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说+番外 作者:善尔【完结】(33)

2019-06-21  作者|标签:善尔 虐恋情深 成长 破镜重圆

  “明天可能就不想讲了。”

  “不想讲就不讲。”齐屿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睡吧,男朋友。”

  西野半天没再动作,趴在他的怀里,呼吸均匀,似乎真的睡着了。齐屿看了他半晌,正想关掉床头灯,让他好好睡觉,西野突然重新开口:“虽然讲得很难听,还要讲完……”

  齐屿停了动作,沉默了一瞬道:“西野,我需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西野模糊地应了一声,齐屿继续道:“刚认识的时候,我就查过一些你家里的事情。”

  怀中的躯体瞬间变得僵硬,西野猛地睁开眼睛,困意散去,神色一瞬间无比清明。他几乎是带着些狠劲地盯上齐屿:“你说什么?”

  齐屿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急急解释道:“只是很粗略地打听了一下,没有太多信息,只知道你家里只有你和你爷爷两个人,其他就没了,就连你是被收养的也是听你说才知道的。”

  西野盯着他的视线丝毫未松,似乎是在判断他说的话的真假。

  “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但也仅限于此,还没有什么深入交往的念头,所以并没有深入打探。真的,我发誓。”

  西野把视线收回来,信了他的话,心下放松了一瞬之后是无可抵挡的慌张。他怪异的反应,齐屿会不会看出猫腻,他该怎么解释?

  困意和倦怠被扔到九霄云外去,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变得微不可察,西野垂着头,不敢再去看齐屿的眼睛。齐屿仍旧在道歉:“对不起,我向你保证,那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有了和你在一起的想法之后,就算再着急,我也不会再采取任何你亲口告诉我之外的途径。”

  西野抓住他话里的字眼,这才抬起头来:“你着急吗?”

  齐屿吁出一口气,眉间有着深深的褶皱,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说不着急是假的,虽然说以前的事情早已过去,但西野,我能感觉到,对你而言它没有过去,它仍旧在纠缠着现在,也有可能一直延伸到未来。”

  “所以我想和你一起承担起这些,一块儿让它在现在结束,一块儿走向一个干干净净不受它牵绊的未来。”他苦笑了一下,“当然,我也是自私的,也想从你对我的坦诚中,感受到信任。我一直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是分担和扶持,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谁也别一个人扛。”

  西野莫名打了一个寒颤,齐屿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轻轻地揉着,酸痛重新席卷而来,他脱了力似的躺回床上,却没再以刚才那样亲昵的姿势靠进齐屿的怀里。

  齐屿道:“原谅我,可以吗?”

  西野闭上了眼睛,太阳x_u_e处留下一线晶亮的痕迹。他对那眼泪感到懊恼,却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想再作什么掩饰了。

  齐屿轻柔地帮他擦掉眼泪:“不原谅也没关系,别直接赶我走,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就行。”

  齐屿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毫无原则地向他一次次妥协,往后退了无数步。他有什么错,错的是你啊西野。

  西野固执地闭着眼不肯睁开,半天哽咽着开口。

  “以前我感到难过的时候,会骂自己不知足,西野你他妈已经够幸运了啊,没有冻死在大街上,有吃有喝有学上,有什么脸感到难过。”

  “渐渐地,真的就知足了,不羡慕别人有的东西,也不想要。西守培其实对我很好,他脾气虽然差,却从来没有缺过我什么东西,大学还是他逼着我来上的。”

  “如果那个家一直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可能比现在好多了,可是不是。在三四年前,那个家里还有第三个人。我恨死他了,从来没有那么恨过一个人,可后来,他死了,我又害怕死了。”

  “他并不常回家,有时候一两个月回去一次,有时候大半年,每次回去都是和西守培要钱的。拿到钱就走还好,如果还要在家住两天,我们两个人都过得胆战心惊。他脾气比西守培坏多了,最看不惯的就是我,说是家里光知道吃的一张嘴,不然还能省下一些钱还他的赌债。”

  “西守培从来不敢把我俩单独留在一个地方,可能害怕他真的打死我吧。这是多怪的一个家,谁都喜欢就着这个家多说上两句,看着这家里的我可怜上两句,他们怎么那么烦人啊……”

  他悠悠地叹了一声,齐屿颤抖着胳膊去抱他,那怀抱太温暖了,仿佛最温柔的春风,让西野闭着眼都有些不敢置信起来。

  “后来,他终于死了,却不是死在追债的人手下。他那人,坏透了,想□□一个小孩,结果稀里糊涂最后赔了命。”

  “那是一个小男孩,所以,齐屿,”他睁开眼,那两只眼睛像空荡荡的两点烛火,幽幽地有些瘆人,“我爷爷恨极了类似于我们的这种事,他是不会同意的。他一天不同意,我就只能听他的话一天……”

  “其实我才是骗子,我没有告诉过你,这种生活是我瞒着西守培偷来的,他发现了,我就要放弃了……”

  齐屿抱着他的手收紧,低吼一声:“你在胡说什么!”

  西野很平静,甚至是木然了:“我没有胡说。”

  齐屿平缓了呼吸,态度软下来:“那我们就不让他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有什么必要让别人知道?对不对?”

  西野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手摸上齐屿的脸:“现在反而觉得幸亏已经过了十二点,不然就把你的生日给毁了。”他本来没想说那么多的,他知道齐屿一直以来想要他的坦诚,所以他想适当地给予他一些坦诚,让他开心些,没想到最后竟完全失了控。

  齐屿抱紧他:“只要你答应我不会放弃,它还是一个很好的生日礼物。”

  “我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好不容易碰上你,按理说该担心的不该是你,而是我啊。”西野的视线放到桌子上的信上,“不过我也不怕,你答应了我的,三十岁还要和我一起读信,到时候不能笑话我。”

  齐屿不被他带跑,固执地问:“不放弃?”

  西野没直接回答:“你还没发现吗,其实我身上并没有你喜欢的那些东西,你看错了的。”

  齐屿盯着他:“那你还没有发现吗,我喜欢的已经不只是那一点所谓生活的勇气,我喜欢的是西野本身。”

  两个人较劲般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谁也没移开,到最后西野就在齐屿这样固执的目光中吻了上去。

  颤抖的唇瓣交缠,西野嗓子发干:“不放弃。”

  小鲤鱼游啊游,游过激流,游过乱石,碰到一颗小土豆。小土豆太好了啊,有着最富足最丰沃的生活,长得也圆滚滚的好看极了,却主动冲它搭了话。

  小鲤鱼能游到哪里去呢,也许游成鱼缸里的一具尸体,也许游成木门年画上的一尾红艳,它身上带着无数伤口,狼狈地往前看,仍是仿佛漫无边际没有尽头的水流。

  后来啊,小土豆陪着它往前走,蛰伏着乱石猛怪的河流变成了夕阳灿烂的余晖、夏日清凌凌的凉意、慢悠悠溯流而下的落叶、偶尔造访的水鸟……漫天星河如水,过耳微风如水,小土豆的陪伴如水,而它就在水里。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两只玻璃瓶并排放在一起,然后装进盒子里,被塞到抽屉深处。

  西野在自己的生日那天,同样收到了来自齐屿的一封信,上面写着“给亲爱的三十岁的西野”。他说:“几个月前我给了你一个约定,现在,想从你这里也要一个约定。”

  两封信都没有被拆开,两人都担心自己控制不住的手,买了两个玻璃瓶塞了进去封了口,又藏到了抽屉里。二十岁,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年纪,三十岁,听起来还很遥远,让人恐惧,又让人期待。

  他们的关系除了任奔奔没有人知道。其实男孩子想隐藏一段关系说容易也容易,平时勾肩搭背两肋c-h-a刀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好兄弟多的是,他们走得近些并不稀奇;但说难也很难,爱是很难遮掩的,提起他时不自觉柔下来的眼神、勾起的嘴角都是证据,心里涨满的风、压不下去的思念都让人在回过神来时脸红心跳,生怕已经被人看了去。

  西野和齐屿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即使两人同处一个房间,他的眼神也时不时黏上去,一看就扒不下来了。陈言成他们见到西野的时候仍旧不是很多,他还是早出晚归的模样,只是生活变成了被图书馆、自习室和书本填满,根据齐屿的建议,准备考两个可能对找工作有利的证,啃了不少难读的专业书。

  西野在齐屿那里留宿的时候不多,多数时候还有个任奔奔牛皮糖缠着,慢慢地,出现的传言反而是西野成了奔爷新的小弟。西野觉得这说法倒还不错,跟着任奔奔出去总比天天跟着齐屿出去稳妥多了,态度也就不承认不否认,任奔奔更是乐意,牛皮吹得比天大,西野都怀疑这传言可能是他自己散播出去的。

  他们仍会做/爱,有时候隔着一面墙就是任·黄色·奔奔,西野咬着牙不敢哼出声,齐屿反而笑他,身下动作愈发狠厉,气得西野忍不住要掐他。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也会在客厅做,然后在地板上拥抱着平缓呼吸。齐屿其实是一个很黏人的人,常常抱着人不松手,下身的闷胀感久积不散,到西野开始难受地乱动的时候,再压上去来一发。

  他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且有分寸,以让两人都舒服为己任,不懈探索,勇于实践,理论与实际相结合,非常得马克思唯物主义的精神。

  生活变得那样好又那样快,仿佛那些内心自我的挣扎、外在可能的阻力全不在了,属于他们的只有那一方小小的世界,能无所顾忌地牵着手,歪过头就能触到旁边柔软的嘴唇,呼吸相交,心跳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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