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檀看了徐桥一眼，那人坐在椅子上，虽然不知道电话里人说了什么，但是隐约猜到了林檀的顾虑，对他露了口大白牙，做了个“你随意”的口型。
“好。”
林檀愿意听，何丽便缓缓道:“你外公因病走得早，你外婆也只熬到了小溪和崇文结婚那段时间，那会儿你爷爷n_ain_ai也还没退位，在公司忙里忙外的，因此你妈生你的时候，门外只有我和老赵，还有你爸。”
何丽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大概都没告诉过你，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
的确没人告诉过他。
“医院不允许陪产，别的产妇推进去推出来，就你妈一直在产房里头。之前崇文还紧张又激动的，可时间一长，我们都觉得不对劲了。我和老赵都安慰他说‘别慌，别担心，我当时生我女儿的时候也花了段时间’。”
“后来还是剖腹产了，要不然你和你妈都有危险。当时你爸在产房外那样子，差点没一嗓子嚎出来。”何丽停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你爸第一次抱你的时候，看起来很稳重的人，手都在发抖。当时你还是皱巴巴的一团，你爸对着你的脑袋轻轻亲了好几下，被我发现给制止了，新生儿体质弱，怕亲出感染病来。当时你爸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个犯了事的学生。”
“崇文这几年虽然对不起你和小溪，小溪也做的不对，纵使再无法在一起生活，但是大家都曾经因为你的出生期待过，血浓于水无法割舍。你恨他讨厌他，这是应该的，谁让他之前这么混蛋，但是至少，就算不原谅，也要用一个好的态度去面对。”
“我想你懂我的意思，崇文现在肯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对方一直没出过声，何丽也知道差不多了，“那舅妈先挂电话了，你若是放不下，可以去找小溪聊聊，你妈可明白着。”
林檀一直把手机放在耳边，等他拿下来的时候，何丽已经挂了电话。此时眼睛有些红，心里堵得慌。
“走吧。”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林檀自己也有一瞬间的愣神，声音带了些沙哑，听起来倒是像哭腔。
徐桥慌了，把自己的口袋套了个遍也没翻出一张纸巾，他也没了平日里的油里油气，露出了本质——一个不会安慰人的小男生。
“你要不先来冷静冷静？”徐桥绞尽脑汁，一时用力过猛导致脑抽，串了电视偶像剧的桥段，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要来我怀里哭吗？”
林檀:“……”
林檀:“你还是滚吧。”
最后徐桥和林檀还是一起骑共享单车，徐桥陪着林檀送到他小区楼底下。
林檀家在四楼，一般都爬楼梯。在三楼拐角处，鬼使神差地透过窗户向下望了一眼，那人居然还在，半个身子靠在自行车车把上，仰着头看着这边，见林檀站在窗边，还对他挥挥手。
林檀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走，心里却无意识地念了两边对方的名字。
时间已经很晚了，赵小溪还在客厅等他，鼻梁上架了副眼镜，正在看着一本关于经济的书，前边的电视停留在音乐台界面。
听见开门声，赵小溪合上书朝外望，见是林檀，放松了下来:“游戏城玩了这么长时间吗，怎么才回来。”
“骑共享单车回来的，花了点时间。”
林檀原本想问赵小溪些问题，但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
赵小溪往里挪了挪，给林檀留出了个空位，对他拍拍沙发:“过来坐。”
接着又给他倒了杯牛n_ai:“林崇文给你钱了没？”
好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赵小溪很是了解林崇文的行事风格，凡事先拿钱解决。
林檀拿起牛n_ai喝了一口:“我没收，不需要。”
“下次给你你就拿着吧，没事，否则他心里不舒服，你这次不收他下次直接翻个倍都有可能。”
林檀不置可否，回想起赵小溪和林崇文，这两人怎么看都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点都没有出轨离婚的样子，忍不住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你还爱他？”
“啊？”赵小溪显然没反应过来，随后把眼镜摘下搁茶几上，像是摘下了一层商业盔甲:“爱个屁。这人仗着自己有钱总是有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脾气大还自负死要面子，跟他讲项目跟对牛弹琴一样，而且最喜欢x_ing感女模。别看他长得一脸禁欲，实际上就是个老发情的泰迪，外面不知道包养了多少个，说不定每礼拜还分星期几临幸。”
赵小溪先前还很平静，后□□了一番林先生，越讲越气，当场得出了这人是个渣男的结论，恨不能冲到这人面前结结实实扇一耳光。
林檀的表情开始奇怪起来:“你这个都知道？”
“听说的，听说的，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公司里头林总裁传言多着呢，不过都不敢在我面前讲，很多都是在茶水间无意间听来的。”
赵小溪是个暴脾气，但是这话却说的云淡风轻，林檀忍不住道:“你能忍？”
“啊？嗨呀，原来在在意这个。”赵小溪明白过来后没忍住笑了，“傻孩子，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了，我和林崇文，早八年前就离婚了……就你九岁那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宋宴宁小天使的每章评论~
第18章 无形装逼
“离……离了？”
“离了。”赵小溪释然，“婚姻这东西真的是要慎重，年轻那会儿只知道爱来爱去，没想太多，生下你没几年就栽了。其实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但是后来一直拖，就拖到了你九岁那年，签了离婚协议，一拍两散。只不过那时候你爸刚接手公司，根基不稳，他还需要我，我暂时走不开，你爷爷n_ain_ai也挺喜欢我这个会赚钱的儿媳。好歹这公司曾经也有我一份，留下来帮帮忙也是应该的，若是被当时公司里的人知道我和林崇文离婚了，那可得出事，加上我和他也没精力应付家里人，这事就一直拖着，我们就表面装一装。这么多年，我最多就算个蹭地方住的吧。当然，能不碰上还是不碰上了，毕竟都离婚了。”
“谁知道这么快就八年过去了，他小情人找上门，我就觉得不离开不行了，这事拖不得。”赵小溪把鬓发别在而后，“我和你爸没你想的那么苦大仇深，只是感情淡了，就散了。比起夫妻更像朋友，就这样，他去追求自己幸福，我没意见，我们两个本就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人。”
赵小溪说着叹了口气:“只不过过程中却把你忽略了平时也对你少了管教，我们两个，都以为你吃的好穿的好，读的学校也是本市最好的私立，会无忧无虑的。谁知道……”长歪了。
林檀:“……”这是什么鬼逻辑。
“其实也就这么回事了……行吧，早点洗洗睡了，别熬夜，对身体不好。”赵小溪起身回了房间，颇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她嘴上硬气，其实这哪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在那待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放不下吗。
“敢情我就是这两人感情附带的。”林檀冷漠地想着，大概天x_ing凉薄，听后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总归现在计较这个也没什么用，他跟赵小溪和林崇文感情算挺淡的，就这样和和气气，各过各的便好。
运动会后便传出了要秋游的消息，一个个摩拳擦掌思量着秋游要带些什么，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熬过接下来的月考。
“这次月考要跟其他五所学校联考，大家还是不能放松，不能因为运动会而松懈，考完我们就组织大家秋游。”何丽把目光定在一处，“你们两个，别看了。”
其实徐桥和林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总之徐桥莫名其妙盯着自己，林檀也莫名其妙回看。
何丽一提醒，林檀率先结束了“深情对望”:“看屁。”
“我就看看你眼睛肿了没。”徐桥总算是收敛了。眼睛没肿，说明昨晚睡觉没哭……挺好的挺好的。
“还有件事，今晚六点可以查学考等第，大家回家记得把你们的等第记一下，回来的时候要登记。”何丽把书翻开，“好了，我们上课。”
“今晚查成绩，放心校花，我这次让你赚翻。”
林檀想了想，才想起了他还押了徐桥一百块四A这档子事，慢吞吞道:“不要勉强自己。”
当天晚上六点群里已经翻了天了，全是他们“啊啊啊啊啊”的文字式咆哮。
“啊啊啊啊啊我有一个A啊！”
“啊啊啊啊啊我打算下次重考了，为什么我全是D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刷不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人太多卡爆了吧，我也刷不出。”
“啊啊啊啊啊虽然我还没查成绩不知道为什么要啊，但是我好紧张啊啊啊啊啊啊……”
六点十分的晚自习，徐桥和林檀在校门外的一家店吃饭。这家店今天打折，人特别多位置不够，排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队，他们几乎是踩着点进教室。
晚自习剩下三个人因服务器太卡刷不出成绩，都把手机偷偷放在书下，在那不断地刷新尝试。
徐桥问道:“查不出？”
“太卡了，网页都打不开。”赵昕圆边说还边锲而不舍地进行第三十九次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