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站在角落的程景瑞全身一怔，本就无血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医生！绝对还有办法的是不是。”薛亦翔不由提高声音。
医生摇摇头：“一会儿病人会送去加护病房。”
“医生！！”
医生离开后，唐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就像一座石像，纹丝不动。
程景瑞拖着步子，红着眼眶走到唐华身后：“叔叔，羽诺……”
“你走吧。”低沉的声音又苍老了几分。
程景瑞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唐华，眼眸中溢满痛苦：“叔叔，你让我留在这里陪着羽诺吧。”
“不必了，我们唐家的事与你无关。”
“叔叔……”
唐华慢慢转过身子，脸色难看的看着程景瑞，眼中的威严竟有了一丝裂痕：“从你们开始我就知道，我只当羽诺年纪小，由得他胡闹，现在搞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放过我儿子吧……”
闻言，程景瑞一怔，看着眼前这位驰骋商界的男人，用着温和的语言祈求他离开自己的儿子，他竟无地自容。
是他，造成了这一切，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眼角酸涩，无措的退后一步，低声道：“我明白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手术室，痛苦的吸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不舍的离开了医院。
一步，两步，三步……
脚下就像注了铅一般沉重……
明明是恋人，现在自己只能像一个外人一样，狼狈的离开。
轰隆，一声巨响。
大雨倾盆而下。
程景瑞一个人失神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将自己全身打s-hi。
“病人后脑有血块……”
医生的话像一把刺刀，狠狠的扎进程景瑞的左边心房，疼痛难耐。
那是自己还未表明身份时，唐羽诺第一次救自己受的伤吧。
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是你这个小傻子在救我。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般，程景瑞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在雨水里，他痛苦的紧闭双目，死死的咬着下唇，想缓解心口的疼痛，却发现毫无作用。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寒意侵袭身体，寒凉如冰。
“羽诺，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你答应过我的，要和我一直在一起，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我已经没有爸妈了，我只有你一个了，你不能丢下我……”
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和唐羽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我好想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等着你，可是我就连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儿都办不到……
即使这是一份见不得光的爱情，我也想要守护。
羽诺，我会等你，等着你醒过来，等着你醒来履行我们之间的诺言。
凌晨时分。
偏僻的街道，昏暗的地下室。
那个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正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脚边还躺着那根混着血迹的铁棍。
周乔失力的跪在男人面前：“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一切！！”
嘶声力竭的质问，似乎想为破碎的灵魂找一个宣泄口。
男人身体不停发抖：“妹妹痛苦，哥哥不能让妹妹痛苦，那个男孩是罪魁祸首，他们死了，妹妹就不痛苦了，哥哥疼妹妹。”
看着男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周乔大笑：“我竟然会让你来看着他，哈哈哈，是我疯了，是我疯了……”笑声伴着肆意的泪水。
男人慢慢爬向女人，然后畏畏缩缩的拍了一下女人的脑袋：“妹妹不哭，哥哥爱你。”
周乔苍凉一笑，最后靠着男人，放声大哭。
昏暗的地下室，藏着肮脏的罪孽。
第56章 突然转变
程景瑞失魂落魄的坐在座椅上，看着堆积在桌前的资料，他有些恍神，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整理这些，满脑子惦记的都是病房里的唐羽诺。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五天，从他回来以后，他就再也没见到周乔了，用心一想，就知道，周乔哪怕再j.īng_明，她把这样的手段用在唐羽诺身上，必定没有好下场，唐华人前和颜悦色，但毕竟在商界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也绝不简单。
而这五天，每当下班以后，他总会情不自禁的路过医院，站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直到看着唐华离开以后，他才会偷偷的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苍白无力的小傻瓜，一站就是一晚。
唐华每天都会在医院守着唐羽诺，程景瑞每次只有趁他离开以后，他才有机会溜进病房陪着唐羽诺，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月，就连医院的护士都慢慢熟悉了这个男人。
“小傻瓜，你都睡了好久了，你知道吗，大白杨告诉我，你这次考试又考了全系第一。”低沉的嗓音在唐羽诺耳边响起，他握着他微凉的手心，轻声道：“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奖励，你想要吗？想要就快点醒过来吧……”
看着戴着呼吸机，紧闭着双目的唐羽诺，微微一顿，随后勾了勾嘴角，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小声道：“没关系，我会等你的。”
白色的病房，心电图的嘀嘀声格外明显，看着上面正常的起伏，程景瑞垂下眼睛：“羽诺，我好想你……”
查房的小护士经过房间，看着男人的背影，莫名有些难过，她认得他，每天都会趁病人的父亲走了以后才会来，明明看着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眼睛里却总是有一股散不开的忧郁，他每次都会坐在病人床前和他说好多好多的话。
起先有些好奇他俩的关系，后来知道后，有些诧异，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轻轻走过去，站在程景瑞身后：“你这么爱他，他会醒过来的。”
程景瑞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护士，随后了然，感激的垂下头：“谢谢。”
护士点了点头，便安静的离开了病房，没有过多打扰。
病房门悄悄关上，男人同往常般，安静的坐在病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唐羽诺。
……
第二天清早，唐华比以往来到更早。
刚一走到病房，便碰上即将离开的程景瑞。
看到来人，程景瑞脸色一变，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叔叔……”
唐华平静的看了一眼程景瑞，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绕过他，径直走到唐羽诺身旁，细心的帮他理了理被子，眼中毫无波澜。
病房的门大大开着，程景瑞有些懊恼，大概摸清了唐华来医院的时间，所以忍不住多呆了十分钟，却不料撞个现行，如今自己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唐羽诺的父亲。
“叔叔……对不起……”窘迫的喊了声，打算转身离开。
“程景瑞，等等。”
听到唐华的声音，程景瑞一顿，握着门把的手有些颤抖：“叔叔？”
唐华转过头：“我们谈谈吧。”
医院花园的花朵，因为寒冬，早已凋零，但花园中却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唐华与程景瑞并立而坐。
程景瑞感受着身旁唐华的强大的气压，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的抓紧裤子。
唐华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平静道：“程景瑞，从你们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从来没有阻止过吗？”
程景瑞咽了咽口水，不知如何回答，当初知道的时候，也有些诧异，但那时因为担心唐羽诺，根本没心情去探究原由，而现在再一次面对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都有些紧张：“我不知道。”
唐华道：“起先我很不满意你，因为你种种的行为让我质疑了你的人品。”
闻言，程景瑞有些无地自容，他知道唐华说的是他女装那一档子事儿，那时自己确实欺骗了唐羽诺。
“可是，后来我不止看见了你的改变，更知道你是真正的对羽诺好。”唐华深吸了一口气：“作为父亲，我和世上所有的父亲一样，排斥你们这样的感情，打心底不愿接受。”
听着唐华平静的声音，程景瑞面色一白，抓着裤子的手心不由收紧。
“可是，我迟迟未c-h-ā手，一是打算等羽诺毕业再说，二是，因为我大儿子的事，我不想因为我的压力让羽诺伤心，明明知道你们是错误的，却依旧放任你们的这段关系继续。”唐华语气渐渐变冷：“可是，最后，羽诺出事了。”
“对不起。”程景瑞眉心一紧，脑袋越垂越低。
他愧疚更心痛。
“作为父亲，我有权利阻止你们，作为唐华，我更有办法让你们这一辈子都见不到面。”唐华的语气毫无波澜，却让程景瑞听得紧张：“但现在，如果你有办法兼顾公司，并且照顾羽诺，让他醒过来，或许我的想法会变。”
话音一落，程景瑞猛然一怔，他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华，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