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程父再怎么不待见他，世界上也没有做完了饭就轰厨子的理儿，况且又是正日子，这会儿虽然基本上大一点儿的饭庄子酒店也都还营业，可是要预定年夜饭也总要几个星期之前交定金才定的上，现在这个饭点儿再把人赶出去，于情于理也说不通。
“让他在这儿吃吧。”程父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话来。
……
程父原本以为萧襄会用那些看上去包装精美的食材炫出什么出神入化的技法来，一上了桌子才知道，都是家常菜，而且还不是最近饭馆儿里流行的那种家常菜，就是自己很怀念的小时候曾经尝过，如今却再也吃不到的那种本地的年味。
“你是本地人？”
程父端起饭碗尝了一口，惊讶地说道，忘记了自己刚刚许下的一言不发的誓言。
“他是专门去咱们这边的菜系的私房菜学来的。”程谍替萧襄回答道。
“因为程哥说吃不到太地道的家乡菜，我就打听了一下，稍微学了学。”萧襄很谦虚地笑着说。
这可不是只下一般的功夫就学得会的，程父心里思忖到，抬眼望了一下妻子，发现她也往这边看了眼，程父继续低头扒饭，琢磨着萧襄刚才说过的话，为了程谍的一句话就去学了个菜系，还不是什么特别好学的那种。
程父忽然之间觉得，即使他们做父母的把这两个人搅和散了，自己真的有本事再在芸芸众生之中给儿子找到一个这么看重他、心疼他的人么？更别说是个无论外表还是办事都这样漂亮的青年。
程父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又看了妻子一眼，这会儿程母倒是没有回看他，确实在搭眼看着食不言寝不语，很规矩地低头扒饭的萧襄。
她在电视里倒是见过几次这个男孩儿，也听街坊邻居们说起过，特别是一起结伴跳广场舞的那老几位，都说现在就指望着萧襄演的电视剧过日子。
长得漂亮的男演员多得是，可萧襄这么受欢迎，应该不只是长相讨喜的关系，也与他的演技和人品有关系。
如果那老几位家里的女儿找到了萧襄这样的男朋友，怕是要成天喜气洋洋地挂在嘴边吧，只可惜……
程母想到这里，暗暗看了眼程谍和萧襄，忽然觉得他们俩在一起还真是挺好看的，程谍虽然不如萧襄那样俊美得那样尖锐，可是也很好地继承了父母年轻时俊男美女的基因，算是个A级别的帅哥吧。
程母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跟现在的丈夫、当年的男朋友谈恋爱时，别人都说过的那句话——
“你们俩可真般配。”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
第104章
守岁是以萧襄的一道豆腐馅儿的饺子收尾的。
程谍启用了自家橘猫靴靴暗中观察的神技, 发现父母虽然食不言寝不语的，却吃得不少，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对于萧襄厨艺方面的赞许。
饭后, 萧襄和程谍收拾桌子, 程母偷偷把程父拉到了一边。
“家里就两间卧室，怎么处啊？”
程母探头看了眼厨房那边, 发现萧襄和程谍正挤在一起洗碗，就低声问道。
“怎么处？难道能让两个大男人睡一个房间吗？”
程父皱起了眉头, 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深入地思考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把萧襄赶出去？这么冷的天……再说大过年的打发一个孩子去住客店？都是人生父母养的, 这也太……”程母低声嘀咕道。
“我没说非要把他赶出去, 再说……”程父哼了一声，心说还一口一个孩子孩子的呢，你口中的孩子让人撵出去还能住大车店？早就有人上赶着给他安排星级酒店了吧。
不过程父这话没有说出来, 话锋一转道：“不是还有客厅吗，让他们两个商量商量，谁睡房间谁睡客厅不就行了。”
“倒也是个办法。”程母点点头，往厨房那边蹭了几步, 刚好看到程谍回了下头，就轻轻地招了招手叫他过来。
“行吧，我睡沙发, 让他睡屋里。”程谍毫不迟疑地说道。
程母：“……”
虽然知道了挺长时间他们的事，程母却还是第一次当着面看到自己的儿子对另外一个人百般回护，这种感觉颇为含混，有点儿百感交集的意思。
……
让程谍有些惊讶的是, 萧襄竟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等程父程母睡下之后洗了澡就钻进了程谍原来的卧室里。
程谍抱了个被窝放在沙发上，发现想要躺进去有些困难，因为环境开阔又挨着阳台的关系，客厅的温度比卧室里要低一些，程母特地给他准备了比较厚实的被窝，结果沙发相对来说太窄了，把被子放到上面去就给填满了，而且非常厚重，很容易往下滑。
程谍试了几次也不太行，苦笑了一声，最后只好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的形状，然后直接跳到了沙发上，算是搭个边儿挂住了。
“也许树懒就是因为家里总是来客人所以进化成了现在的样子。”土拨鼠吐槽道。
程谍：“……”
程谍用法老的姿势静静躺着，刚刚有点儿朦胧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再需要跟窄小的沙发作斗争了，他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水里，又像是漂浮在空中，那种感觉自由而温暖，非常惬意。
“嗯……”
程谍嗯了声，清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在颠簸着、s_h_è 向天花板。
他稍微一偏头，就看见了萧襄俊美的侧脸。
程谍一低头，发现自己好像一只蚕蛹一样地被爱人抱着，正在往卧室里走。
“没事儿没事儿，睡吧，我梦游呢。”
萧襄听到声音，低头一看发现程谍醒了，就嘘了声，小声说道，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有些低沉，低音炮般的迷人，确实有点儿催眠的功效，然而程谍还是彻底清醒了。
萧襄动作很轻地把程谍放在他原来的床铺上面，然后亲了亲他的额头。
“睡吧，晚安。”萧襄说。
“你要去哪儿？”程谍有些费劲儿地从被窝里挣扎了出来，握住了萧襄的手腕问道。
“去客厅啊，要是被捉住了把柄怎么办，这会儿我还要好好表现呢。”萧襄笑道。
“别为我担心，刚刚在程哥的房间里……”停顿了一下，萧襄又说着，俯身在程谍的耳边说了句小话儿，最后半句的声音隐没在了暗昧的夜色里。
程谍：“……”
他下意识地四处找了找，看到萧襄忍不住笑起来的样子才知道自己被他调戏了一下。
“早点儿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萧襄说着，亲了亲程谍，动作很轻地退到了门外。
不过他们并没有分开几秒钟，萧襄就看到程谍披着睡衣又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抱着工作用的电脑。
萧襄：“喵喵喵？”
“你睡吧，我还要补一补这几天落下的工作。”程谍非常自然地说道。
“行吧，我睡会儿，等下换你。”
萧襄笑了起来，也不跟程谍客气，一纵身跳上了沙发，发挥自己多年来积攒时间所练出来的秒睡技能，很快就进入了黑甜乡。
……
凌晨的时候程父起来上洗手间，恍惚看到客厅的夜灯还亮着，就走过去看了一下，结果看到了以下的画面。
他看见程谍裹成了一只蚕蛹一样地睡在沙发上，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萧襄裹着一条毯子也睡着了，一手握着剧本，另一手还维持着给程谍掖被角的动作，就那么睡了过去。
程父正要发作，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他在客厅的门口站了好长一会儿的时间，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拍了拍萧襄和程谍。
“起来，别在这儿睡了，容易感冒，你俩都回屋吧。”
……
情况似乎比萧襄和程谍想象得乐观一些。
他们在家里一连住了好几天，程父程母似乎也习惯了萧襄的存在，并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这天早晨萧襄干完了家务活儿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程父在那里看棋谱，就稍微探了探头儿看了下。
“会下吗？”
就在萧襄打算缩回去的时候，程父忽然破天荒地来了一句。
“不敢说是会，不过以前为了角色也稍微学过一点儿。”萧襄脸上惊讶的表情尚未退去，已经带上了友善的笑意点头道。
“你们演戏还要学下棋？”程父似乎是在问他，又似乎只是因为觉得不可思议而自言自语。
“稍微学习一些动作和规范吧，不露怯就好了，而且也能提升一点自身的气质，常言道棋酒通仙嘛。”萧襄笑着说。
“是吗。”
程父沉默地点了点头，觉得萧襄的谈吐不凡，并不像他原先的刻板偏见里所预设的那样，是个靠脸吃饭的绣花枕头。
“下一盘儿？”程父说。
“是。”萧襄很恭敬地点了点头，告了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