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在镜中 上 by:渥丹脉脉【完结】(10)

2019-02-08  作者|标签:渥丹脉脉

“嗯?”

“我们萍水相逢,你却专程约我去听音乐会,无论如何,这是我的荣幸。”

“那……既然你礼拜天晚上没空,现在呢,有吃晚饭的空闲吗?”

“我已经吃过了。”

“喝杯茶?”

“这个点我不喝茶。”

“做爱呢?”

周昱的笑容褪去了几许,这让夏至莫名有些得意。但这时周昱又轻描淡写地开了口:“我不喜欢太缠人的男孩子。而且你该找人多练练,在床上痛得哭,总是扫兴。”

夏至的身体微微一晃,他咬了咬嘴唇,朝着周昱又走近了几步,直到近到彼此间的表情连着夜色也难以帮忙粉饰了,才又一次开口。他的声音非常轻,像怕惊动那些隐藏在黑暗深处看不见的精怪似的:“……你愿意和我练吗?周昱,你喜欢我的身体,是不是?”

说话间夏至能闻见周昱身上烟草和香水混合的气味,这让他想起周昱房间里那张软得如同流沙一般的大床,床单上也是这样的香气。与那张床联系在一起的回忆让他的声音因为渴望而低沉,身体的深处泛起了颤栗感,一阵冷一阵热,夏夜的晚风拂过,这么轻柔,却又让他的皮肤隐隐作痛。

周昱沉默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深了,手指毫无预兆地抬起夏至的下颔:“恃美行凶,这可不好。”

夏至飞快地眨了眨眼睛,明亮的光从眼底深处浮了上来:“我不缠人,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也不过夜,还有,我跳了快二十年的舞,我学什么都很快。”

第三章

在陌生的床上很难睡得安稳,在陌生人身边尤其。

夏至迷迷糊糊醒来时觉得灯光刺眼,一会儿才发现是来自自己这一侧的台灯。翻身关灯时牵动筋骨,动作一滞,他不免懊恼地想下次还是不要夸海口,到底不是学杂技的,也早就过了十几岁腰最软的辰光。想到这个,几个小时前说过的过句“不过夜”也浮上了耳畔,夏至的手从开关上缩了回去,他坐起来,扭头去看另一侧睡着的周昱。

床很大,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足够再平躺下两个人。夏至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凑近过去,想看清楚点周昱的脸——这是上一次他没有机会做的——周昱睡得很沉,睡着了的他不再微笑,反倒是蹙起眉,像是有难以纾解的心事。比起额头上的痕迹,他嘴边和眼角的纹路还要重一些,夏至知道这是时刻微笑的人常常会有的勋章,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见过自己睡着的样子吗,有人为他拍一张照片吗?

念及此夏至不免笑了起来,明明对方在睡,他却不知道怎么有点不好意思多看下去。他拧身在床头的杂七杂八的安全套润滑剂水杯纸巾手表眼镜里翻找到自己的手机,电子屏幕上闪现着两点二十,他匆匆下了床,拾荒一样捡起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的衣物闪进了浴室。

怕吵醒周昱,夏至没用吹风机,衣服是很早就脱掉的,再穿上也还清爽,收拾好自己后他又一次站到床边,隔着一步的距离又看了好一会儿周昱。他很高兴周昱睡得沉,这样这些默默注视的时光都是自己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夏至才强迫自己从这样沉迷的观察中抽身而出,他知道自己该走了,临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半跪下来,轻轻地亲了一下周昱垂在床边的手。

回到家里又是一场昏天黑地的沉睡,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夏至饿得几乎下不了床,直接在床上叫完快餐后他倒头又睡,直到门铃声再一次把他叫醒。

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饿过,身心皆是如此,一顿饭吃得浑身是汗,胃里沉甸甸的,四肢却没有力气,慢慢的,他才感觉到力气从胃流回身体的其他部分。力气恢复后夏至进浴室又冲了个澡,经过镜子前时他停下了脚步,镜子里的身体颀长而结实,腰腹处的线条异常迷人,但就是这样的身体,也没有让周昱在上面留下点什么。

床笫之间的周昱不仅温柔,而且礼貌,亲吻和爱抚绝不留下痕迹。这样的分寸意味着熟练和不沉迷,夏至不禁去回想那两次欢爱中周昱的神情,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中这一部分是空白的,皮肤互相摩擦的温暖、他在自己身体里的痛楚和欢愉都深刻地藏在某个角落里,但神情缺失了。

这些回忆让夏至的身体热了起来,他躲进水流下,借着水的庇护慰藉身体。他发现在遇见周昱之后,身体的欲望比以前强烈得多,好像周昱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一粒种子,明明最好的法子是在种子还没扎根前拔掉,他却放任它发芽抽枝。

接下来的傍晚和整个晚上夏至都窝在家里看舞剧的演出录像,同时发短信给舞团里关系较好又没出远门的朋友邀明晚的活动,但周末大家似乎都不想动,或是已经有了其他的安排,都婉拒了他。问到后来夏至也有点意兴阑珊起来,决定索性谁也不约了,一个人去,另一张票到了门口,送总是能送掉的,也不算辜负了陆恺之送出两张票的周到。

音乐会的地点是在艺大音乐学院自身的小礼堂里。这不是夏至的学校,但自从一年半前加入扬声后常有机会过来,清楚每到周日这一带的交通实在糟糕,就特地比平日更早地出门,可没想到今天的交通尤其要命,等车子好不容易挪到大门口,七点半就差两分钟了。

夏至一路狂奔,途经之处惹来不知道多少旁人的目光,他也顾不上,赶到演出厅外面一看外面都没人了,他心喊一声“糟糕”,喘了口气正要继续往里面迈,忽然被不知道哪里伸出的手抓住了。

往前冲的力量被猛地往后扯的力这么一带,夏至整个人一趔趄,腰本来就还泛酸,再好的平衡感这时也救不了他,还是靠着对方的力量才没前栽。稳下来之后夏至有点恼地回头,没想到对方的神色比他这个“受害者”惊恐得多:“同、同学,我就想问问,你还有票吗……我从下午四点就在这里等了,可没人有票转手,工作人员告诉我还有两个位置空着,你是不是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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