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四十
近日，京都流传着这样一件事情。不知是谁家的俊俏公子，掳获了琴师小玉的芳心。然而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徒害小玉害了相思之病，自此为伊消得人憔悴，昨日娇容转病颜。
只是那时被病榻上的小玉时刻惦记着的墨渊，已经与夜华离开京都，前往嵌州国，去接回柳照斌。
后来，便是小玉再没有见过墨渊，思念着，在梦中去了。
大紫明宫内，已经成为翼君一万多年的胭脂，脸上脱去了纯真，此时的她，已然有了身为君主该有的气场。只是，她却越发孤寂了。
一身黑色长袍，以血红色的丝布压边，穿在胭脂身上，让她整个人更为冷艳的感觉。胭脂站在院子里，看着曾经有父君和二位兄长在的这个地方，不禁感叹，当初怎么从来没有觉得大紫明宫如此荒凉？吹来的风，让她的心里直发颤。这里安静的，连落叶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有时候，她非常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呆在这里？
空气里传来不属于大紫明宫的气息打断了胭脂的忧思，胭脂凝眉，闪身躲过刺来的长剑。
这是天族的气息？胭脂平静的站在那，看着离自己五步远的，一身黑衣裹身，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仙人。
胭脂虽是女子，却自小受到擎苍严厉的教导，懂事以来便随着擎苍舞枪弄木奉。八万年前，那场翼界和天族的战争，胭脂更是主力将领之一。
胭脂化出她的长剑，指着黑衣人：“你是谁？”
黑衣人并不说话，拿剑直直朝胭脂冲去。只是还未靠近胭脂，旁边却突然窜出大火，朝他包围过来。
“啊！”黑衣人发出女子的惨叫声，她的衣袖被火麒麟的红莲业火烧着了，吓得她赶紧把外层的衣服扒下。不过她的手还是被红莲业火烧伤了，莹白的手背上被刻上丑陋的伤口。
胭脂看着已经脱下黑衣，露出真实面容的女子。这女子她从未见过，为何来杀她？
素锦见她敌不过胭脂，更斗不过那头火麒麟，只能伸手洒出一些金粉，而后快速逃离。
素锦左手被红莲业火烧着的地方非常疼，都怪她贪心！擎苍只让她来杀离怨，她却想着若是把胭脂也一并杀了，那擎苍的修为就会更盛，那么墨渊便少一分生机。
胭脂立即在自己和火麒麟周身立下结界，待金粉消失，结界收起来后，那女子早已没了影子。
胭脂看向火麒麟，心中满是疑惑：“火麒麟，二哥在位的时候，可惹过天族什么人？”她说的“惹”，是指离境露水情缘，负了哪位天族女子，惹得那女子前来报复。
火麒麟赶紧摇头，为自己的主人辩解清白：“不不不！虽然主人之前确实很花心，但是自从认识了昆仑虚的叠风上仙后，他就再也不曾去和其他人……那，那个了。”
胭脂一愣，随后道：“……对啊，我怎么忘了。那次去凡间看他时，他已经和叠风上仙在一起了……”
火麒麟见胭脂情绪低落，担忧的唤道：“翼君……”
胭脂对着火麒麟勉强一笑道：“无事，我只是羡慕二哥了。不过若是他能幸福，就算我一生都被锁在大紫明宫，也没什么。”
感慨完后，胭脂也不再多想了，转身缓步走回她的寝宫。是时候，该睡下了。
只是胭脂才睡了不过两个时辰，便被一个侍卫吵醒。
穿好衣服，胭脂带着倦意坐在上首，淡淡的朝着下面跪伏在地的人问道：“怎么了？如此慌张。”
还没等侍卫回话，胭脂眯着眼又道：“本君怎么从未见过你？”
那侍卫颤抖着身体，慌里慌张的上报：“翼，翼君，属下是前任翼君派去看守极寒之地的。刚刚，刚才极寒之地出事了，属下不敢隐瞒，赶紧来报。”
“极寒之地？”胭脂皱眉：“那是什么地方？”
侍卫把头紧紧的贴在地上：“是，前任翼君关押大皇子的地方……”
胭脂骤然起身，大喝道：“你说什么？”
侍卫颤抖着大喊：“属下不敢欺瞒！在前任翼君登基后，大皇子就被关在了极寒之地。”
胭脂惊得后退了一步，忍不住用手撑在座位的扶手上：“你刚刚说，极寒之地出事……是出了什么事？”
侍卫顿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刚刚有个女子，闯进了极寒之地，把，把大皇子杀了……”
胭脂此时再也撑不住，直接坐倒在椅子上，思绪放空了一会儿后才轻声道：“你去，唤火麒麟来见我。”
宽阔的官道上，两匹马分别驮着墨渊和夜华，晃晃悠悠的荡着，明明是去嵌州国救人，却一副准备游乐四方的模样。
墨渊道：“不是去救柳照斌吗？怎么这么悠闲？”他好几次想要挥鞭驱马，却都被夜华拉住了缰绳。
夜华手中不仅有自己身下这匹马的绳子，还有墨渊那匹马的。夜华对着墨渊开心的笑道：“想与你慢慢的享受这样的路途。”
墨渊心中一暖，便不再问了。他原是想将柳照斌早日救出，这样夜华也能对他凡间的娘亲有个交代。不过既然夜华不急，他也就不急了。
二人继续慢悠悠的随着马儿晃荡。夜华看着前方逐渐拉近距离的一个小城，皱着眉看向墨渊：“你那时，是不是去领罚了？”
墨渊一愣，没想到夜华会突然说起这个。而后笑着点头，语气轻松：“嗯，不过天君只让我受了一日的雷刑。”
夜华却不理墨渊话里的宽慰之意，垂眸道：“一日……如果按照天宫的算法，我与你分开还未到一日……”夜华这便是知道，墨渊并未受完雷刑，怕是知道自己有危险，硬生生的闯出了雷刑阵吧……所以那时才会脸色苍白，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
夜华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平时空空如也，在自己危险时刻，却闪着一圈红光的地方道：“墨渊，我想学这个术法。”
墨渊也把视线放在夜华的左手腕上，笑着应道：“好。等你回天宫后，我教你。”
夜华点头同意了。他其实更想让墨渊把这个术法解去，只是他知道墨渊定然不肯，便想着他也在墨渊的手腕上系上一个，这样，他也能在墨渊危难的时刻及时现身。
不过，墨渊遇到危难的时刻，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在素锦成功杀了翼族大皇子离怨后，东皇钟内的擎苍瞬时间感到自己修为大增，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出去了。想到这，擎苍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的笑声回荡在若水之上，只是那往常会时不时从地里冒出来的土地老头儿，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现身。
疯狂大笑的擎苍突然感受到外界的一股翼族人的气息。擎苍眯着眼道：“胭脂？”
一身黑袍的胭脂站在若水岸边，悲伤而无奈的回应道：“父君……”
东皇钟内的擎苍露出一个有些温暖的笑容，轻柔道：“胭脂，你可是知道父君不日便可以出去了，来这迎接我的？”
胭脂轻轻摇头：“不是。胭脂是来劝说父君的。”
“劝说？”擎苍嗤笑：“胭脂，你是不是被你那无用的二哥给带坏了？”
“父君！”听擎苍提起离境，胭脂更是心如刀割：“您一直都是胭脂最为崇敬的父君，可是胭脂怎么也想不到，您竟然会在我们兄妹三人身上种下血蛊！二哥侥幸逃过一命，可是大哥却！父君，我们不是您的孩子吗？”
说到痛处，胭脂泪水不停的涌出。在来若水之前，她找火麒麟了解了全部的真相，还去极寒之地看了大哥……她怎么都想不到，害她家破人亡的，居然是自己的父君！
“就是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所以才要为我牺牲！”擎苍的话一字一句传进胭脂的耳里，击打着她的心脏。
胭脂绝望了，对这个父君彻底的绝望了。她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逐渐变得冷漠：“父君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就请父君，原谅女儿的不孝了。”
胭脂转身一步步走出若水，东皇钟内的擎苍却未再说一句话，只是缓缓闭上双眼。刚才的所有张狂都不见了，此时的擎苍，第一次有着正常的模样。没有雄心，没有疯狂，只是一个爱着女儿的父君。
只是不过一会儿后，擎苍睁开双眼，眼里又满是疯狂。虽然他爱女儿，但他更爱他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