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众人散，楚凝又看向叶谭暄，叹了口气，还没说什么呢，叶谭暄就先开口了，口吻甚是不好，“我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用不着这么护着他吧？”
楚凝微愣，笑道：“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叶谭暄狐疑地盯着他。
楚凝嘴角弧度逐渐加大，“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叶助理、叶副导演没听过吗？”
叶谭暄：“……”
好吧，我懂了，爱情蒙蔽了你的眼睛，你只能看见沈笑的好，而对于他的不好……好吧，他的不好在你眼里也是好的。
众新人演员相携着走开，还没走几步路，就被沈导拦住了，然后又是带到了一边谈话。
“我觉得，我有必要先说明一件事情。”沈笑的表情很正式。
众人微愕，有人弱弱地问：“什么事？”其实大家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笑抬眼看他们，沉痛道：“我其实一点都不想骂你们的，真的，我已经把你们当作我的门生了，你们要相信，我是真心把你们放在心上的。”
众人默，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如果等一下我突然对着你们颐指气使、破口大骂，你们一定不能因为这个就跟我闹别扭，知道吗？”
众人：“……”
沈笑瞬间变脸，怒喝一声，“知道不！”
众人：“知、知道！”
瞬间又变为和善的笑脸，“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那你们先去准备吧。”
众人看着远去的沈笑，面面相觑之后，纷纷诡异地沉默了——难道所有导演都是这样的？
看来回学校得尽全力压榨那群导演系的了，不然以后出道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被压榨的就是他们了，众人想着，都重重点着头，虽然他们还未对我们做出任何令人发指的行为，但他们以后会做的！
对，就是这样！
沈笑拿着剧本，难得心平气和地讲戏，“韩青是个富二代，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所以性格上难免有些桀骜，这一点比较难把握，因为你既要能够让观众感觉到你性格中的桀骜，又不能让观众因为你的桀骜而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还有就是，你追罗雨的这个过程，是有点撒泼打诨的意味在里面的，再说得直白点，就是要耍流氓，这也是这部剧里最大的看点，所以可能需要你好好琢磨。”
“至于罗雨，其实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性格来就行，我现在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怕你被楚凝的气场压过去，如果他能带着你入戏自然是好，但问题是楚凝入戏很难，但他的气场很大，所以我要求你强势一点，你要记住，你就是个搞考古、爱抽烟、会喝酒、做事拖拉的大老爷们，你连鬼都不怕，还怕楚凝干什么？”
“陈皓瑜吧，跟韩青是发小，也是个富二代，有些放荡不羁的感觉，知道发小不同于常人的性向也没产生什么排斥心理，还帮着发小追罗雨，从剧本中可以看出，陈皓瑜极重情义，但有几段是描写他调戏良家妇女的……你自己好好把握，因为我觉得你不像是会调戏人的人，有时间让宋荐言教教你，我倒觉得他挺在行的。”
“吕顺旗这个角色，倒是很好表现，就是一普普通通的考古学博士生，带着厚重的眼镜，对考古有一种近乎于痴迷的感情，但也对感情上的事极为迟钝，所以是最后一个知道韩青跟罗雨关系的，而且，吕顺旗和姜岳西之间的感情历程也是剧中一大看点，我就怕你不知不觉就开了上帝视觉……毕竟，你虽然呆，但比起吕顺旗，已经好很多了，至少，如果何顺要追你你肯定能看得出来。”
“贾环宇，嗯，相当于一个润滑剂的角色吧，经常当韩青和罗雨之间的和事佬，并且促进了韩青和罗雨关系的确立，在知道韩青和罗雨关系的时候有过一段时间的小纠结，但很快释怀，其实也算是一个讨喜的角色……但可能，嗯，我有些担心，嗯，因为你跟楚凝和宋荐言对手戏挺多，还都是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所以我有点担心你会扛不住他们的压力，毕竟你现在只是大二……我还是建议你以柔克刚，千万别被他们给激着了。”
“还有就是姜岳西，姜岳西一直暗恋吕顺旗，在知道韩青也在暗恋罗雨之后，就跟韩青联手设计了这么一出，也算是一个心机boy了……你要注意的就是在韩青面前谈笑风生，要知道，就连韩青也是被你鼓吹着才正是朝罗雨动手的，然后就是在面对吕顺旗的时候，因为吕顺旗很呆，你做的种种暗示他都不能理解，最后转折那里你要处理好感情——那种‘拼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感觉要出来，你可以现在私底下练习。”
对于沈笑的讲解，几位新人演员都很感动，纷纷在心里说：“沈导真是个好人，说话好温柔，声音好好听……”
然而，前后不过三十分钟，他们的梦想，破碎了。
“姜岳西你被韩青的气势压过去了——靠！稍微霸气点好吗？畏畏缩缩的怎么可能想出这种办法！算我求你了——韩青！你折腾了半天不能入戏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但你好歹把你那极度膨胀的气场收一收好吗？”
“擦！你们是在商量怎么追到暗恋对象，不是在商量怎么提高国家GDP！”
“姜岳西你就这样跟罗雨说？我的上帝，你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你的阴谋！”
“陈皓瑜你眼睛进沙子了吗？眨什么眨？你是助攻！助攻！懂吗？”
“罗雨你的表情不对，你就是个随性的糙老爷们！糙老爷们懂吗？你平时不是表现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吗？不要因为摄像机对着你就条件反射地秒变绅士，你现在是在演戏，不是在撩妹！”
“韩青！你非得表现得像个黑社会老大吗？不要忘了你的基本身份是个物理学博士！一个学理科的！一个学物理的！”
“你们可以猥琐，但必须猥琐得有看点！”
……
中午休息的时候，宋荐言几位演员直接瘫倒在地，连动都不想动，盒饭还是叶谭暄帮他们提过来的。
“这还仅仅是开始呢！”
何顺叫苦不迭，“沈导太能折腾了，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仅仅是一个眼神，我们就拍了足足六十七次！”
叶谭暄见他那苦大深仇的悲催样，想起自己第一次跟沈笑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虽然严格，但跟着他，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
叶谭暄一怔，这正是准备说的，抬头，见宋荐言正对着他笑，微愣，然后回之一笑，这个孩子，觉悟倒是不小。
“每个人都得经历被捶打的过程，只不过你们跟其他人不同，他们是先往上爬一点再接受捶打，而你们是先接受捶打，再往上攀爬。”
众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叶谭暄微微一笑，“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吧，能在沈导手下拍戏，那可是不可多得的荣誉。”
叶谭暄这么一通激励，众人顿时原地满血复活，热血沸腾、斗志昂扬地准备下午的拍摄。可是，叶谭暄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气氛，沈笑只一句话，就瞬间将他们的激情化为乌有。
“楚凝你怎么回事？都说了让你收点气场你是没听明白是吧？你要是收不了气场就给我入戏！”
“宋荐言你——我知道你的气场敌不过楚凝，但是，为什么你一跟楚凝对戏就喜欢缩脖子缩肩膀？”
沈笑一般在片场都不会直呼演员的真名，不，应该说一般比较有实力的导演都不会这么做，因为这会让演员出戏。所以如果不是真的气极了，沈笑也不会直呼楚凝和宋荐言的名字。
宋荐言当场脸就白了，低着头站在原地，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沈笑指着他，想教训几句，看他这样子，又下不去口，最后，只能转向楚凝。
楚凝看他一眼，淡淡道：“我没办法对着他演感情戏，所以我入不了戏。”
沈笑：“……”
楚凝撇撇嘴，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太糙的人，因为不喜欢，所以潜意识里总想着去压制他。”
沈笑：“……”
“那你想怎么样？”
楚凝看了宋荐言一眼，又看了沈笑一眼，淡淡道：“换你跟我演。”
沈笑：“……”
宋荐言：“……”
☆、第七十七章
“换你跟我演。”
楚凝这话一出口，不仅沈笑傻了，宋荐言傻了，就连剧组里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傻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旋转颈部，将正脸对着楚凝，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不可置信以及不明所以。
而他们冷漠的楚天王，此刻正笑得好看，一双足以艳煞天下人的眸子正弯成月牙形，巧笑嫣然——的确是巧笑嫣然，以至于，众人都捉摸不透，他刚刚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适可而止，楚凝！”
沈笑大声喝道，眼睛却扫向众人，其中不怒而威的霸气，让众人不得不移开目光。
但移开目光之后，他们明面上是认真工作了，可实际上，谁又敢说他不是竖着耳朵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