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
天一房——
唐竭很久没有回过唐门,路也都还熟悉。
唐雅坐在内堂里,唐竭迎面而入,得她一唤。
“青玹。”
唐竭没有唤她一声姑姑,行礼道:“晚辈唐竭。”
唐雅皱眉,“青玹,你n_ain_ai已经不生你的气了。”
唐竭道:“悔婚当日,一切已说清楚了。”
唐雅垂头丧气,“好,唐竭唐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竭环视周遭,y-in冷冷地收了扇。
傅红雪的刀已经一尘不染,伴着残月冷霜,还有竹林间的凉气,步步稳健地回到了御风堂。
叶知秋早已在等他。
帝王州盟主的心情颇为复杂,半喜半忧,却好似年轻了几岁。
傅红雪道:“我回来了。”
叶知秋道:“傅公子请坐。”
傅红雪还是站着,“我没杀她。”
叶知秋道:“我知道。”
傅红雪道:“她提了条件,我想你是不会拒绝的。”
叶知秋点头道:“你其实很想杀了她。”
傅红雪一侧头,“她说——”
叶知秋已道:“是,我已经亲自证实。”
傅红雪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叶知秋苦笑了起来,“好?大概……叶某也不知道。”
更深露重,劫后余生。
尤离能感觉到她的怒火。
她就是不能接受自己失败,或者略处下风。这女人希望所有人都在她掌心里握着,绝不有纰漏。
她反复地想着傅红雪的话。
你这种女人,是不会有孩子的。
女人可以生孩子,这是上天给的能力。每个女人都应该有这样的能力。傅红雪那样淡然地说出这种恶毒的诅咒——
倒真是很难得。
她并不信傅红雪一句话就可以定她命途,却恼怒于这样的恶毒之语。
尤离把药碗推给她,“夫人,喝了——明天就会好的。”
明月心道:“傅红雪——”
尤离道:“夫人息怒,至少不要冲我发火。因为这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杜云松冷笑,“你八成还是内j-ian,哪里来的底气?”
尤离道:“因为我能让夫人脱险,而杜门主只能上去送死。”
明月心一笑,“你就好好呆在屋里,哪里也不要去。”
尤离道:“属下遵命。先告退了。”
阿楠貌似忐忑地在门外等他,尤离挥开她手,“用不着扶我,x_u_e道被封而已,又不是半身不遂。”
阿楠试探着道:“夫人很生气。”
尤离笑道:“夫人生起气来也漂亮。”
杜云松低哼一声,看着他走远,方转头道:“夫人,他一定有问题。”
明月心调理着气息,仿若未闻,良久良久才道:“好啊,那就随你所愿了。”
尤离任由那女子帮他宽衣,一直空洞地望着前方,并没聚焦到某一点上,胸膛微微起伏,表情淡漠极了。
白色的内衬上绣了几簇竹叶,淡淡的青色在烛光里就变成了苍绿,手腕的珠串安然地扣着,阿楠只扫了一眼,立刻把目光移开,将他外裳搭在一边的架子上,抬手去整理。
尤离道:“新月山庄那里有什么消息没?”
阿楠道:“一切都按夫人所愿进行,没有意外。”
尤离迟疑着,“血衣楼那里呢……”
阿楠道:“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尤离微微一叹,随即也想到,以萧四无的心智,即便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让这边知道。
于是道:“你可以出去了。”
那女人生得并不算绝色,黑衣之下肤色白得诱人,盈盈一抬眼,道:“是。”
尤离却又唤住了她,“等等。”
阿楠轻然回身,“公子还有何吩咐?”
尤离道:“夫人让我这几日都不要出这个门,是大事在即了罢……”
阿楠道:“是。”
尤离道:“你伺候我也有一段时日了,按理说,我的命令你也该听的,对不对?”
阿楠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尤离从架子上去了药瓶,倒出一颗在她眼下一晃,“你敢吃了它,让我问上一问否?”
阿楠盯着殇言沉默片刻,“若夫人同意,属下便听公子的。”
尤离笑了两声,“你可以走了,关好门。”
他很快吹灭了蜡烛,看着手腕蓝光乍起,心绪便转。
明月心无功而返,被叶知秋截在天一房外,明显是计划外泄——
杜云松想对他不利,若说前者泄露消息也合理。然而明月心的真实目的杜云松应该不知情,那又是四盟的哪一位内探立了这个大功,还是杜云松已经发现了端倪?
他揉着眉心,抬起茶壶缓慢地给自己倒茶。
杜云松却突然闯了进来。
背对着月色,一身苍白,手里握着面具。
尤离便笑了,“杜门主得偿所愿了。”
杜云松道:“见了公子,良堂主该如何?”
尤离道:“良景虚已经死了,血衣楼楼主是慕容英。世上没有什么良堂主。”
杜云松道:“那你一个靠身体取悦男人的娈宠,更该卑躬屈膝。”
尤离十指紧握,怒气骤然翻涌起来,“不知你为何对我这么大的怨愤——”
杜云松道:“我只是说了真话,真话就是这么难听。”
他笑着道:“你配多少□□也不如对萧四无谄媚一笑,是也不是?”
尤离道:“杜门主仿佛对这种事嗤之以鼻……”
杜云松道:“对甘愿雌伏人下的人——我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