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作者:金箍棒不棒(四)【完结】(7)

2019-06-20  作者|标签:金箍棒不棒 相爱相杀 爱情战争

  贺驷跟着他,听到说话,便跟了上去与他并肩:“他们不怕,是因为他们没上过战场,不知道血r_ou_横飞是什么意思,没见过日本鬼子端着刺刀冲过来的样子。”

  “是吗?”周澜随意的说,“我们都上过战场,怕吗?”

  “第一次怕,”贺驷思考了一下说,“次数多了就不怕了。”

  说到这,他也反问了一句:“你第一次拿枪的时候怕吗?”

  “我?”周澜步子顿了一瞬,他回忆第一次摸到枪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是拿了唐老爹的枪,我打爆了二当家的脑袋,因为他总是不怀好意。”

  “怕吗?”贺驷问。

  “应该是怕的,”周澜放慢了步子,回忆让他迟疑,“肯定是怕的,不过我更怕他倒过手来弄死我,早就积怨已深,我在你死我活这事儿上从不心软。”

  贺驷笑了一下,声音也跟着放低了:“我很喜欢你爱恨分明的x_ing子。”

  “嗯?”周澜一挑眉毛,看了一眼贺驷,嘴角不自觉的噙上笑意,贺驷的眼中有星光,比这路上的霓虹更温暖闪耀,他说“别人都退避三舍,你还喜欢,自找罪受?”

  “只要你给的,”贺驷靠上他,周澜没让开,两人肩并肩的很是亲密,是个走得很近的样子,“我什么都受着。”

  明明是讲杀人,不知怎么就讲到了情话,周澜笑,瞟了一眼贺驷,那家伙也在看着他笑。

  明知要大祸临头了,却得片刻的轻松温存,周澜笑着笑着叹了口气,他想,这个黑小子真的挺好。

  抽出裤兜里的手,摩擦过贺驷的手背,光滑,微微带着凉,那只手很快跟了上来。

  探寻着他的小手指,撩拨着手心,贺驷只是笑,大街上,他不方便做出太大的动作。

  周澜略略回头,望着他,眼底星光一片,没犹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四哥,”他低声说。

  贺驷看着他,喉结忽然动了一下,手上也使了力气。

  目光扫过贺驷宽阔的胸膛,向下划过平坦的小腹,目光再往下,他看出了端倪,目光回到贺驷的眸子,对方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身后的霓虹招牌上。

  不肖多说,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般,他们快步往街对面走去。

  不远处的街边,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街边,杜云峰面色铁青,盯着惠中饭店的招牌,眼里都快滴出血来了。

  贺驷带着一支信封来到协和医院,按照科室找到了忙得脚不沾地的杜云海。

  杜云海主攻外科,刚从手术室出来,就看见了门边等他的贺驷。

  “贺班长,”他先开了口,“慕安哥哥他……”

  贺驷本来面无表情,听到这个称呼,目光顿时柔和下来:“师座他很好,让我稍一些东西给你。”

  信封很薄,杜云海当场打开,里面果然只有两张纸,一张是支票,一张是机票。

  “飞上海的?”杜云海看着票面。

  “北平不安全,”贺驷也看着机票,他不太愿意对上杜云海的目光,对方是个单纯的学生,哪里都好,唯独一双眼睛太像杜云峰,“你要是有其他去处,机票可以送给别人,总之不要呆在北平。”

  “可是现在正在和谈,而且日本人主动提出来的,和平的希望很大,这时候跑了,未免太惊弓之鸟了吧?”杜云海掐着票子看他,很是犹豫。

  贺驷本来抽出了一根烟,抬头看到墙上的字,又收了回去。

  “外边小花园说?”杜云海往窗外一抬下巴。

  贺驷稍微犹豫了一下,说“好。”

  他本想速战速决,并不想与杜云海多聊。

  “和谈的事情不要指望,”出了走廊,阳光撒到脸上,贺驷眯缝了一下眼睛,“你要治病救人,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但是北平真的保不住。”

  “啊?”杜云海很吃惊,“怎么会呢?北平怎么能保不住呢?”

  “这是肯定的事,你自己知道就好,”贺驷不想啰嗦这件事,他知道大众怎么想,尤其是宛平暂时保住之后,“机票是后天的,你……”

  “贺班长,”杜云海打断了他,“做医生的要治病救人,就像当兵的终归要以保家卫国为根本,还没打呢,你这么急着让我走,我也是爱国的,国家需要的地方我更不能走啊。”

  “糊涂,”贺驷终于不再关注花花CaoCao,扭头与他对视,“国那么大,哪里没有你的用武之地?”

  不等杜云海争辩,他继续说:“打仗打的是钱,打的是武器,打的是人命,你以为一腔热情冲上去就能打赢了?我们不是日本人的对手,这不是懦弱,这是自知之明。”

  “那——”杜云海也很倔强,“那也不能不抵抗就跑啊?”

  “是让你跑,”贺驷烦躁的点上了烟,“仗是要打的。”

  “你不是说打不赢?”

  “那也要打。”

  贺驷说完沉默了。

  杜云海也沉默了。

  “我不是来和你争辩这个的,”片刻之后,贺驷补充了一句,“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去问问你亲哥,他也扛枪打仗的,问他能不能打赢。”

  说完他捻灭了烟,抬腿要走,一句告辞到了嘴边,只听杜云海叫了一声:“四哥!”

  “我没别的意思。”杜云海说。

  贺驷斜瞟了他一眼,又坐回了木椅子上,为了缓和气氛,他递出烟盒,“要吗?”

  “不会,”杜云海推辞,还补充道,“真不会。”

  “北平要是保不住,”杜云海心惊胆颤的问,“那天津呢?”

  贺驷没抬头,双手撑着膝盖,平静的问,“你说呢?”

  杜云海点点头,懂了。

  平津之间,一马平川,从来都是唇亡齿寒,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天津也保不住了,那家呢?

  “那天津那边,家里人怎么办?”他问贺驷,“我不能撇下他们走啊。”

  他终于说到贺驷最想听的那句话。

  周澜对屈指可数的家里人很看中,不然今天不会让他来送支票和机票,杜云海都跟杜云峰走了,和家里断绝关系了,他还是把他当家里人。

  大难临头,还惦记着把这个弟弟安排好。

  周澜杀死了老杜,可是对他两个儿子真不错,贺驷想,就算亲弟弟,也就到这个份上了。

  好在杜云海也不是白眼狼,这点上,比他亲哥哥要强。

  “天津家里我会去安排,”贺驷安慰他,“师座记得你,也自然记挂家里人,只是一大家有老有小,一时半刻没那么快,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我哥有些事做得……”杜云海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三个人之间关系他大概是明白了,但杜云峰是他亲哥哥,他也说不出不好来,“……反正他也不在家,我照顾家里更方便一些,天津我来打点吧?家里人终归还是我更熟悉。”

  这话说得隐晦,但是贺驷听明白了。

  他跟周澜再近,周家人熟识的也是姓杜的兄弟俩。何况,杜云海是真心实意的。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得承认杜云海说得有道理。

  “好,”贺驷同意了,“那你马上结束医院的事情,回天津去,和谈不会太久,最多几个月或者半年,早动身比晚动身安全。”

  杜云海满口答应,又赶上正午,就和贺驷一起吃了午饭,问了周澜的近况。贺驷知道他惦记周澜,就谈了些周澜的近况,但是没说周澜自断俩指和他被杜云峰捅了一刀的事。

  这个事,周澜一定不愿意杜云海知道,贺驷清楚。

  只是偶尔话赶话提到杜云峰,贺驷沉默的听,不发表评论,杜云海也就不再多说。

  贺驷回去见到周澜,周澜大略问了杜云海的情况,听说云海要回天津照顾家里,他果然很高兴,一个劲儿的夸云海长大了,懂事了,没白对他好。

  贺驷笑,点头认同,并不提及杜云海说的关于他哥的任何事。

  周澜也不问。

  杜云海本来和他哥闹翻了脸,看他哥干的那些祸害人的事,他实在是觉得丢脸。

  他哥喜欢男的。

  他挺烦这个的,其实他从小就有所耳闻,周家的上一代周家老爷就有个嗜好,这也是他死去多年还一直被人诟病的地方。

  周家人活得不容易,一家孤儿寡母的,尤其慕安哥哥,很要脸的一个人,体面得不得了。

  要不是事情的另一个主角是周澜,他真的不会心安理得接受这个事。

  那时候他十几岁,看到周澜手上的戒指时,他就有所怀疑了,再后来,两个哥哥做生意,白天晚上都在一起,他那时候也半大了,钻进二人的卧室里,就知道二人是睡一个被窝的。

  两个哥哥还是哥哥,并不会有区别,他也就认了。

  可是,杜云峰现在也不知怎么了,俩人闹掰了不说,杜云峰会当众讲那些话,慕安哥哥的脸没有地方放了。

  不光如此,大清早的,杜云峰把他提溜过去,给人治伤,他一检查,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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