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
廖诚全身浴血,面目平静威严,缓缓来到伤者聚集之处,一脚把陈醉踢到在地,银白的枪头对着他的胸膛。
枪上红缨如血,枪杆上未干的血液往低处流下滴落,很快在这少爷胸口上积了个小血洼。
“你、你干什么?”
陈醉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掠过:“他疯了!”
他瞧见的,是一张张冷漠的脸。
“引蛇入帐,害死兄弟,该当何罪?”
“斩!斩!斩!”
群情激奋。
“等等,我、我没有!”陈醉分辩:“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起夜一出帐子就见到这条蛇了!你们信我啊!”
廖诚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有愤怒的、有疑惑的、有痛苦的……他对上一张平静的脸。
邵羽站在沙丘旁,似是无动于衷。
他的神色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廖诚望见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仿佛有无数事物生生灭灭,却留不下半点波澜。
如同神明。
高高在上。
绝对的冷静,只不过是因为绝对的旁观。
这些血,还不能触动他吗?
廖诚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极微小且诡异的弧度,飞快出现又飞快消失,他朗声道:“邵仙长,炮仗是不是你的?”
邵羽点了点头:“我听见了人和蛇的声音。”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常常成为焦点的邵羽不以为意,娓娓道来:“今晚一直有呼噜声,我们两父子睡不着,恰巧听见了人的脚步声和蛇的滑行声,离的很近,便点了炮仗示警。”
他加了一句:“这条蛇的花纹形状,都和我们进沙漠那天瞧见的一模一样。”
枪头又往前了一些,廖诚神色不善:“你帮那蛇吃人?!”
“叛徒!”
“千刀万剐!”
“怎么不是他被蛇吞了,呸!”
想必第一次遇见被那条蛇追着的少年,便是一场y-in谋的序幕。
眼见众人的神色中透露出来的仇恨值从“此人当诛”跃升到“当凌迟而死”的地步,小于歌惊了,传音:“爹爹,为什么大人们突然这么生气?”
邵羽言简意赅:“种族歧视。”
小于歌:“……?”
邵羽把小孩抱起来,呼出的气息在他耳边:“人族和妖族宿有仇怨,被蛇袭击时拿人挡和主动引蛇来吃人是不一样的,前者是人族内部事宜,后者就是人族叛徒了。”
小于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明明感觉前面那种也很过分啊,奇怪。
不管了,反正我和爹爹都是妖族,这些笨笨的人类都看不出来,不要紧哒!
笨笨的人类:……呵呵。
看不起人类的人,总有一天会为人类哭泣的→_→
陈醉并不是什么骨头硬的人,在花样百出的威胁下,很快就招了。
这大概算是一段凄美的人蛇恋故事。
好吧,去除美化,缩写句子,某年某月某日陈醉和一群人穿越无名沙漠的时候遇见一只会飞的j-i,伤亡惨重的时候蛇来了,把翅膀受伤的j-i吞掉了,巧合地救了陈醉一命。
他看上了这条蛇(……)。
作为被保护的少爷,其他人都死了伤了只有陈醉没事,他又不认识路,只能拖着一堆尸体跟着蛇走,而蛇吃饱了的时候,就会无视这个活人。
将一群人的尸体都喂了蛇之后,陈醉就开始了‘拉客’生涯。
剩下的事情,脑补都出来了。
邵羽已经不知道能做出什么表情。
现实永远比小说更荒诞。
对一条蛇一见钟情,真的是一个纯人类的眼神?
不,也许这位陈少爷是个爬虫爱好者,上辈子也不是没有人养蛇做情人的。
这么大的蛇,还有两个丁丁,哪个人扛得住?
距离产生美啊。
被绑缚了全身的陈醉披头散发,在帐篷里大笑:“愚昧!我和小樱是真心相爱的!”
能把‘相’字去掉吗?
还有小樱是什么鬼?大蛇同意吗?
小于歌瞅了一眼,问:“为什么不把他杀掉呢?”
邵羽摸摸他的小脑袋:“还可以留着当食物啊。”
他顿了顿,幽幽加上一句:“当魔兽的食物,比如说遇到樱羽蛇,有吃的它会先吃掉再去追人。”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嘛。
想歪了以为人会吃人的小孩:“……”
小于歌又问:“为什么在陈醉说了喜欢那条蛇以后,大家更看不起他了的样子?”
“人妖恋就是这样的,或者说人兽恋。人类认为凡是不和自己种族结合的,都是败类,”邵羽分析道:“跟人口有一定关系,产妇容易身亡,幼儿容易夭折,统治的君王希望人类互相结合生孩子,采取了种种政策和观念的推广来达到这一目的。”
上辈子有些男人没本事就业,媒体就呼吁女x_ing回归家庭,一个模式。
明白的人是不会理这种洗脑的。
小于歌老实道:“听不懂。”
“天元大陆地广人稀,很多田地没人耕作,所以大伙都想有很多人类来种田,不准备生小孩的人不受欢迎,明白了吗?”
何况陈醉显然是倒贴的,大蛇最多把他当临时饲养员。
“嗯!”
幼师·邵羽十分欣慰。
幼童·小于歌骄傲挺胸:所以爹爹生了我!……等等,我不是人类啊?
第106章 长大
小于歌在喂白骆驼。
作为穿越沙漠的首选坐骑,骆驼在忍饥挨饿方面是极为突出的,但能够吃上东西,当然是更好地。
在同伴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白骆驼惬意地吃着主人准备的植物,慢条斯理、津津有味,总之十分拉仇恨。
另一头褐色的、体型稍小的骆驼走了过来,姿态亲密地蹭了蹭白色的同伴,嘴几乎碰在一起,也不知在它们的世界中,这是否是个亲吻的动作。
关系很好的样子呢。
瞧见那头褐色的骆驼自然地分享起植物,自家白白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小于歌如此感叹。
白白是公的,这只褐色的是母的,它们也许会生一只小骆驼?
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又一个夜晚。
没有月,星子漫天铺展成银河。
小于歌思绪发散着,想着些有的没的,突然一个激灵!
公骆驼和母骆驼会生下小骆驼,那么问题来了——
爹爹是羽族,崽崽为什么是条小龙?
娘亲也是龙吗?
尽管一直觉得自己的鳞片特别光滑细腻美丽,小于歌这时候却有点羡慕起禽鸟的羽毛来,虽然它并不觉得那很漂亮,但如果他是羽族的话,感觉和爹爹更亲密了呢!
邵羽正坐在不远处守夜,小孩拉了拉他的衣摆,不知怀着什么心情问:“爹爹,我为什么不是羽族呢?”
“……”
竟无言以对。
怎样才能圆过去呢?
正在他发挥小说作者技能在脑海中编写一个个故事又纷纷推翻的时候,小孩继续问:“娘亲是龙吗?”
捏了一把仰起的小嫩脸,邵羽道:“在爹爹的心里,你娘亲是个人类。”
人类?
小于歌脱口而出:“不可能!”
男主的娘的确是个人类,早逝的、遗物是银戒指的普通女人。
不过如今,在清霄和邵羽这两个无良之人的引导下,小孩对‘于歌=娘亲’深信不疑,由此想象了许多事情,脑洞在此处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或许吧,”邵羽微笑:“在s_h_è 月谷的时候,其他人都以为爹爹是个纯正的人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