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 作者:二冬【完结】(51)

2019-06-20  作者|标签:二冬 破镜重圆 年上 甜宠

  “这把枪,五年前救过我的命。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话给你。”邢默谆谆诱导,语气越发低沉,仿佛自行释放荷尔蒙。但等黎雪英犹疑着伸手时,又略微往回缩了缩,越发凑近他雪白的脖颈,低垂目光望住他衬衫下不经意露出的,形状好看的锁骨。说话,吐息间更是唇几乎挨着他的皮肤,“没有子弹,也几乎没处卖,基本的防身都做不了。你要想清楚,恐怕是笔亏本买卖。”

  “东亏本不亏本我不知,西还没出手自己砸招牌的买卖我倒是第一次见。”黎雪英不再犹豫,劈手夺过邢默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塞到沙发缝隙中去。他仍不愿意回头,连耳朵尖都是红透的,“反正那些消息最后还是得你知道。虽算不上什么正当买卖,但至少不是皮r_ou_买卖——邢先生能放手了吗?”

  邢默难得心情好,又任凭饮酒后有些大胆,偏偏将勒住黎雪英腰部的手臂收紧了紧:“原来不做皮r_ou_生意,我以为缴枪后还要缴械。”

  这一句出口太过咸s-hi,连他自己听过都回味许久,闷闷笑出声来。

  而黎雪英被他臊得几乎有些恼,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起身时却有些腿软,差点跌回邢默怀抱。

  “我现在要出门,麻烦你自己穿外套。”这是下逐客令了。

  邢默换双手揉太阳x_u_e,再次闭上眼:“你的茶我还没饮……”

  最终,黎雪英从家里磨出门,已比原本预计时间几乎晚过一个钟头。邢默被他独身留在家中,应当出不了卵子,黎雪英也没空看顾他回家,为他打的士又害怕邢默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临出门前,黎雪英将大门的钥匙留给邢默,却专程锁上卧室房门。

  原因无他,那其中有的许多秘密,都是黎雪英不曾对邢默说,但又同邢默有关……

  觅食过后黎雪英摒弃电车,一路走走停停,到地下隐蔽的赌场去上工。他的忙碌直到第二天凌晨六点钟,才终于从红磡乘车归家。

  预料的是邢默留一间空荡荡的屋给他,但黎雪英这次的预料却落空。

  甚至可以说,出乎意料。

  刚回家时,客厅不见邢默身影,黎雪英便自然当做他已离场。黎雪英疲惫不堪,准备随便煮些清淡面条果腹,然后补补觉,但未想到等他悠闲吃过饭后,卧室的门竟没有落锁。

  他推开门,邢默安安稳稳睡在他床上,那仗势仿佛雷打不动,霸占他整张席塌。而一双皮鞋则整整齐齐摆在床边。

  短暂惊愕后,黎雪英顾不上其他,快步行至床边,又忽然定住脚步。

  男人沉睡时的眉目依稀看得出往日张扬,连线条比起这几多日都柔和不少。眉宇间,又多与往日不同的沉重,或许是太多沉重压住心头。但他在睡梦中是安稳的,祥和的,以至于那种沉静,已无声无息将他的惊怒消灭干净。

  他无意窥探他内心秘密和情意,但此时此刻,黎雪英的的确确感觉到邢默占据他最隐秘柔软的一部分,仿佛入住的并非他的卧房,而是心房。

  黎雪英检查抽屉,桌面,床头,好在物品似乎并无被人翻弄痕迹,这让他松一口气。

  但床头那本书……

  黎雪英不知邢默有没有看过。

  这是他所袒露的,最真切的思念。

  再次凝视床上熟睡的人,他静静点燃一支烟,从晨曦的天光和指尖的缭绕中,无声打量邢默的睡颜。

  心口那种热乎乎的悸动,似乎再一次汹涌,迫不及待要喷薄而出。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亲吻他的脸。

  一支香烟的时间,黎雪英终于指尖回暖,暂且压下心中所思,所想,沉默地为他盖上被,转身掩门。他坐在沙发上发呆,像魂归故里,不知游荡在哪层空间。一碰上他就得失心疯,谁也控制不住。

  缓缓的,他后知后觉摸出临出门前邢默送给他的那把枪。沉甸甸的分量,托在他掌心,好似谁曾送上的满当当的一颗心。

  冷冰冰的金属温度,和冷硬的质感,在他手中越发清晰明显,却沿着掌心复杂的脉络,像要将某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厚重意义,传递到他心脏部分。

  黎雪英当然不知这把枪如何救过邢默的命,不知这把枪对邢默的意义,更不知它所隐藏的,这五年内的故事和思念。但黎雪英记得昨晚邢默将它交给他时,半认真半掩饰的神色,在脑海中久久不能挥散。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所寄托,即使是毫不相干的物品,都能感到缥缈的情意有处安放。

  困倦袭来,黎雪英摩挲着那把枪,竟不知不觉,在沙发上渐渐进入深眠。

  再次醒来,邢默已经离开。他体贴地为黎雪英关好房门,也为他盖好被。昨晚的差别,被摆动过的摆设,此刻都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唯独黎雪英手中那支手枪,也被他擦干净,平平整整放在木桌上。

  刚睡醒,黎雪英还有些懵,迷迷瞪瞪盯住那把手枪看过半天,忽然反应过来,开始四处趿拖鞋寻找邢默踪迹。

  他当然未找到,因为邢默天光未灭就立场,只留下一张便签贴在那本书籍上,随风轻轻摆动。

  书本摆放在床头,厚厚一本,像端端正正的告白信。

  邢默没练过字,便签上的笔记潦Cao歪扭,但一撇一捺书写认真,有隐藏不住的狂傲棱角。

  ——不用还。每字每句都是给你。

  显然黎雪英并无意体察情调。他想,他看到了,也知道了。

  昨晚为什么疏忽大意?以至于连书本都忘记收起,心大在客厅睡着。

  黎雪英在家中后悔,邢默自然不知。

  他此刻的心情截然不同,正是阳光明媚,即使天将黑不黑,风也有些凉,他却觉此刻是人间最好天气。

  心中挂念一个人,好过五年虚度光y-in。

  迈出红磡一步,就有汽车在路边等他。邢默换一身旧衫,毫不起眼,将身上那点风度气息隐藏,还带上一副黑框眼镜,顺利与安排好的人接头,往青衣桥的另个方向驶去。

  今日,他不再是邢默,而是护照上安排好的另一个名字,另一重身份。等出过海关后,他还要断绝与家中和手下人的安排,独自去取那份已逾期对的名单。

  黎雪英离开公屋后,到旺角办些事,顺道便在那里用餐。

  怎想天不遂人愿,这几年向来只在新界活动多过旧区的冯庆,竟破天荒同他出现在同一家茶餐厅。虽说黎雪英差不多算在冯庆手下做事,但除却开始一年,两人打照面的日子寥寥。

  冯庆知黎雪英会同黎莉会面,而黎雪英也清楚家姐同冯庆朝夕相处,他们之间有微妙的引火点,因此黎雪英总对冯庆避之不及,可冯庆似乎格外享受这种恶趣味。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年,黎鹊过身,而细佬被冯庆攥在手中,黎莉几乎精神崩溃。她万分不妥协,直到有一次黎雪英来寻他。

  艳阳天,冯庆足足让黎雪英在门口的骄阳下站足两个钟头。尽管他有墨镜口罩和兜帽,甚至涂过厚厚防晒帅,在这等暴晒下也很快浑身发痒,感到喘不上气。隔着窗,他模模糊糊看见家姐崩溃地同男人吼叫哭泣……

  回忆起当初,黎雪英再次渐渐捉紧筷子,半天没有动静。

  冯庆在他身后不远地方,似乎谈完话,不多时便起身。不想他路过黎雪英身边时,忽然停顿一秒,紧接着黎雪英被人拽住胳膊,整个人猛然拎了起来。

  “靓仔,多时未见,看看你过得还算快活,不枉你家姐总惦念你。”冯庆的笑容中有种说不出的恶意,影从他身后打来,铺天盖地笼罩黎雪英。

  对这人的厌恶无法消弭,但同时他能带给他的恐惧日日历久弥新,几乎形成某种动物本能。

  兜帽被冯庆拽下,露出雪白的面庞,以及疏淡目光。也不知是哪一点刺激到冯庆,他桀桀笑出声,竟伸手朝黎雪英眼睛伸去。

  黎雪英偏头躲开,这一次却收敛神色,微微带上些笑模样,任谁再挑不出半点厌恶来:“冯先生,真是赶巧。你不提我倒忘记,有些挂念家姐了,麻烦替我同她问好。”

  冯庆放下拎着他的手,叼出一根烟。

  黎雪英轻车熟路摸出一只火机,凑近垂眼给冯庆点上。他的动作熟练而自然,是惯于给人点烟后所塑成。而冯庆低着头凑过去,眼却动也不动盯住黎雪英,好半晌吐出一口烟,呲牙咧嘴笑起来:“别的地方都不算想象,唯独你这双眼……同你家姐一模一样,连睇人的神都相似。”

  黎雪英一阵反感,可什么也不好说,在这股反感之下,心中却生出一些微妙来。

  冯庆似是料定黎雪英不善言辞,又抽了几口,问过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最近手头紧不紧,够不够钱花?在谁手下办事,有没有麻烦要帮忙?都是些惯常大佬才会关心手下的问题。黎雪英逐一答上,冯庆问一句,他便多问一句黎莉。冯庆似乎对黎莉的话题格外有兴趣,话多许多也乐此不疲。

  最终冯庆起身:“走了。”

  黎雪英敛了敛下颌,复又被冯庆捏住抬起。他眯缝着眼:“有时间多回去看你家姐,她时常挂心你。”

  如果上刚才的语气不过令他反感,现在冯庆一副好亲属的口吻便几乎令黎雪英反胃。强忍住不适,任他平日八面玲珑,此刻情绪失控下也好半天接不上一句话。倒是冯庆再次问道:“该不会你还记仇,记得那次我‘罚站’你?靓仔?”

  “没有的事,早忘了。”黎雪英麻木道。

  冯庆最终满意地走了。黎雪英袖下的手攥紧,手心被掐出痕迹。他坐在桌后,缓慢地想起刚才冯庆那种令他厌恶的目光。这不是第一次,他提起关于黎雪英的眼睛……那样的目光,以前冯庆看家姐时也有过。

  不知为何黎雪英又想起女人家们的一些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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