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兄难弟 作者:二食号珍【完结】(2)

2019-06-21  作者|标签:二食号珍

《傻兄难弟》作者:二食号珍

伪骨科/中篇/互攻/致郁又治愈

1

如果再来一次,自己绝不会救他,在看到坐在一滩污渍里的人时,关尔默默在心中发誓。

“我的天,关义你还在笑!你可以不笑了吗?我现在很生气!”关尔无奈地揉着眉心,试图压下自己的怒火。

一次两次也许还有人可怜这痴痴呆呆的疯子,可是数十年如一日呢?谁受得了!

“关尔!你快把他带去换一身衣服,这里我来收拾。”母亲闻声过来,习惯地动手料理这一摊子烂事,任劳任怨。

关尔把脸埋在手掌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妈妈,也许可以尝试着让他自己来收拾这些烂摊子?”

“让他自己收拾的后果是我还要再收拾一次。”

“那也许可以让他学着自己洗澡了?”

母亲放下抹布,就着蹲着的姿势转过去,看着关尔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可以教他试试,他最听你的话不是吗?”说着又转回去接着收拾,顺便加快了语速“好的,现在快去教他吧,我马上要去见客户,等晚上回来再跟我汇报你的教学成果。”

关尔望着母亲忙碌的背影,不好再多说什么,忿忿恨了关义一眼。“走吧,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洗澡了!”

转过身刚走两步,回头发现关义还在原地拉扯着衣角,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中映照出他强忍怒气又十分无奈的脸。

嫌弃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去了浴室。

熟练地帮他脱掉脏衣服,心里却一直在考虑如何跟朋友解释为何不参加今天的联谊。

“关义,你得学会自己洗澡,知道吗?今天我要是可以不用看着你,我就和朋友在外面参加联谊,没准还能和哪个姑娘眉来眼去?”把泡沫涂满关义的脑袋,絮絮叨叨说一大堆他根本听不懂的话。

“我都是大学生了,至今为止都没有过女朋友?关义,你知道吗?女朋友……我该和她手拉手,和她一起睡,一起洗澡,而不是你……”把泡沫冲洗干净,捋了一把他头发里的水。放下花洒,将他的脸像面筋一般向两边拉扯。

“唔嗯……”关义吃痛,咧嘴龇牙,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嫌弃地放开,把手上沾到的口水擦到他光裸的胸膛上,捡起花洒又将他从头到脚冲洗一遍。

擦身子的时候,偶然发现关义双腿之间微微抬头。想也不想,一巴掌朝着地方呼过去,“关义!不准对我勃`起!”

站着的人呜呜两声之后,下面的东西软了下去,这倒是很听话。

穿好衣服,关尔坐在床上给朋友发信息,关义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百宝箱”,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盖子,从满满一大叠糖果纸中,选了半天,抽出一张蓝色的太妃糖包装纸。

朋友估计正玩到兴头上,没功夫搭理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刚关了手机屏,忽然黑色的屏幕上多了一张蓝色的太妃糖包装纸。

关尔抬头,看到关义反复拧着被头发上的水打s-hi的衣角,眼睛胡乱四处瞟,半晌又回到糖果纸上来。

良久,关尔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当着关义的面,将糖果纸放在另一个盒子里。那个盒子里,同样装满了各色各样的糖果纸。

关义先天痴呆,家里无法支付疗养院费用或是看护费。无能的父亲连离婚证都没来得及领,就收拾行囊独自一人浪迹天涯去了。法律要求的他应承担的费用,和他一起消失。可即使他没有走,也拿不出任何费用,他连自己都养不活。

母亲要上班赚钱养孩子,关尔要上学,白天关义常常一个人被锁在家里。关尔有时放学回家,就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独自面对着关掉的电视机。

他一定太寂寞了。

在一个周末,关尔决定带他出去玩。牵着他到了海边,关义看起来很兴奋。关尔替他脱掉鞋袜,卷起裤腿,踩在冷涩的海水中,细沙格外的柔软。

关义玩不够,最后是被关尔连哄带骗拖走的。

可关尔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关义会翻窗子一个人跑去海边。

他越走越深,他越开心。

关尔放学路上路过这片海滩,忽然心头一紧,转头注视着翻滚不息的海面。扑了满怀的咸涩海风,让他静下心来。正打算接着走,忽然听到有人的呼喊声从海上传来,仔细一看,有一个扑腾的人影在海面已有精疲力尽之势。

一边大声呼救,一边迅速除去鞋袜,扔下书包就跳下海救人。在看清是谁的时候,关尔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索x_ing没有大碍,关尔将人狗血淋头臭骂一顿,边骂边哭。

关义试图安慰他,用手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发。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很大。关尔一下子打开他的手,拿袖子胡乱擦干眼泪。关义一下子手足无措,他竭力让自己像一个哥哥。

“呜……”关义眼睛望着地下,视线四处乱窜,好像地上有许多蚂蚁似的。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住关尔的手。

“没有哥哥会是个傻子!”关尔怒斥着再次挥开他的手。

很多意思关义都无法理解,只知关尔在生气,踌躇地蹲在原地,把袖口都用牙给磨烂了。

趁关尔骂累了休息的空隙,在衣兜里摸了半天,捡出一张揉皱的糖果纸塞到了关尔手里。

天蓝色的糖果纸和大海一样,皱纹反s_h_è 出的斑驳与海浪无异。这是关尔最喜欢的蓝,也是关义最喜欢的一张糖果纸。

兄弟俩沉默相对,关义揉着衣角,眼瞳追逐着落在房间里的每一个光影。安静的空间里仿佛可以听到一公里外的海浪声。

然后窗边的风铃响了。

关尔走出去,在墙角挖了一株含羞Cao,添了泥土,一并装在一个塑料瓶里。

尽管条件如此简陋,这株含羞Cao在之后的日子里依然抓下了新根,活了下来。

含羞Cao放在窗口,关义时时朝着那个方向看,后来再没有去过海边。

“我去热饭。”关尔拉回思绪,起身去了厨房。

关义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房门,坐在餐桌旁。

简单地吃过了饭,涮了碗。一转头,关尔发现关义正坐在沙发上,一脸兴奋的望着自己。

2

回房间拿了书,再回到客厅,关义已在沙发上坐得规规矩矩,并拿了一条毛毯在手上。

关尔走过去,手指头卡在书签放置的那一页,在坐下的同时,翻开了书。

“关义,现在开始进入夏天了,不需要裹着毛毯读书。”在读书之前,关尔先郑重其事地拒绝了和关义一起依偎在毛毯里的这个提议。

关义爱这条毛毯,坚持要披上它。两人用诡异的方式争执了许久,最后各让一步,毛毯搭在了两兄弟的腿上。

在彻底入夏前一定要让他改掉这个毛病,关义如是想,今天不彻底的成功只是跨向未来的第一步。

这一本诗集来来回回已经给他读过不少次了,关义至今仍很喜欢。有时会给他读些别的,但隔天,关义总会重新找出这本诗集,坐在沙发上一脸期待地望向他。

关义听得很投入,就像他能够听懂那些辞藻,那些想象与比喻。

又或者他只是想听一听关尔温柔说话的声音,像太平时的海水冲上海滩,与一粒粒沙子打架时发出的碰撞。用耳朵贴在附近的沙上,就能够听到,来自于汹涌神秘的大海的缱绻细语,和风疏月。

关义眼神明亮,不再揉自己的衣角,安安静静地坐着。关尔瞥见这样的他,每一次都会产生错觉,关义是一个正常人,走到哪里都会很受欢迎,不论是朋友亦或是女孩子里。他可以跟人炫耀有这么一个哥哥,遇到打不过的小混混,有人会为自己出头,把他们揍得连亲妈都认不得。

他的哥哥有一副好容颜,又有天生一副魁梧骨架。也许是老天寻求所谓的公平,所以夺去了他的智商。高大的身子骨只有薄薄的一层肌r_ou_装点,而容颜,也只有朝夕相处的自己才能仔细分辨。

他这么傻,没有姑娘会愿意多一眼看清楚他的长相。而他自己,也鲜于陌生人跟前露脸。他总是低着头,揉他的衣角。

“哥……”关尔不自觉叫出了声。

关义并没反应过来关尔是在叫他,只是因为他不再读诗,所以他转头看向他。

从小到大一直直呼其名,叫他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关尔垂眸盯着诗里温柔的字句,忽然有些哽咽。

“我不想读诗了。我困了,关义。”关尔合上诗集,把脸埋在关义的肩上,他不想让关义看见自己的眼睛。

关义老实坐着不动,眼神紧张地往关尔埋着脸的右肩上瞟,手指开始反复搓`揉毯子,但是动作极小。

关尔知道自己眼眶一定很红,迟迟没有抬头。到最后,还是没有落下一滴眼泪,他嗅着熟悉的味道,疲惫地睡着了。

醒来已是黄昏时分,他还靠在关义肩上,一觉好眠无梦,只是脖子有些酸痛。感觉到他醒了,关义偏过脖子,虽然眼神飘忽,但关尔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动了动酸痛僵硬的脖子,看到关义僵硬的坐姿,关尔把他拉起来,替他动一动脖子,松了松手。关义见他睡着了,一动不敢动,坐了一下午。

关尔把他领到门口,两人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夕阳中飘来邻居家的栀子花香,绕着风铃和鼻尖打转。这时,关尔抬起手替他理顺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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