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会来看我 作者:门徒同学【完结】(10)

2019-06-20  作者|标签:门徒同学 强强 现代

  他记得骆驼和他说过,鸦国人的血里就流淌着这些恶劣的基因。这些从他父母的父母的父母辈遗传下来的东西,无论怎么规避,迟早有一天也让他们吸面杀人。

  于是在他们第一次这么做时,感受到的并不是陌生与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释然。

  阿福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爷爷n_ain_ai是不是,只是当他再回到敕棍的身边,带着敕棍继续歪歪斜斜地转移,并终于绕到隔壁街、原先阿婆给他留的空房里时,他没有感到一丝半毫的释然。

  他大概遗传得不完整,或者发生了基因突变。纵然能够出乎预料地求生,却没法在做完一切之后理所当然地冷静镇定下来。

  他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那一刻他恨透了百会这座城市。

  他往前二十多年都是远远地观望着鸦国的罪恶,可如今他也踩在了泥潭里。

  他用力地拿敕棍的衣服擦着自己手上的血渍,恨不得把手指的皮肤都搓破。

  骆驼死了吗?他希望没有,否则他无法面对帮派清扫战场时,对客厅的那些尸体进行事无巨细的检查与盘问。

  可回过头来想,今天走过的每一步似乎都没有别的选择。

  无论阿福是否出摊,无论他是否进入警局,无论他是否躲进警局对面的小区,也无论他是否翻过小区的墙跑回来,他总躲不了这一次的战争。

  他真的很想知道父母和弟弟到底在哪里,当下汹涌的恐惧和思念让他无与伦比地渴望接通那一支电话。

  他只要听听他们的声音——老天,只要听听他们的声音就好,那他就能将神志恢复过来。

  TBC

第21章

  阿福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敕棍,任凭内心翻江倒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敕棍终于动了动眼皮,虚弱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阿福时还迷茫了一下,好似在把记忆和当下的环境拼凑起来。

  阿福却没有动,他现在没有力气再去问对方感觉怎么样。于是敕棍自己支撑着坐起来,好一会才轻声道了句——“谢谢。”

  阿福应该说不客气吗?不,他觉得敕棍真的该谢谢他。莫名其妙救了他一命之后,现在阿福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你是红鹫吗?”阿福问,他想摸根烟,摸了半天才发现口袋空空如也。

  但敕棍有,他弯了弯手臂,颤抖地掏出半盒被血染了的烟,抛去给阿福。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敕棍说。

  “那就是了。”阿福道,他无奈地摇摇头,抽出一根烟点上,他想抽出两根一起点,他当下需要用烟雾熏到自己想吐才行。

  这下好了,果然敕棍并非金豺,还他妈白吃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包子。不是说红鹫都不食人间烟火的吗?这他妈怎么不合规矩了?

  “为什么你从来不穿红鹫的衣服?”阿福又问,他并不指望敕棍回答,他就是想说点话,不然心慌。

  敕棍纠结了几秒,道——“原来没想过今天的事情会闹那么大。”

  阿福明白了,这是打算几个人偷偷摸摸钻进来,几发冷枪干掉几个毒贩,然后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食腐动物就是食腐动物,靠近谁就说明谁差不多变成尸体了。

  “是为前几天那个分尸案报仇吗?”阿福再问。

  这一次敕棍不答了,他摇摇头站起来,模棱两可地说——“如果一命换一命的话,把毒贩全杀光都报不完仇。”

  他身子总共有三处伤,一个是小腿,一个是右腹,一个是胳膊。

  这三处枪伤让他站不稳也走不好,但他依然坚持着往门边靠去。

  “你去哪里?”阿福也随之站起来,他这模样要出去估计还没走几步就趴下了。

  “回家。”敕棍说。

  说完很严重地趔趄了一下,肩膀直接撞到门板上。

  “你走不了,你就老实躺着吧。反正我刚杀了人,自己待着也害怕,多一个人在身边总好过——”

  “我待在你身边你才该害怕,”敕棍打断了他,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不认识我,没见过我,没给我包扎过伤口,知道吗?”

  不知道,阿福觉得自己好jba亏啊,这他妈算是什么感谢,他还为他杀了人呢,还救了他的命呢,就算是骆驼也他妈没这么忘恩负义。

  阿福心里头一瞬间腾起一股不满。

  但他还没能把后半截话说完,敕棍又嘱咐一句——“对谁也不要说,包括你朋友骆驼。”

  哦,合着他还知道骆驼。看来敕棍真的什么都摸透了,指不定也摸透阿福会救他,才在受了伤的时候往他住的地方靠。

  阿福觉得很憋屈,还有点愤怒。于是他决定不扶了,就这样看着敕棍一步一踉跄,两步一趔趄地消失在门外。

  阿福扭头看窗外,天上的夕阳已经走完了,此刻苍穹已变成一片深蓝。

  TBC

第22章

  阿福并不知道他惹上了什么麻烦,只是单纯地意识到不能让人发现他救了一个红鹫。

  他在这个小破屋里待了很久,直到阿婆来拍门问他在里头干什么,要不要一起饭或者喝点粥时,他才从里面出来。

  敕棍必然已经走远了,地面上也没有血迹,证明阿福包扎得很好。

  吃饭的木桌子放在家门口,锅就是门旁一个小炤台。

  阿婆热了一个青菜一个r_ou_,还有一点稀糊糊的米饭和面皮一样的卷子。

  天色暗下来,贫民窟的灯光就亮起来。刚刚结束战火的悲伤也终于迟迟地蔓延开,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夹杂着延绵起伏的谩骂和啜泣。

  于是一时间酒味也散开,当然还有更多的烟味。

  阿福回想着自己在陶道城的日子,也是这么一口锅,这么弯弯曲曲一条巷。傍晚弟弟回来他就热锅烧菜,家家户户都两个菜合起来就是几十个菜,一条街吃过去好像也挺丰盛。

  陶道是鸦国第二大城市,没有首都的繁华与拥挤,也没有百会的贫瘠和鱼龙混杂,恰恰相反,那是一个非常适合生存的地方。

  阿福也见过拿枪的人,也见过打针的人,也见过包装成糖果模样,到处派发甚至塞在书包里的人,自然也有打架斗殴,过了凌晨两点半就频发的流血冲突和偷盗抢劫。

  但那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畴。

  他们的金豺也收数,但不会那么猖狂。他从来没有见过红鹫,那是报纸上才有的传说。黑鸦远远地在鸦国与古田国边境的太戟城设立界线,阿福也会瞧见他们,但永远与己无关。

  可在百会却好像一锅乱炖,无论什么味道、无论什么颜色都混在一起,让他想找个清净的位置都没有。

  阿婆把青菜和r_ou_片分成两份,用盆那么大的碗碟给阿福装上。

  阿福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勉强吃了两口,问阿婆——“你和儿子联系上了吗?”

  阿婆一听提到儿子,便发出一声干咳,她说哪里来的联系,乌鸦一围连信号都穿不过去,“你和爸妈还有弟弟联系上了?你联系上就帮我都问问。”

  阿福笑,他说我哪联系得上,不过听说陶道再往下的地方治安会好很多,他们应该不会有事情。

  阿婆听罢又是一声咳,她说鸦国哪里有好地方,“你看看我们这里有好地方没有,你在陶道最好的了,离了陶道,你还指着有什么好地方?”

  阿福不吱声了。对于与亲属失去联络的人来说,或许这真的不是一个好话题。

  他其实很饿了,肚子也叫得难受,但当两耳充斥着那些愤怒的叫骂和立志要找红鹫复仇的誓言时,只觉胸口憋闷。

  他扒了两口,还是放下了饭盆。

  虽然不想回去面对那几具尸体,但事情还是得有始有终。他琢磨着骆驼也该回来了,那有骆驼在,或许他也更容易应付帮派头子的问话。

  正当他想向阿婆道别时,阿婆却突然来了一句——“阿福啊,今天你屋里头放了人啊?”

  阿福一听,胸口一窒。

  他扭头看向阿婆,阿婆却没抬头。她干瘪的手指捏着饭盆,每一下咀嚼似乎都能看到面颊骨头的运动痕迹。

  阿婆也没明说,顿了顿,提醒阿福——“你不乱藏人,阿福,我跟你讲,你不乱藏人。”

  阿福听得紧张,也有点心虚,所以他只能仓促地甩下一句“我他妈哪来的人藏”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小破屋。

  他不知道阿婆是怎么发现的,但或许贫民窟确实布设着天罗地网,虽然帮派未必能生擒或打死每一只红鹫,但那些黑中透红的翅膀扑扇扑扇,又岂能一点踪迹都留不下。

  TBC

第23章

  阿福绕回骆驼家时,周围已经有了一圈的人。最外头的一个彪头大汉见着阿福,还不等阿福说话就揪着他领子怼进人群里。

  骆驼没死,也没受伤,他和几个经常来屋里吞云吐雾的男人围着那些尸体,另外几个阿福见过却没交谈过的毒贩则拿着枪呼呼喝喝。

  阿福一个踉跄,差点跪到一具红鹫的尸体上。他定睛一看,脚边的红鹫就是原先被一枪打爆了脸的那一只。现在血已经干涸了,变成了难看的黄褐和深棕。

  除此之外另外一人胸口中了几枚子弹,看样子并非一枪毙命,死前还奋力地挣扎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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