟然全是王骊君国语j.īng_选。看到这么多的自己同时搔首弄姿,这还真让人有点不适应。

  王丽军怎么也想不到,在过去几千个r.ì夜里,陈梨把他当做唯一的j.īng_神寄托。因为他母亲生前就很喜爱王骊君,而他父亲和王骊君确有几分相似。父母故去后,陈梨寄人篱下,他根本无力自立,外人的开解也只是隔靴搔痒。在无尽的低沉中,他只好封锁对外j_iao流,投身想象世界,以幻想追星来抵抗现实。反正大家都追王骊君,不差他一个。

  在他的幻想里,王骊君具有他父亲的人格,能在脑海里随时和他演出许多父子情深的戏份。偶尔走火入魔,陈梨甚至会对着海报叫爸爸,但他叫之后会立马钻进被窝,羞耻得无声尖叫,直到闷得不行,才会探头喘口气。

  对早熟的人来讲,意 y- ín 特羞耻。但这其实没什么,毕竟满足幻想是偶像的唯一功能。只是这个幻想,过于悲剧了一点。

  王丽军翻看磁带时,陈梨就已醒了,但他紧闭眼睛,缩成一团,尴尬得要死,不敢承认那堆磁带是自己的。他对“爸爸”,其实有种近乡情怯的滋味儿,更没想到自己能躺在“爸爸”怀里睡一晚。虽然王丽军睡觉不老实,害他一晚被踢下床三次,但他对此也绝无抱怨之心。

  好在王丽军没追问那堆玩意的来历。接着他们起床洗漱,各换衣服,陈梨赶着去练功院,脚底抹油溜了,留王丽军在原地慢慢捯饬。

  及至捯饬好了,这还不算完。他离去多年,此时荣归故里,按宅门规矩,得去给几个老得出不了门的长辈请安。他一路上又遇见好些同辈,握手鞠躬直折腾到十来点,这才到饭厅用早饭。

  这是第三批早饭。第一批供小孩吃,他们坐科,天不亮起床练功,艰苦卓绝,j.īng_神旷世,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是也;第二批供大人吃,他们上班,管剧院大事小情,管宅门生老病死,作息算是正常;第三批供闲人吃,吃闲饭遭人歧视,身上没落点残疾的还真不敢随便吃。

  王丽军正吃着闲饭,豆浆配油条。旁边一女眷问,您还想吃点什么?

  他脑子没转,下意识说,好不容易回来,想吃点涮羊r_ou_。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要换成以前练功时候,师父怪笑着问,您老想吃点嘛?要说想吃涮羊r_ou_,当场挨顿毒打——败家子儿,你见过谁家大清早起来吃涮羊r_ou_?

  但那女眷连忙应声,赶紧吩咐人下去安排,说中午就能吃上。

  油条泡在豆浆里,眼见着软了,王丽军一筷子扎进去,半天没能把油条捞起来——他愣了。原来有许多事,在不知觉间,早已千变万化。

  王丽军吃完饭后,急忙逃离饭厅,因为在那儿他受宠若惊,感到极不适应。

  他出了饭厅,走在抄手游廊上,庭中满是白雪,雪里嵌着鞭炮红纸,只有散碎几点,像过年的预告。

  越过积雪中庭,王丽军远远看见,好像有人蹲在垂花门下,走近一看,竟是陈梨。

  王丽军问:“嘿,你不是练功去了吗?”

  陈梨猛地抬头,他看见,在满地雪光中,他的爸爸含笑背手,正埋头看他。

  陈梨顿时如堕梦幻,他喃喃道,爸爸,爸爸。

  好在他警醒,一个爸字还没出口,连忙改口叫一声,小舅舅。气若游丝。

  他又嚅嚅道:“去晚了,练功院门儿关了……进不去。”

  王丽军心又一碎,连忙安慰:“到时候我跟你师父说说,就说是我耽误的你,没事儿。”同时他思维狂奔,想着讨好的办法,一分钟后,他试问,“想放鞭炮吗?”

  “我不喜欢放鞭炮,放了就没有了。”

  “起码鞭炮响过嘛,图个热闹,这就够了。”

  “只响几秒钟,没意思。就让鞭炮在那儿吧,我们别去动。”

  王丽军又愣,半晌后,他说:“你说这话,和我一个朋友很像。”

  可他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Christian是爱惜烟花,怜其短暂;而陈梨是不求曾经拥有,只求天长地久。前者豁达,后者逃避,个中区别,还是很大。

  他们自此再无对话。而就在垂花门庇护之下,两人一立一蹲,望着庭中。雪又下起来了。

  他们看了一阵,没过多久,有女眷跑来,她说,有人候着,在外宅花园,说要见王丽军。

  王丽军心里骂,不是说了叫在外面等吗。他急忙走出内宅,到了外宅花园一看,一个人站在树下,黑大衣肩上堆了雪。

  那人听见人声,转过身来,面色雪白,眉目深刻,是一张外国面孔。

  乔卫东转身见是他,j.īng_神一凛,连忙拍拍袖上白雪,收拾出一个媚上的笑,跟参见圣上似的,就差打个千儿了。他知道自己的不妥了,眼下是为了请罪而来。

  自打王丽军北上,乔卫东的r.ì子就过得稀里糊涂。就连占士·高柏飞也问他,你还不收拾行李,等什么呢?英国还要不要去了?

  乔卫东总叹气说,快了,快了,我这就回去拿文件。

  等到截止递j_iao材料那天,乔卫东还是被逼去取文件了。他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没找见,一番翻箱倒柜后才想起,东西可能在王丽军的宅子里。

  于是他又驱车上山,进了山顶宅子翻找,最终在王丽军的床头柜里找见了。他翻着抽屉,心里很恍惚,他一直想着要和王丽军一起移民,现在一个人走,他想不出未来会怎么样。

  他终于找到了身份证明,却发现证明下还有些文件。他拿出一看,发现是一份司法判决。

  判决书上显示,王丽军早在一九九二年就提j_iao过向英国的移居申请,申请在九三年被拒绝。判决称,移民局发现Leon Wong该人为香港黑帮成员,除从事黑社会活动外,还为帮派拍摄电影洗钱,因此该申请不予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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